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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老五、殷楚各自靠在真皮沙發上,雙方相隔兩米左右,中間一張小桌子上放著莫老五的哈瓦那雪茄和殷楚的駱駝牌香菸。莫老五身後是一個幹練的中年人牽著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他對面的殷楚身後也有兩個人,而本人呆口呆面,一直看不出什麼表情。可以猜想得出的就是,在這種嚴峻談判的情況下還帶著一名小孩,那孩子沒一點用處就有鬼了,應該是被莫老五所掌握的殷楚的親生兒子。

  “好,別緊張,我是受人委託,來這裡觀摩學習的。”廖學兵趕緊把門給掩上,對莫老五說:“給我個面子,把那孩子放了,然後你可以去休息,剩下的我通通替你解決。”

  莫老五揉揉太陽穴疲憊地笑道:“愛麗絲·史密斯小姐托我向你問好,她最近正在學習漢語,進步神速,已經能與我簡單對話了。來坐下吧,看看神棍還有什麼話要說。殷楚,我和你也鬥了十年,實在沒什麼意思,剛開始你確實讓我感覺幾分競爭的樂趣,可現在呢?幾乎沒有什麼對比性,樂趣全部喪失,要陪你玩玩麼,也就和大人欺負小孩差不多。”

  殷楚微笑:“誰是大人誰是小孩?”

  莫老五笑得更為歡暢,“還記得八年前保健品廠那一場大火嗎?你燒死了我的兒子,唉,想來也真夠痛心的,都怪那小子不夠機靈,連火都沒躲過,死了倒也乾淨。”

  “哦?是嗎?那可得節哀順便了,爭取明天更努力,再生一個大胖小子。”殷楚做為心理學博士,這時竟猜不出莫老五的心理活動。也難怪,若是隨便就能猜出,那也就不是殷楚的對手了,還有什麼本事把他送進監牢六年?

  莫老五換了一副很淡然的表情,點了一支雪茄拿在手裡,任由煙味散發,說:“想必你一定很奇怪我今天約你會面為什麼會帶一個小孩一起來。現在謎底可以揭曉了,他叫朱狗剩,是朱襄的養子,今年九歲零四個月,生得聰明伶俐,很有潛力。不過他三歲時不叫狗剩,而是叫做:殷安原。照我想法,這個名字實在醜陋,姓殷名鏡的話那才是姓名學的終極奧義。”

  別人對這句話的理解只道他們是在互相打擊諷刺對方,誰也不會明白殷楚此刻的心情。

  震驚!首先是極度震驚,驚到遍體發寒,手足俱冷,不能自已。但終究是心理素質過硬的黑道巨梟,馬上從觀察那怯生生的孩子的長相輪廓、骨骼發育、表情性格中分辨得知絕對是自己的親生骨頭,別的家孩子長不成這樣,尤其是那突起的眉骨和下吊的雙眼皮,跟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六年前他在獄中得到妻子兒子死於非命的消息,痛不欲生,處心積慮發誓要讓仇人死得好看,六年來一直為這個目標而努力奮鬥。現在他突然看到兒子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而且還被仇人當成兒子養了六年,心理反差之大可想而知。

  莫老五這人渣居然還給他取了個狗剩的侮辱人的名字。

  情不自禁站起身來,低低叫喚道:“安原,安原,你還好嗎?快到爸爸這裡來。”

  朱狗剩害怕得後退一步說:“莫伯伯,那個人是誰呀,好古怪我看他很像街上專門拐賣婦女兒童的壞蛋呢。”

  莫老五說:“狗剩,你爸爸呢?”

  “爸爸好像在外面啊。”

  殷楚頹然坐下,沮喪地問:“老五,你到底有什麼條件?只要不太離譜,我都能答應你。”

  “哇哈哈哈!”莫老五終於逮住機會狂笑一番,藉以發泄焦躁壓抑的情緒,“我沒什麼條件,也不要求你什麼!做為競爭了十年的對手,現在只想請你看一齣好戲,就是現在!”

  殷楚隱隱感覺不妙:“什麼?”

  “狗剩身上的衣服特別浸過油脂,只要打火機輕輕一點,就能讓他變成烤紅薯。你曾經讓我兒子變成烤紅薯,那麼現在,換你來享受這種滋味了。阿揩,十秒鐘後點火,現在開始倒計時。”

  殷楚大驚失色,魂飛魄散,叫道:“莫老五,你……”當前時間容不得過分思考,一揮手,連同身後兩名隨從一起向莫老五撲過去。

  阿揩衣襟一翻,雙手多了兩柄黑黝黝的手槍,冷笑道:“別以為檢查過了我就藏不住槍。你這個囚徒關得幾年早就和現實社會脫節了。別亂動,子彈不長眼睛,上來一個死一個,上來兩個死一雙。很好,五爺,我開始倒計時了,十,九,八……”

  莫老五帶著無比巨大的復仇快意緊緊地盯著殷楚臉色,眼睛瞬也不眨。

  生得胖嘟嘟圓呼呼的朱狗剩並不知道死亡即將臨近,拉著阿揩的衣角略帶猶豫地說:“揩叔,那個壞人是不是在和伯伯吵架啊?”

