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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打完電話,看到郁景希正踮著腳在倒開水,她連忙過去,生怕他燙到:“我來幫你倒。”
“你剛才跟爸爸在房間裡幹什麼啦?”小傢伙突然神秘兮兮地湊過來。
白筱不答,反而質問起他:“你還說,是誰把我的洗面奶丟進垃圾桶里的?”
“……”郁景希一臉茫然,那漉漉的眼神,好像在說:“什麼洗面奶,我不知道呀。”
白筱把水杯給他,小傢伙接過,喝了一口,一張小臉都要鑽進杯子裡。
“下次不能再這麼做了,要不然,家法伺候。”
“可是,我真的什麼也沒做。”郁景希抬頭,感覺自己被冤枉了。
白筱拿回水杯,郁景希砸吧了下嘴:“我還沒喝完呢。”
知錯不改,杯子沒收,回去做作業。”
“……”
※※※
郁紹庭傍晚就回來了,白筱看他的樣子好像很空閒,耐不住好奇,問:“你工作不忙了?”
她不止聽一個人說他平日很忙,經常不著家。
郁紹庭沒理會她,拎著在看動畫片的郁景希起來:“換鞋子,出去吃飯。”
晚飯是在酒店旁邊一家餐廳吃的,郁景希一直被旁邊國際廣場上的音樂吸引,一回到酒店,進了房間,就打開電視和音響,拿著不知道從哪兒找出來的話筒,吵著嚷著要唱歌。
郁景希是個唱歌跑調的小朋友,但他並不知道,情緒高昂地從‘紅星閃閃放光芒’嚎到‘我家有隻小毛驢’,郁紹庭幾度起身要去關掉音響,都被白筱拉住,後者一臉不贊同地看他。
郁紹庭扭頭望著白筱,眉頭緊鎖,顯然也不同意她這種縱容的做法。
等郁景希一唱完,白筱很捧場地鼓掌,小傢伙放下話筒,有些不好意思,白筱把水端給他。
“謝謝。”小傢伙臉頰紅撲撲地。
可能是真唱累了,郁景希咕咚咕咚喝光一杯水,就主動提出要洗澡準備睡覺。
白筱替兒子放好洗澡水出來,房間裡還播放著歡快的兒歌,郁紹庭還坐在那兒抽著煙,透過煙霧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她走過去,打開了一扇小窗,疏通空氣,準備去關掉電視跟音響,郁紹庭卻突然拿起話筒遞給她。
意思,不言而喻。
“……”
白筱上一回唱歌是高中時期,她臉頰一紅,拿著話筒,悻悻然:“我不會唱。”
就剛才郁景希唱歌時郁紹庭的反應,她原以為,他不喜歡聽人唱歌。
“我真不會唱。”白筱道。
“那你中學那會兒怎麼登台參加十佳歌手比賽的?”郁紹庭一下子戳穿了她的謊言。
“……那時候我是被逼的。”白筱頓了下,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參加過十佳歌手?”
郁紹庭沒說,只是拿起遙控器,把歌曲切換到了一首男女對唱的情歌。
對白筱而言再熟悉不過,前幾天還剛在鄭奇的車上聽過。
音樂響起,白筱瞄了眼沙發上臉色不愉的男人,無奈,還是開了話筒,硬著頭皮唱了。
“沒有起伏的情緒,因為你,出現後劃破平靜,震撼我已經封閉的心……”
白筱的聲音很柔也很乾淨,她從小就在音樂方面表現出非凡的天賦,有些歌,甚至比原唱都唱得好,但此刻,當著郁紹庭的面,或者說,是在他目光的注視下唱,明顯有些不在狀態,唱走調了好幾個音。
“就讓我愛你,沒有了自己……就算生命所剩無幾。”白筱覺得自己唱不下去了。
纏綿悱惻的旋律縈繞在房間裡。
郁紹庭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眼神深到她看不清內容,她的臉頰通紅,唱了半曲,原本坐著的男人忽然起身,手裡的菸蒂被捻滅在菸灰缸里,奪過話筒丟在茶桌上,打橫就把她抱了起來。
洗手間裡傳來郁景希的童音:“小白?方便給我拿一下毛巾嗎?”
