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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學兵今天已經是第三次吃驚:“怎麼不早說?就這麼空著兩隻手去,你想讓我出醜難堪啊?不行,我得去外面商店買幾盒腎白金再說。毛腳女婿第一次見岳父岳母,不留點好印象怎麼成?”

  蘇冰雲的俏臉有點紅,露齒一笑,靚麗的容光讓老廖看得一呆,說:“我父母不喜歡客套,如果買了禮物他們反正會生氣,我只說你是我的普通朋友。我爸那人有點嚴肅,反正你進去以後他說什麼你就只管點頭,他也沒什麼話好說了。我媽媽呢,有點嘮叨,大概是這麼多年都沒帶過男孩子回家吧,我猜她一定會對你刨根問底,你得注意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老廖有點想打退堂鼓,女婿上門就是被人當做貨物評頭論足,不光誠惶誠恐、戰戰兢兢,還得滿臉賠笑不能得罪人,我敢說任何一個人人生中最虛偽的一天,就是他第一次去拜見女朋友父母的日子。“怎麼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這樣沒有準備我很難適應,何況你知道我的脾氣。”

  蘇冰雲拉著他的手笑道:“不要緊的,只要見過一次,我爸媽就會很好說話了。”

  正經的女孩子帶男人回家,一般都有想嫁給他的意思,這點廖學兵不會不知道,面對蘇冰雲期待的眼神,那一種清澈、幽靜,有如冰涼的泉水流經心間,什麼喧囂浮躁盡皆消失,點頭說:“我不善與人交流,等下若是得罪了你父母,千萬別怪我。”心想:“老子一副臭脾氣就這樣,你父母要是不喜歡,大不了以後不來。”

  電梯在十七樓停止,門口打開,蘇冰雲以為他很緊張,微笑道:“說真的,你就當自己家好了。”穿過一道走廊,天已入夜,順手打開路燈,在1704的門牌號前停下腳步,掏出鑰匙開門。

  進了門便是刻著蘭花圖案的磨砂玻璃玄關,暖氣立即驅走室外的嚴寒。旁邊是鞋櫃,上面有蘇美女常穿的布鞋、高跟鞋、涼鞋。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大廳,大約三十平米,普通家庭算得上寬敞了。潔白的牆壁還鑲有線條優美的櫸木牆裙,腳下是顏色搭配雅觀的棗木木地板。對面一個大理石台面鑲銀邊的電視櫃,還有真皮沙發,玻璃茶几。過了客廳是走廊,隱約看到有六個房間的門口,說明住房面積很大,蘇冰雲的居住條件很不錯。

  等離子大電視正在播放《中海新聞》,沙發上坐著一個看報紙的男人,身寬體胖,頭髮微禿,他有個和蘇冰雲一樣的挺直鼻樑,依稀可以看得出年輕時的英俊。表情嚴肅,穿白色襯衫,扣子扣得一絲不苟,唯有腳下穿著的拖鞋,才感覺他是在家裡,而不是在辦公室。

  脫下外套,換了拖鞋走進客廳,蘇冰雲笑道:“來,這是我爸。爸,他是我們學校的同事廖學兵,在二年級當班主任的,校長和董事會都很欣賞他的才幹呢。”

  老廖本來想叫岳父,第二個念頭想叫爸爸,接著想叫大叔,又想叫兄弟,最後總算沒叫“老傢伙”,硬憋出一句:“蘇先生,你好。”

  蘇冰雲的父親蘇德倫這才似乎不情願地放下報紙,淡淡說了一聲:“哦,是廖老師,請坐。”目光轉到電視上去了。

  他不說話,廖學兵也就不說話,望沙發上一坐,兩個男人相對靜默,氣氛十分尷尬。

  蘇冰雲忙說:“廖學兵,你稍坐,我去倒茶。”用力一瞪父親,意思明白得很:你好歹陪客人說幾句話啊。但蘇德倫根本沒看到女兒的眼色,一副嚴父神色,不苟言笑地端坐。女兒剛進門時對那個男人深情的一瞥,身為父親的他可是全收在眼裡。養個女兒二十四年,從沒見她帶男生回家。多少次晚上等待,窗子下看到的都是孤身一人,沒有任何男生送過她回家,一次也沒有。

  念書時與老師通氣,老師這女孩子好是好,就是性格太冷,不容易相處。女友來家裡玩耍,也曾隔牆偷聽,但鮮有涉及男性方面。工作以後凡有電話,也都是領導同事的。蘇德倫夫妻甚至懷疑女兒是不是性冷淡、同性戀、患有男性恐懼症。

  父女倆感情一直都很好,這是蘇德倫唯一驕傲的地方。但是昨天女兒突然說第二天要帶人回家吃飯,連忙追問,最後得到實情,是學校里一位男同事!男的!面面相覷之後,只見女兒不動聲色的臉龐卻微帶一絲暈紅,有料!

