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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淋成落湯雞的廖學兵背著貝曉丹走進洞裡,立即有人關心地圍了上來。

  “老師,她怎麼樣?沒事吧?”

  “沒事,去烘自己的衣服吧,不要來我這裡浪費時間了。”

  老廖把貝曉丹放在火邊,一直冷得發抖的身體馬上感覺到了溫暖。濕淋淋的衣服接近火焰,冒起氤氳的霧氣。

  有好多女孩子都不好意思脫掉衣服,這樣下去濕氣侵進體內,很容易生病。慕容藍落正在烘烤一件小外套,已經快要幹了。

  “小藍落,給你那件衣服給貝曉丹穿吧?”

  以前叫我名字,現在改成小藍落,聲音還那麼溫柔,可是,居然叫把我衣服給別人穿,而且是那個瘦得像排骨一樣的貝曉丹,那我穿什麼?真氣人。

  她撅著嘴一言不發。

  貝曉丹看了慕容藍落的神色,也是一般臉色蒼白。

  見慕容藍落沒有反應,老廖一拍腦袋,“哦,對了,我的睡袋是防水的,裡面好像還有幾件衣服,我拿給你穿吧。”

  “不,”慕容藍落急忙跳起來,把烘乾的外套塞給貝曉丹,說:“老師,我把我的衣服給貝曉丹穿,我穿你的衣服吧。”廢話,怎麼可能讓貝曉丹那狐狸精穿上老師的衣服呢?只有我才有資格穿!

  廖學兵抖開睡袋面上的水,在裡面摸出行囊,果然有幾件乾淨的襯衫。慕容藍落一手奪過,笑道:“那我拿去換了。”一時的不快早拋到九天雲外,拉起貝曉丹道:“走,我們去那個洞裡換衣服。”

  “崔政,你看到葉玉虎回來了嗎?”廖學兵喊道。

  “沒回來,老師,那小子命硬得很,擔心他簡直是浪費。”崔政邊說,脫掉上衣用力一擰,一道水嘩嘩流出。把濕衣服扔給吳春杏,威嚴地命令道:“喂,給我把衣服烘乾。”

  眾人都在看著,吳春杏落不下臉皮,哼了一聲,仍把他的衣服置於膝蓋上烘烤。

  同組的鐘佰和關慕雲拍手道:“崔大班長好福氣呵!”兩人同時把衣服遞給歐陽麗芳,涎著臉說:“麗芳,你看人家兩口子多好,是不是也幫幫我……”

  隨著沉重的腳步聲,葉玉虎疲憊地回來了,他只道貝曉丹被洪流捲走,滿心都是失望與痛苦,待見到廖學兵樂呵呵地在烤火,衝上去扯著老師的衣領咆哮道:“老師!貝曉丹都不見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裡閒坐!你到底配不配當我們的老師?”

  老廖一個巴掌狠狠抽打在他臉上,把他打得眼冒金星,側身翻滾開去,“你他媽的給我冷靜點,口口聲聲叫我做老師,到底是誰在心裡不把我當做老師的?”

  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可是廖老師第一次發怒啊,竟然一巴掌就能把那個強壯如同獅子的葉玉虎打翻。他的話也真有道理,平時人人都想整他,把他當做白痴,可是關鍵時候,每個人覺得他才是真正堅強的靠山。

  第77章 當教師不如打魚撈蝦

  蒙軍揉揉火辣辣的嘴唇,心裡說道:“這算什麼,比起來我要倒霉得多。”

  “可是,貝曉丹不見了!”葉玉虎重新爬起,兩手捏成拳頭,擺出單挑的架勢,他可是真的怒火衝天,急著找人發泄。

  “其實,要找貝曉丹也不是很困難,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不就是整你輸了四千多塊嗎?我還給你就是了!葉玉虎咬著牙惡狠狠地盯著老師。

  “只要你期中考試每門科目能達到九十分,貝曉丹會出現的。”

  “什麼!都這個時候了你開什麼玩笑?”葉玉虎又是一躍而起,再次揪住廖老師的衣領,“我答應你,你能馬上找到她嗎?別做夢了!”

  慕容藍落和貝曉丹正好從岔洞裡出來。“喂,你這個瘋子快放手!”“阿虎,你怎麼對老師那麼不禮貌?”兩個女孩子同時發話,在洞裡混成一片迴響,竟是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啊,小丹,你回來了……你,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葉玉虎訕訕地鬆手。

  “大家休整一下,看看自己有沒有丟東西。”老廖拉著葉玉虎坐下,低聲道:“小子,給我識相點!”

  “報告老師,我的帳篷沒來得及拆,丟在營地那裡。”陳有年舉手說。

  “知道了,大家不都沒拆帳篷麼,也不光是你一個。”

  “報告老師,我的鞋子……”王龍晾晾兩隻光腳,“我新買的名牌啊!”