  殷楚說:“等等,其實你兒子八年前……”

  一直在旁邊冷冷看戲的廖學兵厲聲道:“他媽的莫老五你是不是瘋了?馬上停止你的瘋狂行徑!”一腳踏中桌子的邊緣,另一頭呼地高高翹起,受力過於激烈,立即克服地心引力,旋轉著升上半空。為了防止行走時擠壓挨碰使桌子的位置發生改變,設計者一般都會設計桌子的重量比較大,才不容易移動。這張桌子四根金屬腿,外加青銅底盤和邊角鑲銀,總重量不下五十公斤,竟在老廖的一腳之力飛上半空,聲勢驚人。

  殷楚大吃一驚,急忙閃身避開,老廖已經輕輕巧巧地接住從桌面飛離出來的雪茄,鐵盒彈開蓋子,跳出一支褐色發亮的雪茄,嘴巴一張,便用牙齒咬住。情急中也來不及點燃,就那麼一步跨出,步伐驚人之大,好像是正處於巔峰時期的劉翔,越過莫老五的肩頭,雙手一扭,將阿揩的手槍給下了。

  桌子轟然落到地面,幸好厚厚的波斯手工駝絨地毯減緩不少下墜力道,不然這時一定嚇人得緊。

  廖學兵抬腳猛蹬沙發後背,莫老五猝不及防,雖然沙發抵消大部分力道,仍是如同身受坦克撞擊,不由自主騰空飛起,張牙舞爪地撲向殷楚——身在半空,不做這個動作難道還能擺照相造型不成?

  殷楚堪堪心有餘悸地避開桌子,立即被莫老五撲倒,兩人摟抱著骨碌碌滾到牆角。

  廖學兵推開朱狗剩和阿揩,手槍在掌心裡飛快旋動幾圈,而且是雙手同時進行,動作嫻熟猶勝西部牛仔,微一凝滯,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情況下,朝莫老五和殷楚連開十四槍。槍口迸出火星,槍聲貫耳,在房間裡激烈迴蕩,天花板上的六層連環水晶大吊燈被槍聲所震,咿呀呀地搖晃。朱狗剩嚇得小臉兒蒼白,緊緊捂住耳朵不敢說話。

  老廖這才拿開雪茄,得意地吹去槍口硝煙。他從起腳到收槍,前後動作連貫,一氣呵成,流暢自如,仿佛維也納新年音樂會奏響的樂章,好像一出無比享受的視聽盛宴。——但在場觀眾沒誰覺得享受的樣子。

  三名隨從緊張驚慌地朝牆角望去,沒有預料中的滿地血泊,莫老五和殷楚緊緊擁抱,姿勢之熱烈,態度之曖昧,好比現代黑幫版的羅密歐與茱麗葉。在他們後面是十四個圍成身軀形狀的彈孔,險險擦身而過,只要偏差一毫,便是腸穿肚破之厄。

  兩人對看一眼,立即以最快速度分開,互相大眼瞪小眼,莫老五怒道:“廖學兵!你搞什麼飛機?”

  “孩子沒有錯,更不是你的泄憤工具,因此不能殺。冤有頭債有主,若是你要真正報仇,我可以馬上為殷楚實施滿清十大酷刑。”

  “喂,別胡亂開玩笑,會嚇死人的。”殷楚撣掉膝蓋並不存在的灰塵,抬起頭來正視廖學兵和莫老五的眼睛,說:“其實,老五的兒子根本就沒死。”

  “什麼?”這回換做是莫老五震驚不可開交:“我兒子沒死?我知道你不高興,但也沒必要拿死人開玩笑,你兒子的命值錢,我兒子的命就不值錢了?放心,既然阿兵說過,我可以把狗剩養大,留到他十八歲成年再動手。”

  “你兒子真的沒死。”

  第514章 舊恨新怨

  殷楚不喜歡服軟的滋味,可是親生兒子性命操持在別人手中,終於有了英雄遲暮的感覺。年紀一大,總會不自覺想些“百年以後”的事情,尤其是六年牢獄之災經歷的風雨,慢慢開始嚮往家室之樂。當時聽說兒子身死,他那時候連隨之而去的心都有了,這會兒突然看到兒子站在眼前,而且活得比任何人都好,心中激動實是難言。表面雖然平靜,可是內心排山倒海,情緒不知有多激烈。

  莫老五暴喝道:“你他媽的到底什麼意思?當老子傻瓜嗎?一報還一報,我做得也不過分,阿揩,點火給他瞧瞧什麼叫做烤紅薯。”

  殷楚冷笑道:“你兒子沒死,一直捏在我手裡,要想同歸於盡的話儘管試試。反正老子年輕,大可以再生幾個。”

  廖學兵說:“既然事情不是很糟糕,那麼還是坐下好好談談吧。你們不在乎這點時間,我可在乎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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