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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不是那句聽得他夜裡做夢都要嚇醒的繼續努力了!

  「我以前是不是太嚴厲了?」望著田勇興高采烈離去的背影,褚歸不禁自我懷疑。

  賀岱嶽忽略田勇的同手同腳:「嚴師出高徒嘛。」

  算了,褚歸不指望無腦站他的賀岱嶽提得了啥好建議,反正田勇一個成年人了,受不了自己會調節。

  田勇傳完話的第三天,養殖場的病雞重拾了幾成往日的精氣神,吳大娘合掌直呼老天保佑,褚歸與賀岱嶽相視而笑,又攻克一關。

  吳大娘揚眉吐氣了一把,走路帶風,昂首挺胸的撞見楊大嫂她鼻子一哼,態度輕蔑得不行,能當上養殖場的飼養員那是祖墳冒青煙,姓楊的非得作孽,以後後悔去吧。

  病雞的狀態一日勝過一日,褚歸放心跟賀岱嶽進了山,隊伍如去年一般浩浩蕩蕩,有了去年的經驗,路上歡歌笑語不斷,仿佛是組織的集體冬遊活動。

  換了條進山的路,褚歸兜里揣了個巴掌長的本子,時不時記兩筆。賀岱嶽昨晚拿信紙裁的小本,邊緣一側縫線,表面做了封皮,十分實用。

  村里大型進山的頻率不高,因此每次都收穫頗豐。褚歸管理的藥材組背簍裝得冒尖,賀岱嶽帶人端了窩野豬,大大小小近十頭,野豬性子燥,肉騷氣重,且長勢慢,今年沒有留種的需求,賀岱嶽全部放了血。

  野豬下山禍害莊稼的事青山公社經常發生,所以對於野豬大家是恨不能趕盡殺絕,不存在捉大放小的說法,

  「分肉咯!」

  混在人群中的大牛咚地敲響手裡的爛鐵盆,王成才跟人樂呵呵的說著話,聞聲望過去,頓時額頭青筋一漲:「大牛,你小子不去上學,在這湊什麼熱鬧?」

  「爸,你老糊塗了嗎?今天是星期天,學校放假了。」大牛提溜著鐵盆不怕死的往他爸跟前湊,「你打到啥了,讓我瞅瞅。」

  「瞅啥瞅!」王成才直覺兒子嘴裡冒不出好話,一把按住他,「你的鐵盆哪來的?」

  鄉下的物件大多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續三年,鐵盆再破也不會扔,大牛泥鰍一樣從王成才手裡掙脫,王成才明白了,兒子的鐵盆,準是媳婦收撿著等趕大集拿去公社修那個。

  王成才氣得直呼兒子大名:「盆哪拿的趕緊還哪去,小心你媽修理你!」

  「我不,我要拿盆裝肉。」仗著王成才沒空收拾他,大牛膽大包天的和他爸唱反調,他人往前跑著,眼睛朝後看,險些撞到人。

  「看路。」褚歸扳住大牛肩膀,長栓的小身板可經不起大牛一撞。

  「褚醫生!」大牛倏地立定,抓著鐵盆的手垂在身側,皮猴一秒成鵪鶉,「長栓弟弟,對不起。」

  「沒關係。」長栓斯斯文文地擺擺手,原諒了大牛的冒失,「你的鐵盆太小了,裝不下你家分的肉,你回去換一個吧。」

  「小了嗎?」大牛舉起鐵盆,盆口朝臉,底部的破洞剛好露出他眉毛邊的黑痣,「那我換一個去。」

  「等會兒。」褚歸彎下腰,視線與大牛眉毛齊平,「你眉毛上的黑痣一直是這麼大嗎?」

  「啊?」大牛扣扣發癢的黑痣,老實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

  王成才此時走到大牛身側,懲罰似的揉了下兒子的腦袋瓜:「他的痣不是一直這麼大,我記得剛出生時芝麻一小點,後面慢慢長的,褚醫生,痣變大是有什麼問題嗎?」

  大牛的黑痣如今接近綠豆大小,老人家說眉毛痣帶財,孩子又成天眼皮子底下看著,褚歸不說,王成才還真沒察覺。

  褚歸按了圈黑痣,觸感柔軟表面微微凸起,邊緣呈不規則狀,屬於隨年齡增長而變大的正常生理現象。

  「大牛的沒問題,是我看錯了。」褚歸撥順大牛的眉毛,虛驚一場,「如果是短期內突然變大的就要引起重視了。」

  大牛不明所以,捧著他的破鐵盆仰頭:「褚醫生,我能走了嗎?」

  抬著獵物的隊伍馬上到老院子了,大牛趕著換大容器裝肉,神色極為迫切。

  褚歸忍笑放行,王成才閉了閉眼,認命地嘆了口氣。

  賀岱嶽分了半頭豬,趁著新鮮給潘家舅舅送了三十幾斤,背簍沉甸甸的去,沉甸甸的回,一掀開,全是嫩生生的茭白。

  「你掰的?」褚歸被驚了一瞬,「茭白不是早過季了嗎?」

  前些天吃茭白時潘中菊說過,河邊的茭白通常是十一月中旬左右發,掰到十二月初。

  「茭白林子裡面有別人掰剩下的。」賀岱嶽脫了鞋,褲腿折挽的痕跡直至大腿,臉頰一道茭白葉劃的紅痕從太陽穴到鼻翼。

  賀岱嶽說得容易,茭白鮮嫩味美,若不是林子裡面水深難進,哪能有剩下的。

  褚歸胸口漲暖,他將來怕是吃不到比這背簍里更好的茭白了。

  按賀岱嶽的腳程,他至少在水裡泡了一個小時,褚歸煮了碗驅寒湯叫他趁熱喝了。賀岱嶽自恃身強體壯,拍胸脯說不礙事,晚上壓著褚歸鬧騰,第二天一早睡醒,哦豁,嗓子啞了。

  「讓你逞能,樂極生悲了吧。」褚歸倒了熱水給賀岱嶽潤嗓,「喉嚨痛,頭暈不暈?」

  「不暈。」賀岱嶽發出公鴨般的嗓音,他眉頭一皺,被自己難聽到了。

  「行了,你別說話了。」褚歸打開針灸包倒酒精擦拭,「伸手。」

  拇指末端靠內的少商穴屬肺經,點刺放血能緩解咽喉腫痛,賀岱嶽底子好,針灸之後服了一天藥便生龍活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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