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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柏跟路靳聲正好過來,捕捉到當年名震豐城混混痞子圈的郁三少‘落荒而逃’的背影。
兩人面面相覷,然後又瞧見,休息室門開,出來一個長相漂亮、身材高挑的美人,不正是三哥剛才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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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到了山腳下,發現老太太來的,正是上一回自己陪和歡來的那座寺廟。
寺廟在半山腰,不高,白筱雖然懷孕了,走走停停,到達寺廟門口時,也不是特別累。
郁景希脖子上掛著自己的小水壺,鞍前馬後地跟在白筱身邊。
郁老太太捐了一大筆香油錢,看門的僧人,眉開眼笑地帶著老太太去找方丈。
白筱沒有跟去,她的小腿肚有點酸,把四處張望的郁景希叫過來,母子倆選了一處有樹蔭遮擋的地方,不等白筱開口,郁景希已經顛顛地跑進了旁邊一個小殿裡,很快抱著兩個蒲墊出來。
“小白,坐!”他把一個蒲墊放到白筱身後。
白筱:“……”
“這個,還是給他們放回去吧。”白筱不是個虔誠的信徒,但也不敢這麼亂拿佛前的東西。
郁景希擰著眉毛,自個兒先在蒲墊上坐著,打開水壺的蓋子:“小白,你坐吧,沒關係的,我跟菩薩說好了,借一會兒就還給他,而且,他自己也答應了的。”
“……他怎麼答應你了?”
白筱聽到小傢伙喜滋滋地說:“我說,要是不願意就說,他沒說話,當然是願意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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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老太太在禪房裡,聽主持丈講述禪理,一直都沒出來,白筱也不好去打擾。
休息夠了,她去還掉那兩個蒲墊,非常有誠心地叩了個頭。
白筱聽說過,當年拍西遊記,有幾集是在這個寺廟裡取的景,她帶著小傢伙逛了逛,這個時間,香客不多,但都虔誠地叩拜,有的上香,有的在求籤,白筱也去大雄寶殿好好叩拜了一番。
郁景希看她雙手合十地跪著,也有樣學樣,在她旁邊的鋪墊上跪下,胖乎乎的小手合攏。
從大殿出來,郁景希仰著頭問白筱:“你剛才許了什麼願?”
“這個說出來就不靈驗了。”白筱摸著他的腦袋瓜,她求的很簡單,不過是一家和樂平安。
郁景希撇了下小嘴,說:“我跟佛祖說,我要一個弟弟。”
迄今為止,郁景希始終堅信白筱肚子裡的是男孩,誰要說是小姑娘,他立刻跟人家急。
“我想尿尿了!”
白筱問了一個掃地僧,帶著郁景希去了廁所,她拿著小傢伙的卡通水壺等在外邊。
……
“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白筱驀地回過頭,一身緇衣的老和尚,正站在那裡,笑吟吟地望著她。
“小姑娘還記不記得我?”他笑起來,臉上的褶皺聚攏,就像是陳年老樹皮,倒顯得和善。
白筱怎麼可能不記得這個老和尚,當初,就是他說郁紹庭一身戾氣,不得善終,那麼嚴厲的批命,印象深刻。
她向著老和尚,雙手合十,鞠了一躬,算是尊重。
老和尚沒有走開,兩手負背,慢悠悠地過來:“幾個月不見,小姑娘肚子裡,又有消息了。”
他不是詢問,而是感慨的語氣,並且十分篤定。
白筱看了看自己寬鬆的T恤,看不出肚子,也還記得他上回說出自己不滿二十生子,心想,這個老和尚應該也有一點本事,老和尚笑著看她,像是聽到了她心裡的嘀咕,道:“老和尚其實也就這麼一點本事。”
對郁紹庭的那句‘輕則身敗名裂,重則性命堪憂’,白筱一直都擱在心裡,時不時地會記起來擔心一番。
“小姑娘,你勿須太放在心上,有些事,信則有,不信則無,盡人事而知天命。”
白筱暗自反駁,那上回你怎麼不加這一句?
老和尚活了這麼長歲數,也瞧出白筱對自己的質疑,並沒有惱意,難得遇到一個有佛緣的人,他習慣性地摸了下自己的鬍子,不經意地問起:“小姑娘,你的丈夫現在可還好?”
