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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媽媽走了,走之前抱著他哭,抱著他道歉,說媽媽病了。

  齊返便知道了,那不是媽媽不愛他,只是生病了。

  他知道媽媽離開,病才會好,他忍住被拋棄的恐懼,笑著讓媽媽加油。

  後來,媽媽拎著行李箱的背影,貫穿於他的童年。

  再後來,他把被丟棄的恐懼藏在心裡,用渾身的刺與叛逆假裝自己強大,直到他那天夜裡,追去季村,看到了李石扔出的那張照片。

  季知軒那么小小一個人,頭髮刺毛,皮膚乾裂,人都瘦得脫相了,但眼神依舊警惕,像路邊奄奄一息的小狗,無助但堅強,那個眼神勾起了他最原始的保護欲望,以及名為愛的投射。

  他撕裂不了兒時的恐懼,他只能用愛護季知軒的方式來彌補童年的創傷,這是他們的心底基層情感的連接。

  那一刻,他對季知軒擁有了最為複雜的情感,愛與責任糅雜在他的心中,騰起了一種名為責任的枷鎖。

  可季知軒沒有被那層假象唬住,他在枷鎖上飄然起舞,瘋狂的愛意讓他化身成為一把鋒利的斧頭,橫空亂砍,他沒有章法、從不壓抑,爆發的力量也從來不掩飾自卑與瘋狂。

  鏡像被砍得七零八落,叫齊返藏無可藏,他只能以無措的方式重新平整自己。

  兩人像火苗上的麥芽糖,烤化了,融成了一灘液體,又互相把對方塑造成自己都看不懂的形狀,火滅了,糖塑型了,他們不管不顧,持續碰撞,破碎了外殼,互撞著靈魂,不斷改變與重塑,最終挖掘了那個真實的自己。

  季知軒所擅長的,是齊返所渴求的。

  齊返自以為看透了季知軒的種種缺點,卻沒想到,季知軒才是那個砍碎他渾身枷鎖的人。

  枷鎖破碎、愛意流通,他們肌膚相貼,從天空魚肚泛白到艷陽高照,他們一刻都沒有停歇,嘗到甜頭的齊返與總在蠱人的季知軒沉浸在各種歡愉之中。

  「季知軒,你好漂亮。」

  雪山上的雪不再緊實,山體轟鳴,地震山搖,空氣稀薄釋放出來的大自然的原生力量,在此刻顯得生機蓬勃。

  下落的雪球撞擊著山松,震盪帶下幾簇冰滴,落入潔白的雪色之中,悄無聲息。

  山體空曠,有幽幽的哭聲,不知道從半山腰哪個角落中傳來。

  季知軒已經沒有了力氣,他張了張嘴,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嗓子早已經喊啞了,他倦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他太累了。

  「不要再勾我了,季知軒。」

  季知軒努力張開嘴,唇瓣分開小小的空隙後,又閉攏了,他太累了,他從來沒有經歷這樣的瘋狂。

  他困得直接陷入了深層睡眠。

  齊返捏了捏季知軒的臉,又吻了吻他的唇,「喜歡你。」

  他把季知軒橫腰抱起,清理好後,又替他穿好睡衣,捏好被角後,他也靠著床頭而坐,看了看身邊熟睡的人,摸出手機,拍下睡顏後,便開始複習今天要背的單詞。

  愛情不是說說而已,也不是做做就行,成熟的男人當然要拿出責任與擔當。

  齊返這次旅行確實格外甜蜜,初戀的感覺果然不騙人,確實美好。

  為了不耽誤季知軒的學業與齊返自己的學業,他回國之後,第一件事就與齊新榮坦白了兩人的關係。

  「我靠?又搞一起去了?」齊新榮說完就掩面哭泣。

  「是我沒有用,是我沒有教好我的兒子。」齊新榮一邊說,一邊甩了自己左臉一個大耳光。

  他想用愧疚式的舉動,喚起兒子的良知,他指著兒子大罵,「你真是喪心病狂啊!天理難容!我齊家怎麼會養出你這樣的廢物。」

  聲音很大,動作誇張,話語難聽,不出意外應該是家裡還有人。

  果不其然,十幾秒後,齊返看到了爺爺的身影從陽台走出。

  爺爺背著手朝他走來,他看了看齊返,又看了看齊新榮,他對著齊新榮的右臉又甩了一巴掌,那巴掌的響聲,比齊新榮自己甩自己的響聲還要大。

  齊新榮雖然有些不解,也有些震驚,但他還不忘教育,「齊返,你看看你,你爺爺是多麼愛你,他這麼生氣了,都不打你,他只是揍我,揍我教子無方。」

  爺爺沒說話,他甩了甩髮疼的手,他又一次驗證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等他的手不再發疼,才道:「齊新榮,你臉上剛才有隻蚊子。」

  齊新榮僵在那兒半晌後,這事兒就這麼神奇地翻篇了。

  齊返本還在擔心怎麼和爺爺出櫃,卻沒想爺爺轉身對他說:「我早就發現了,上次你們來我家吃飯,你們在走廊幹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齊返睜大雙眼,這回輪到他震驚,震驚父子兵,一代更比一代強。

  「別忘了,」爺爺提醒道,「我們家廠子新生產的產品就是夜視攝像頭,很高清的。」

  「......」

  不過爺爺並沒有再深究,他似乎早已消化掉了,就像老師要開始講課,好學生已經預習完了一樣。

  好歹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雖然齊返至今也不知道爺爺打爸爸的那一巴掌意味著什麼,可能是對齊新榮口無遮攔的不滿,也可能是對齊返還沒有出生前就存在的家庭矛盾。

  總之,齊返還是懂得課題分離的,他從來不背負他人命運,更沒再深究齊新榮對自己的看法。

  意外出櫃之後,齊返便迎來了他的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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