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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看清那人的時候，我終於跪倒在了一片冰冷刺骨的雪地里，心像突然被無數猛獸撕扯成無數的碎片，帶著模糊的血肉四散在這冰天雪地里，那竟然是他，是我深深愛的人，是曾經倚在寶馬邊上在一片陽光下沖我微笑的那個男人，他曾經是那麼的驕傲，而如今卻穿著厚重的工作服在近乎一片廢墟的工地上搬著轉，他的臉僵硬的如同死灰一般，漫天的雪花蓋過他的眉眼，又瞬間融化成一片冰水，他的指尖微微泛紅已經分不清是血跡還是凍成了通紅。
周身的寒冷我再也感覺不到，淚已經痛到忘記了如何流下，我伸出僵硬的手指狠狠地猛地砸向自己的左胸口，那股大片大片的堵塞感糾結著那顆心臟，我狠狠砸著，好讓自己的心能夠瞬間震碎，剝離我的血肉和身體。
我想撲過去緊緊摟著他，不顧一切地擁緊他，將他裹在自己的懷裡不再讓任何風雪侵襲他的身體，但是，我不能，我不能，因為我要給我的愛人尊嚴。
忘記是如何回到紅豆家的，開門的那一霎那，哽咽在胸口帶著血腥味的酸楚瞬間爆發，我死死地抓著紅豆的領口，終於放聲大哭
“紅豆！我對不起他啊！！他那麼驕傲！他是總經理啊！他怎麼能為了我什麼都不要了！他什麼都不要了！他連自尊都不要了！他找不到工作！他寧可去工地搬磚也要養活我啊！你知不知道他為了我弄得滿手都是凍瘡……可是……可是……我跟他吵架了，我抱怨他不陪我……我嫌他隨便花錢……我……”
我的喉嚨哽塞了，看著紅豆愈發晶瑩的眼眶，突然她的臉在我的視線里就變得模糊了，一陣眩暈，我終於閉上了眼昏倒在地。
醒來的時候，頭昏沉沉的，胸口竟然泛起一大片的疼痛感，像是被刀片生生割破了肌膚，將那顆心掏了出來一樣，那樣清晰的痛。
睜開眼的時候，紅豆正坐在我的旁邊，臉龐還掛著兩行淚痕，她心疼地看著我，輕語道
“你發燒了，好好休息吧。”
還沒有開口說話，我的眼淚竟先流了下來，我只能痛苦地一遍又一遍地喊著他的名字
“涼川……涼川……嗚……”
“我已經打電話告訴他你在我這裡了，但是我怕他擔心就沒告訴他你發燒的事情。”
“我想他……我好想他……”
“你今天就不要去打工了，好好在我這裡休息吧。”
我穩住情緒，艱難地點了點頭
“紅豆，我想回去看看他……”
“等你病好了再回去吧……他已經很不容易了，別再讓他擔心了，聽話。”
淚水更加洶湧地涌了上來，我緊緊抓著枕巾，拼命地點頭。
在紅豆家的日子，我趁著紅豆不在的時候，偷偷給百合打了通電話請了幾天假，之後，我便莫名其妙地開始變得昏昏沉沉，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渾渾噩噩地過了好幾天，渾身滾燙地像被火苗熨帖過一樣，每寸肌膚都在燃燒著，夢裡，我一次又一次地夢見他的笑容，他的憂鬱，和他滿是凍瘡的雙手，那個冰冷的雪夜，他就那樣任勞任怨地做著那樣粗重的活，只為了我。不知是醒了還是睡了，模模糊糊地感覺到自己在哭，哭到胸口疼痛，開始劇烈地起起落落。
過了幾天，燒退了我才徹底清醒過來，在床上躺了近乎一個禮拜，起身的時候周身是劇烈的疼痛和無力感，我搖搖欲墜的身體，摸索著走出門，紅豆立刻迎了上來
“喂！你剛好穿好衣服再下床啊！”
“我想見他。”
“你把衣服穿好，把早點吃了，我送你過去。”
上午10點鐘，紅豆擔心我一直把我送到家門口才離開，我狂奔而上，莽撞地推開門，正好撞見正要出門的他，他的瞳孔幽深地流動著光芒，眼神迷茫憂鬱地望著我，欲言又止，我笑著流下眼淚，撲進他的懷裡，揚起頭來，雙手摟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吻上他的唇，他忽的僵住身子，手在空氣里滯留了許久，似是猶豫，最後終於用盡全身的力量擁緊我，我們不再說話，只是迎合著彼此的吻，他將舌頂入我的唇齒間，輾轉地吸允著，似乎要掠奪一切一樣，狠狠地掃過，我們吻了許久以後，我仍舊貼著他滾燙的熱唇喃喃道
“涼川，我愛你。”
“我也是。”