“多謝師傅關心,他挺好的。”白筱扯了下唇角。
老和尚若有所思了,說了一句‘是嗎’,白筱擰了擰眉頭,老和尚瞅向她身後的廁所:“在等人?”
“……沒有。”她答得很快很順。
白筱覺得,這個老和尚總
跟自己過不去,上回那麼說郁紹庭,這次逮著郁景希肯定也得說不好聽的話。
結果,她話音剛落,郁景希就提著褲子從廁所里出來:“小白,這裡的水龍頭好像壞了,洗不了手——”
白筱上前,拉過他肉肉的小手,在老和尚開口前,牽著他就要走。
誰知,老和尚一瞧見郁景希,兩眼只放精光,嘴裡嘀咕‘原來如此’,欣喜的樣子,就像是覓到了什麼珍貴的寶藏,在白筱要帶著孩子離開前,他擋在了母子跟前:“小姑娘,老和尚求你個事,如何?”
郁景希一臉懵懂地望著老和尚,那萌萌的表情,瞧得老和尚一顆心都要軟了。
“什麼事?”白筱抓緊郁景希的小手,下意識地擋在孩子前面。
“小姑娘,你別緊張,我沒有任何的惡意,只是看這小娃,乃是觀音菩薩座前的童子轉世,這一生非富即貴,又極具慧根,所以老和尚厚著臉皮跟你討來,到我跟前來做個小徒弟。”
這還叫沒什麼惡意……
白筱覺得這個老和尚越說越鬼神論,也越說越過分,摸著郁景希的腦袋,護在自己懷裡。
她怎麼可能答應讓自己的孩子出家去做和尚?
“師傅,你也說了,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我的孩子,怎麼可能是菩薩座前的童子轉世?‘白筱拿老和尚剛才自己說過的話反駁他。
老和尚聽了一愣,隨即捋著鬍子,哈哈地笑了,點點頭,倒也沒再強迫他們。
那邊,郁老太太已經和主持一起出來。
老太太求了白筱肚子裡的孩子,主持笑呵呵地說,母子平安,老太太歡喜,又問主持:“大師,我那二兒子,什麼時候能討個老婆回來啊?他今年都要三十七了,再這麼下去,不成老油條了?”
“施主莫急,車到山前必有路,緣分這事,莫強求。”
郁老太太追問一句:“大師的意思是,我兒子不會打光棍了?”
主持笑而不語。
……
白筱看到跟穿著袈裟的方丈合掌鞠躬的郁老太太,喊了一聲‘媽’,想讓老太太過來給自己解圍。
老太太是過來了,但主持也一道來了。
主持是個將近五十歲的男人,看到跟白筱他們在一起的老和尚,恭敬地叫了聲:“師父。”
“這位就是——”郁老太太心中詫異,臉上卻流露出有些欣喜的神情。
主持點頭,郁老太太忙恭敬地跟老和尚問候,老和尚指著郁老太太的臉說:“施主生了一臉福相。”
這可把郁老太太給樂壞了。
老和尚的目光又落在白筱的身上,笑著說:“施主,你有了個好兒媳婦,從此家宅一派安寧。”
郁老太太高興到不行,拉著白筱的手,上下左右看,怎麼看怎麼喜歡,嘴裡念著:“筱筱,我的好兒媳婦喲!”
離開的時候,白筱一直用身子擋著郁景希,生怕老和尚打孩子的主意。
主持扶著自己的師父回去,半路上,忍不住好奇,問老和尚:“師父,你剛才衝著那個孩子,伸出兩根手指是什麼意思?”
老和尚挑眉,故作神秘地念叨:“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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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寺廟的時候,郁景希偷偷地,回頭瞪了老和尚一眼,見沒人發現,得意地抿著小嘴。
這個老騙子,還敢跟他做一個‘V’的手勢。
郁老太太下山的路上,一直都念叨著老和尚的那幾句話,告訴白筱,那位是以前豐城的太太們爭前恐後想要算命的老主持,據說十分准,但老主持規矩也特別的多,一般不給人解簽算命。
剛到山下。
“爸爸!”郁景希掙開白筱的手,沖向那個依靠在攬勝車邊的男人。
郁紹庭站直身,郁景希已經抱住他的長腿,哀戚戚地說:“爸爸,我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白筱挽著郁老太太的手臂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