  “沒斷腿就命大了,還計較什麼。”

  “老師,我的安爾樂不見了。”陳璇寧舉手示意。

  安爾樂是一種衛生巾牌子,電視上常有廣告,廖學兵沉痛地說:“確實,對你的遭遇感到不幸……”

  慕容藍落套著老師寬大的襯衫,顯得猶為可愛,大雨洗去黑色眼影和紫唇彩,雨滴讓亂蓬蓬的爆炸型頭髮柔順地貼在背後,看起來非常清秀。她笑吟吟地看著廖學兵,心裡充滿幸福:“這才是配做父親的真正男人。”

  不知什麼時候雨停了,火堆漸漸燃盡,慢慢地天亮了,洞穴上頭有好幾個孔透下光線,在地面形成斑駁的光影。那幾個孔洞似乎另有空間,夜裡那麼大的雨竟沒流下一滴水。

  洞穴亂七八糟睡滿了人,有的一個挨一個,有的靠著石柱,有的索性直接躺在地上。

  廖學兵輕輕把大腿上慕容藍落的腦袋移開,走到洞外,這時候大概早上八點多吧,湖水暴漲了一半有餘,林地里變成一片汪洋,幾頂帳篷還在水上漂啊漂,漂得老廖心酸不已。

  天色還是很陰沉,遠處的天邊不時劈下一兩條閃電,說不準馬上又會再有大雨來臨,這個時候回去是不明智的,他嘆著氣重新回到洞裡。

  有人睡慣了家裡的軟床,和同學挨在一起坐著不舒服,躺著怕弄髒了衣服,挨著又老是保持同一個姿勢,腰疼得緊,也是早早就醒了,在灰燼邊上一臉愁容,傻傻地發呆。

  “老師,電話打不通呢,怎麼辦?”崔政總算還有點班長的派頭,當先考慮到問題的嚴重性。

  “我剛才出去看過了,很可能還會有大雨,而且積水很深,出不去。什麼鬼天氣,真倒霉,我教師生涯的第一次露營就這樣毀了。”

  不少人因為當前糟糕的狀況遷怒到廖學兵身上:要不是你提議來露營,我們怎麼會這麼慘?

  “老師,食物都被水沖走了,我們吃什麼呀?”

  這果然是個傷腦筋的問題,湖水泛濫遲遲不退,第二場暴雨將至,如果情況太糟的話,很可能會被困上好幾天,四十六名學生靠什麼維生?電話撥不出去,難道等死啊?

  “大家安心等在這裡,我出去搬救兵。”廖學兵跟崔政知會一聲,晃悠晃悠出去了。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還沉睡在夢鄉之中。

  幾個人和崔政一起走到洞口,同廖學兵一樣,齊齊倒抽一口涼氣,在城市裡何曾見過這般誇張的水災?此時親身所臨,才知道夜裡他們有多少幸運,在廖老師帶領下找到個那麼好的洞穴。崔政伸腳想試一試水深,不料撲通一聲掉倒水裡,竟然齊頸而深!

  他慌張地爬起,說:“老師要去找救兵,他是怎麼出去的?”

  對前程生存未知的惶恐,他們回到洞裡找人商量,可是怎麼也想不出一條好辦法。

  大約兩個小時以後,天色越來越陰暗,上午十點鐘,在洞內將近伸手不見五指。

  洞口處響起腳步聲,“是廖老師回來了!”眾人都朝洞口望去,廖學兵慢慢拖著腳步,神情是說不出的疲累。

  大家本來就沒盼他帶回什麼好消息,見了這個樣子,更是失望。

  “同學們,快收拾東西,跟我走吧。”

  “什麼?走去哪裡?這個樣子走得了嗎?”很多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廖老師,我們要怎麼走?外面的水很深。”

  “收拾好東西,跟我來就是了。”

  崔政跑到外面,湖面上停了二十多條小漁船!那種江南水鄉正宗的烏篷船,船身上雕刻著花紋、水鳥圖案,船底鋪以木板,即使有滲漏,船艙也不會沾濕,有的旁邊還掛著一個魚簍。每條船上都站著一位漁民。

  真是神奇,他是怎麼在兩個小時內游過這片湖找到漁船的?不管怎麼說,得救了。

  大家撿好東西來到船上,每條船兩個人,慕容藍落總是堅持和老師在一起。其餘隨便。烏篷船像樹葉一樣漂著,如箭般的速度劃破波浪,不一會兒來到湖的東側,靠岸停泊,這裡距離鐵軌不到兩百米了。

  廖學兵拿出被雨淋濕又烘乾的皺巴巴的香菸遞給漁民,千恩萬謝。

  “要不是聽你說學生都困在這裡,我才不會來呢。”為頭的漁民說,把他的香菸夾在耳朵背上,從衣兜里抽出兩根雪茄,派了一根給老廖:“新到的哈瓦那雪茄,二十美元一支,來試試味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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