第77章 陌生的女孩
我們坐在沙發上，相擁著彼此，我輕輕拿起他的雙手，疼惜地吻著一遍又一遍，但是，我不能說出口，我知道他的驕傲，他是多麼不希望我知道他為了我去干那些粗活，才要編著謊言，而我也只能微笑，心疼地安慰他
“涼川，還疼嗎？”
他笑著看我，微微搖了搖頭。
在我以為日子逐漸恢復平靜的時候，杜曉航再一次出現在了我的視線里，晚上我從午夜花出來的時候，杜曉航的車子就停在了街邊，車裡還坐著另外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孩，他從車裡下來緩緩走向我，臉上的表情是我讀不懂的淡漠。
“小肚子……”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說過了，如果第一條路你不選的話，我就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我不想讓他知道……”
他不說話，目光促狹的看著我，這個時候坐在車裡的女孩走了下來，較小的身材，精緻的面孔看見我先是一陣驚訝，而後又換上了和藹的笑容
“你好。”
我微微點了點頭道
“你好。”
“你自己回去吧，我有事。”杜曉航對那個女孩冷冷地說道。
“曉航，我真的不是壞女人，你相信我好不好？”
“請你立刻離開。”
女孩瞬間臉色蒼白，怔了怔看著我，便一個人獨自離開了。
“她是誰？”我不禁問道。
“這你不用管，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到底要不要離開他。”
“不要。”
“好，那就別怪我。”
他扭頭上了車，一下子開出了我的視野，慌亂的心怦怦浮動著，但是我卻沒有任何辦法改變這一切。
一陣冷風生澀地拂過面頰的時候，我突然驚慌了起來，瘋了一樣在馬路攔了一輛出租，腦海頓時一片空白，我只能死死地捏住衣擺，緊緊地咬住唇。
等我到了樓底下的時候，杜曉航的車子果然停在了那裡，我的心頓時冰涼成一片，我知道，一切都完了，緩緩步入門口的時候，他和他站在我的面前，就那樣沉默著，安靜地看著我，隔著一席月光，接著淡淡的餘暉，我看到他們的表情都是同樣的冰冷。
“……沈檬，他說的是真的麼？”季涼川笑著看我，那笑容像天空絕影的飛鳥，帶著悽厲的鳴叫聲，瞬間在天空劃破了一個巨大的傷口。
我忍著眼淚，無力地點了點頭。
“……”他不再說話，我也不敢再看他。
“季涼川，你自己的處境你要明白，現在的你，給不了她幸福。”杜曉航帶著輕蔑的語氣緩緩說著。
“我們之間的事情不用你多管。”
“我憑什麼不能管？你愛她，我也愛，而且不比你少一分一毫。”
“呵，但是她不愛你。”季涼川揚起頭來，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季涼川！你沒必要拿話來激我！你憑什麼和她在一起！她跟你一起要省吃儉用，還要住在這么小的地方，她竟然被迫要去那種地方當歌女，這就是你給她的生活！？”
“……”
“說不出話來了？我可以告訴你，現在你給不了她的東西我都能給。”
“你請回吧，唯獨她，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
我瞪大雙眼，眼淚還徘徊在眼眶邊，季涼川堅定的眼神直直地看著杜曉航，但是杜曉航卻笑了
“好，我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說完，轉身便離開了，屋子裡瞬間變得靜謐，客廳的鐘滴答滴答地響著，我卻只能聽見自己逐漸紊亂的呼吸聲。
“涼川……我……”
他突然猛地一步跨了過來，雙手死死地掐著我的肩膀，憤怒的火焰在他的瞳孔中瞬間迸發出熾熱的火焰，仿佛要燃盡我的全部。
“你怎麼能背叛我！”
“我沒有！”
“你竟然去……去那種地方當歌女！你瘋了！”
“我是去當歌女！但是我沒有背叛你！”
“我不信！”
“為什麼！為什麼你和小肚子全都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