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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睜眼一閉眼都在想著這兩件事。

  為了不再多想,湛雲音與方約樂的聯繫愈發頻繁,終於在半個月後,將方許所需要的歌曲書寫完成,交了差。

  他這次寫的總共分為三部曲。

  出世,入世,隱世。

  小公子擁有良好的家室和開明的父母。

  在吃人的年代,這樣心善的少年如明珠般珍貴。

  他秉持著世家公子風範,見過他的人無一不誇他行為端雅,日後定然是個可造之材。

  一日,他察覺自家米糧米價上調,很是疑惑,打聽之下得知北方有難,難民逃竄此地,那些普通百姓以為大難將至,瘋狂購米,有的無良商家甚至將價格上調三倍,吃足了血汗錢。

  少年勒令不許漲價,原價照買,那些人沒了生意,就給他們家其他商業使絆子,今日餐館有人吃了腹瀉,明日藥店查出假藥,後日布匹掉色,值不上那個價,更有甚,吃死了人。

  死不對症,少年的父母拉去頂罪,花了大半家產勉強保住性命。

  可這明顯是子虛烏有的罪名。

  大官不信,商家相互,百姓只聽道聽途說,謠言越傳越開,那些施粥捐款、善事善為逐漸被魔化。

  無人記得他的父母是一對大好人,無人記得他讀的聖賢書,一心為民一心朝聖。

  清白救不了他。

  少年安頓好監獄裡的父母,遣散家中的奴僕,決定入世。

  人世的路哪裡有好走的,士農工商,在那個讀書人為榮的時代,商家被人稱為最低賤的職業。

  少年處處碰壁,他去過田間,幫農夫下地幹活,不收一文錢,反而還免費教導那些兒童開智,他下過磚廠,無邊無際的黑暗,脫得只剩下一件褲子,上身的汗不停的流,燒出磚就要趕忙運出去,根本沒時間休息,所賺的不過是一家三口勉強維持生計的錢。

  少年不怕苦,從清風霽月長成了滄桑大漢,那張臉上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痕跡。

  他回家看過出獄的父母,一間矮平房,父母生活的如平常小夫妻家,怡然自樂。

  他沒進門,轉身又走了。

  這些年他看過不少,生靈塗地,易子而食。

  他被困在一方和平,出去走走,才看清瘡痍。

  少年妄圖救世,身影單薄,遊走在天地間。

  救世,不過於隱匿在市井,君子之際無愧於心,他憐憫,他出力。

  他活的苟且,他並不怨。

  方約樂是不指望她家弟弟能讀懂這麼高深的意思,不過能唱出來就行了。

  而她自然讀出了這份歌詞裡所要帶來的沉重,換句話說,唱的好,能火爆,唱的差不多,能火,唱的水平低,也能小火一把。

  方約樂腦一熱,還在和繆斯約會的方許就這麼被拉了回來勒令錄歌。

  「弟弟,你的貴人來了,快回來啊快回來!」

  時間過得極快,這段時間,司逸早出晚歸,湛雲音把自己關進房間內寫作,已經好久沒有時間出門了。

  種種事情令司逸覺得自己和孤家寡人一樣。

  每逢回家,看見還在亮燈的書房,不便上前打擾。

  這些天,沒有親親,沒有抱抱,連語氣都冷淡很多。

  忍不住的司逸,終於撥通了那個電話。

  還在酒吧嗨完的顧祁聽到鈴聲,原本不想接,等對方且然不舍的打了兩三個。

  坐在他身旁倒酒的男人提醒道:「要不哥接一下,感覺對方有什麼急事,叫什麼,叫司哥」

  顧祁放下二郎腿:「你看錯了吧,我哥怎麼可能給我主動打電話啊,臥槽!」

  顧祁眨眨眼,還真是。

  他抬抬手,包間內聲音暫時停下。

  「喂,哥。」

  他從沒聽到他哥那般語氣和他講話,怎麼說,換個形容詞就是,語氣都能滴出溫柔水來。

  司逸道:「我老婆有沒有私下和你說過什麼」

  「就那天我去拍戲時候,回來就發現你們兩個人都不對勁。」

  「你們到底瞞著我什麼事情。」

  顧祁大腿一拍:「哎呀,這不巧了。」

  司逸一聽他沒憋好事:「你知道」

  顧祁說著風涼話,還笑了兩下:「不知道。」

  他敢說知道嗎,他都敢叫司逸嫂子他還怕他嗎。

  司逸冷笑掛了電話。

  就知道問他問不什麼。

  顧祁嘿嘿一笑,被掛了電話,心情更加愉悅:「來來來,音樂放大,喊起來,給我點一首《翻身農奴把歌唱》,啦啦啦啦~」

  今日這小酒喝的更是美滋滋了。

  「哎,好嘞,爺。」陪酒的青年又給他倒了一杯酒。

  司逸已經不知道獨守空房多久,一個人躺著,意識昏昏沉沉。

  湛雲音鑽進被窩時帶著寒氣,他有時會為了保持清醒開著窗戶,等暖的差不多才敢進來。

  不知司逸睡著了,冷的往另一邊挪了一步。

  半晌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無意識靠過來,把冷冰冰的湛雲音抱在懷裡。

  湛雲音縮在熱源里,抬頭靠在他的脖頸,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怕吵醒他,說話聲音也很小:「寶寶愛你麼麼。」

  「你等等我啊,我很忙的。」

  懷中呼吸平緩,司逸睜開眼睛,眼裡哪有剛睡醒的恍然。

  司逸埋頭,在他唇上輕磨著:「藏什麼呢還要躲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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