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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八的獄友聽到哐啷的鐵門聲,抬頭一看,新老大居然又回來了,他葫蘆賣的什麼藥?把坐牢當旅遊度假嗎?人家有槍有手機有拳頭,還有所長那樣的後台,誰敢跟這種人才比啊?

  最關鍵是他一來就把那幾個犯事的學生帶走了,這擺明了並不是蹲班房的人,如今還回來做什麼?

  驢臉漢子的臉被分成兩半,強自忍耐痛苦,心道若是把這傢伙的馬屁拍好了,順道帶自己出去也有可能,不等老廖發話便道:“大哥,如果需要的話,下個禮拜我可以搞到幾張三級女明星的裸照。”

  在枯燥的牢獄生活來說,女性裸照確是極為貴重的奢侈品,在沒有女人又不喜歡男人的情況,裸照便成了慰藉之物,簡直千金難求,有錢也弄不到手。

  不過驢臉漢子又忘了廖學兵不是蹲班房的人,隨時可以出去,要這勞什子玩意做甚?何況老廖所擁有的東西比起一張三級女明星的裸照來說,高了太多檔次,說出來是會嚇死這幫囚徒的。

  “現在可以明確告訴你們,我的學生已經離開了。”

  驢臉漢子故做驚喜道:“是嗎?可喜可賀,這消息真讓人興奮激動,大哥,您無所不能,光耀可比日月,整個石蛇看守所都將沐浴在您的光輝下,能夠與您同在一間牢房是我此生最大的榮幸,從此我將鞍前馬後,永隨大哥身邊,至死不渝。”

  好一個拍馬屁的高手,若是早出生幾百年落在皇帝身邊,至少也是個權傾朝野的jian臣了。這牢里的人以暴易暴、唯利是圖、不擇手段、欺軟怕硬,足可將人性的最黑暗面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地步。

  “還完整的人全部坐好。”老廖環視著這幫一肚子壞水的傢伙,淡淡下了命令。

  李保康人事未省,生死未卜;二牢頭的膝蓋折斷,臉頰牙刷對穿,已經痛昏;還有一個躺在冰冷的地面半晌爬不起來,剩下六個人,全都老老實實坐在下鋪的床頭,背脊挺直,雙手置放於膝上,就是小學生上課也沒那麼認真。

  廖學兵給他們一人丟一支煙,刀疤臉看到如此好貨,又想私藏起來等日後慢慢享用,見大家接過老廖遞出的打火機點燃,迷醉地吸起來,只好肉痛無比地點上。

  “好,你們聽著,監獄裡弱肉強食的規則是一回事,不過欺壓未成年人又是一回事。先不說他們跟我有沒有關係,幾個十六七歲的半大孩子,沒經歷過社會,雖然你們切實讓他們明白了社會的殘酷與自私,不過這種行徑我不能原諒。”

  刀疤臉悚然失驚,剛剛平靜下來坐直的身子像被狂風摧殘的禾苗開始劇烈顫抖,原來新老大重新回來是在搞秋後算帳!

  “如果你們的孩子也會這麼被人欺負,會不會很氣憤,乃至找人拼命?他們無知、脆弱、表現欲強,爭強好勝,格外在乎別人的眼光,心理上並未成熟,對未來還懷著美好的憧憬和願望,長大成人之後將會成為建設社會的主力軍。你們對社會已經不抱希望,但最好留個底線,不要荼毒下一代的孩子。”

  驢臉漢子忙叫道:“大哥,不關我的事,都是刀疤乾的,他逼那孩子舔屁股,結果那孩子不肯,就把人給捅了。”

  刀疤臉大怒:“黑驢蹄子你別以為自己是個好鳥,昨天讓那小孩幫你洗衣服,還把人家的臉給扇腫了。老子嚴守清規戒律,連蚊子叮在額頭頂上都不忍心拍,能殘忍到你那個地步嗎?”

  “別狗咬狗的,拿出點大男人的氣概來。為了體現一點人道主義,我讓你們吸完最後一支煙再上路,已經很夠意思了,留句遺言吧,或是趕緊祈禱下輩子投個好胎,不需要再去偷去搶。”

  話語很平淡,但鑽進眾人耳朵卻如霹靂般炸開,將他們殘破不堪的內心炸成粉碎。

  刀疤剛逃出生天,又踏進死路,乍喜乍驚之下卵蛋差點縮進肚子裡。

  驢臉漢子則想:“他竟要把我們全都殺了,到底還是不是人?”眼角瞟處,發現大家都是一副既憤怒又不甘心的神情,但因為那人腰間沙漠之鷹的緣故不得不苦苦忍耐。刀口舔血慣了,人人都養成好狠鬥勇的性子,螞蚱臨死前還會蹦達幾下,割了喉的公雞也會抽搐掙扎,自家性命怎願意被人操縱?驢臉漢子猛地里彪悍之氣發作出來,狂叫一聲:“兄弟拼了!死了也有個墊背!”竟要來個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之舉。