  當晚夫妻倆徹夜未眠,連夜談論對策,從床頭商量到床尾。不得不說,就是雲中塔被飛機撞塌也及不上此刻的震驚焦急。那個“男同事”到底是什麼人,普通?複雜?朋友?情人?為什麼要叫到家裡吃飯?等他來了我們應該做何態度?種種疑問盤亘在心,直到清晨也沒具體答案。一方面欣喜女兒終於有了點正常人的傾向,另一方面卻不滿誰家小子能把這麼完美的女兒的芳心奪走。最後蘇德倫下了結論:“先看小伙子人品怎麼樣,再給他一點刁難,明白我家冰雲不是那麼好追的,以後如果真的開花結果,他才會珍惜冰雲。”蘇母深以為然。

  蘇冰雲走進廚房,母親鄧蕊琦就在裡面做菜,想要做的一道蜜汁炸雞,一斤多重的嫩糙雞剛剛洗淨,菜心、胡蘿蔔、蔥、姜等配菜也剛剛開始切絲。“煙花醉江鲶”的主菜還在盆子裡暢遊,“首烏煲羊羹”的羊肉連著皮擺在砧板上,皮上的一些細黑毛還沒來得及去掉。

  “媽,怎麼現在才開始啊?會不會太晚,你看天都黑了。”蘇冰雲說著洗了個杯子:“上次那盒極品碧螺春放在哪裡啊?”

  “我去市場去得晚了,很多配料都找了好久呢。”其實鄧蕊琦常去的圓湖路口新良市場極大,全國各地南北海產,東西乾貨,應有盡有,就是半夜也還有很多攤位照常營業,又怎麼會有買不到之理?鄧蕊琦就想留著那小伙子餓肚子一段時間,讓丈夫觀察他的反應,試探他與冰雲的關係,審查他的家世,研究他的思想……“茶葉在電視櫃左邊的抽屜里。客人來了?”意味深長地看了女兒一眼。

  “嗯!”

  鄧蕊琦明知故問:“來幹什麼的?學期都快結束了,你教美術課又不考試,不會是談工作上的事吧?”

  “朋友來作客都不行嗎?你們真奇怪。”

  “普通朋友還是親密朋友?”鄧蕊琦打算盤根究底:“不會只是普通朋友吧,不然你怎麼會讓我買這麼多菜?冰雲,你就坦白對媽說吧,如果小伙子確實不錯,媽會祝福你們的。”

  蘇冰雲點點頭,回過臉去,已是滿布紅霞。

  “別傻愣著,去泡完茶就進來幫媽做菜,有你爸爸陪他就夠了。”

  “爸爸老是板著臉不說話,我怕他們不好相處。”

  ……

  濃濃的碧螺春奉上,清淡的香氣盈滿鼻端。蘇德倫用三根手指輕輕抓起白瓷杯沿,抿了一小口,眼光迅速瞟過去,卻見廖學兵一把抄起茶杯,不顧茶水滾燙,咕嘟嘟一氣喝乾,伸衣袖擦掉沾在嘴唇上的茶葉,目光又落回電視屏幕上。

  十分鐘過去,兩人仍是沒有說一句話。“好小子,真沉得住氣,我倒要看看你能熬到什麼時候。”蘇德倫暗道,對著電視機的臉龐板得就跟撲克牌似的。然而新聞已結束,電視播放的是無趣的洗髮水廣告,兩人目不轉睛,似乎看得津津有味,其實心不在焉,誰也沒看進去。

  第494章 見蘇爸爸

  廖學兵暗道:“老小子莫非腦神經壞死嗎?還是老年痴呆症?不管他,謹記蘇老師教誨,他問我答,不問我不答,也不主動說話。”左手一拍,襯衫口袋裡的河水牌軟盒香菸仿佛裝上彈簧似的跳了出來,輕巧地接住,兩根手指迅捷無比地繞了個圈,覆在上面的密封塑料薄膜捲成一團,脫離煙盒飛到茶几下一個很小的垃圾桶里。銀箔紙刷地豎起,彈出一支香菸,嘴唇一張一閉,已將香菸叼在嘴裡。右手一抖,本來空無一物的手掌里驀然出現一隻帶著火苗的煤油打火機,就在菸頭點燃。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流暢自如,觀之賞心悅目。——要說耍酷,整個中海市還沒人能比得上飛車黨老大。

  蘇德倫額頭已有冷汗滴下,心忖:“這年輕人是學校教雜技課的老師麼?”但總歸是客人,不好說話,悄悄將放於自己面前的菸灰缸向他那個方向移了半寸,算是示意。

  廖學兵從不知客氣為何物,吸了幾口煙之後,中指一撣,一團帶著火星的菸灰划過八十公分的距離準確落到菸灰缸里散開,居然不灑出半點。

  若他真是冰雲的男朋友,則有點不像話了,一是不懂禮貌,與女友的父親坐了這麼久居然不主動找話題,說明性格陰沉,或者也可說是傻,缺乏社交經驗,恐怕一輩子也升不了職,冰雲跟他在一起,恐怕要吃苦了。二是抽菸,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不良嗜好,抽菸動作嫻熟到了宗師級的地步,料想也是短命鬼一個。第三,從喝茶的姿勢上看,似乎缺少家教,看來出生在一個貧困家庭,說不定他身上那套衣服就是冰雲出錢給買的,靠女人吃飯的男人,還能算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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