  當先抓起牙刷柄向廖學兵撲去。刀疤心有靈犀,見狀還不懂得配合的話那才真是大傻瓜一個,他受到的威脅最大,拼起命來勢同瘋虎,奮勇向前,搶在驢臉漢子的前面。

  驢臉是個老jian巨猾的傢伙,喊是喊得狂,卻不捨得讓自己充當炮灰角色,腳步稍稍遲緩,落在後面。只是一兩秒鐘的間隔,他便發現自己做了這輩子最英明的決定。

  “砰”的一聲,仿若音爆的巨響,充盈著狹小的牢房,激烈迴蕩,來回重複,天花板的灰塵漱漱而落,幾鋪床骯髒被單上的虱子竟被彈了出來。如同實質的聲音讓驢臉漢子身體有那麼片刻的遲滯,心臟好像被人狠狠敲了一棍。

  接著他看到刀疤臉的腦袋像是點燃的鞭炮,除了碎片再不剩下什麼。

  最近的幾個人被鮮血淋了滿頭滿臉,好似刷上一層厚厚的油漆。

  血腥味鋪天蓋地,整個牢房不再陰暗,全部充斥著紅艷艷的顏色。刀疤臉的屍體晃了一晃,倒在血泊之中。

  噢!上帝!

  幾縷帶有臭味的黑髮掉到驢臉漢子肩膀上。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也死了。

  剩餘五個人失魂落魄,再也沒有繼續拼命的勇氣,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他們日後的幾千個夜晚將會在惡夢中驚醒,那股沖天瀰漫的血腥之氣將永遠迴繞在眼前揮之不去。

  “即使你們已經沒有未來了,但請儘量給那些孩子留點未來,有時候人生的希望是可以寄托在別人身上的。刀疤臉的行為太過惡劣,所以我處決了他。你們呢,暫時還有活路,不過若不悔改,只怕離死也不遠了。幾個月、一年、兩年沒出過看守所,不知道外面的風雲變幻對嗎?我告訴你們吧,外面的生存壓力比監獄還要大,可以把正常人逼瘋,可以把瘋子逼正常。”

  驢臉漢子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多,多謝大哥的教誨……”

  “若是以後還有機會出去,迫不得已再次走上犯罪道路的話,嚴禁對十八歲以下的孩子,六十歲以上的老人下手。”廖學兵教訓完畢,留下一堆爛攤子,打開牢籠鐵門走了。

  ……

  在所長辦公室,關慕雲和張嘉偉洗過澡換了身乾淨衣服已經緩過勁來,李玉中挨了李保康的一腳,傷得不輕,還在接受治療。

  賈朝陽大馬金刀坐在所長寶座上對所長進行訓話,平時日理萬機,工作量不知多大,這等小事本來是不屑理會的,不過礙於廖學兵的面子,只好做出顏色來看看。

  第419章 徇私枉法

  “小劉,你在這個位子上坐了十年,還是我一手提拔上來,在其位便得謀其事,若不作為,便是尸位素餐,那還有何意義?自己好好看看,逮了幾個學生,證據不足就直接關進來,還和重刑犯關在一起,看守所秩序如此混亂,職責不明,人浮於事。那幫囚犯個個面有菜色,生活條件非常之糟糕,平時撥下的改善環境的款項不知被你們挪用了多少!”

  說到後面,愈來愈是聲色俱厲,拿起文件夾一摔,罵道:“小劉!為什麼不敢說話了!你知道頭上還有天,腳下還有地嗎?我一再強調不能nüè待犯人,嚴禁犯人之間的互相鬥毆壓迫,為什麼上個月還會打死了人?打死人的罪魁禍首為什麼不懲辦?”狠狠發泄一通,心想:“這都不是很重要,最要緊的是在你眼皮底下把廖學兵的學生搞得那麼慘,自己不想活不要緊,別連累老子。”

  劉所長暗忖:“當初李保康打人致死的事件已經向你請示過,你又不發話,我能怎麼樣呢?沒想到廖學兵還能請得動這老傢伙,真是奇也怪哉,算我好日子到頭。”心中恚怒,臉上絕對不敢表露一絲半毫,站在對面垂手而立,恭敬笑道:“賈局,您儘管放心,我已經下令徹查,那個前天收監的二組組長已經在趕來途中,他連續工作十多年了,一向忠於職守,可能只是偶爾的疏忽。”

  姓沙的女警跟賈朝陽乃是素識,乖巧地笑道:“賈叔叔不要太生氣,總會查個水落石出的,我建議還需要對看守所進行更嚴格的整頓,透明執法,爭取不產生任何疏漏。”

  兩名學生心道:“怎麼廖老師好像什麼人都認識?他可比梁慈還要神仙。”

  廖學兵走了進來,將鑰匙拋還給劉所長,說:“還有圓湖分局負責逮捕的警員,用屁眼想想也知道裡面有貓膩。關慕雲,你把事情經過跟賈大人詳細說明了沒有?有什麼冤屈,賈大人會為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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