“喂!”白筱壓著聲,掙扎著想要從郁紹庭身上下來。
他卻緊緊地摟著她,不知怎麼開了房間的門,白筱急了:“你幹什麼?”
“跟你睡覺。”
“……”
白筱覺得這事郁紹庭是早有預謀的,不然,他怎麼會在旁邊又開了個房間?!
郁景希頂著一頭泡沫從洗手間,光著小腳出來,環顧了一圈:“爸爸?爸爸?小白?人咩?”
※※※
白筱被郁紹庭折騰完,回到原來的房間,郁景希已經睡著了,不過睡前,又偷吃了一包薯片。
坐在床邊,看著孩子天真的睡顏,白筱想起了外婆,不知為何,莫名地就很想老人家。
“明天早上,我想去看一下外婆。”入睡前,白筱突然說。
郁紹庭關燈的動作一頓,偏過頭看她,看著她清秀動人的小臉,心頭一動:“好,我辦完事送你過去。”
“不用,我明天早起,自己坐車過去,等你辦完事,我估計也回來了,到時候一起回豐城。”
☆襄王有夢,神女無情
次日,白筱起得很早,她看了下時間,差不多六點鐘,郁紹庭蹙了下眉頭,睜開了眼。
“把你吵醒了嗎?”白筱聲音很輕,她已經洗漱好,正在扎頭髮,回頭,看到坐起來的男人緒。
郁紹庭起身時察覺到小腹處壓著什麼,掀開被子,一隻胖乎乎的小腳丫擱在他身上,旁邊,郁景希整個小身子拱著枕頭,閉著眼,又長又密的睫毛,忽然抬起小手,撓了撓臉頰,繼續張著小嘴熟睡。
雖然現在郁紹庭看上去對郁景希很兇,但很多年前,郁紹庭也曾帶過郁景希一段日子。
那會兒,郁紹庭帶著剛出生的郁景希回到拉斯維加斯,可能是不適應陌生的國度,小傢伙整天癟著小嘴,情緒懨懨地,也不喝奶粉,一天黑,就開始嚎著嗓子大哭,但只要郁紹庭皺眉瞥他一眼就立刻噤聲。
郁紹庭在國外的工作很忙碌,通常加班到深夜,回到家,剛一入睡就聽到響徹別墅的嬰孩啼哭聲,還有李嬸哄孩子的聲音,好幾個夜晚後,他終於沒法再忍受,揉著太陽穴掀了被子,進了嬰兒房繃著臉抱走了哭鬧不止的孩子。
五個月的郁景希已經是個大胖小子,五官漸漸長開,已經成了附近一帶最漂亮的東方孩子。
但再漂亮可愛的孩子,還是得遵循大自然萬物的成長法則。
郁紹庭把郁景希放在床上讓他坐著,結果,一鬆手,郁景希就往後倒,來回折騰了幾次,郁紹庭開始沒了耐心,郁景希無緣無故地往後摔了幾次,也不再如最初那般安靜,咧著嘴準備大哭一場。
“不准哭。”郁紹庭冷聲呵斥,小傢伙像是聽懂了他的話,歪著小嘴,愣是沒哭出聲患。
那雙又大又黑的眼睛裡還浮著水光。
郁紹庭讓孩子靠坐在床頭,又墊了兩個枕頭,小傢伙歪著身,依舊坐得不穩。
之後一段時間,郁景希變得很黏他,每天晚上都不睡覺,讓李嬸抱著等在客廳,一聽到轎車鳴笛聲,就在李嬸懷裡蹦著要往外去,等到他進了屋,郁景希哇哇地大叫,張著小手臂要讓他抱,還嘟著嘴送上香吻。
儘管很少有親到的時候,或是親到後會遭遇冷待,小傢伙依舊孜孜不倦地每日重複這樣的歡迎儀式。
直到有一晚,忘了裹尿布的郁景希,在郁紹庭的床上尿了床,郁紹庭再也不允許他進主臥。
跟李嬸睡的第一晚,郁景希還乖乖地,笑著目送穿著睡袍的郁紹庭回房間。
當郁景希發現第二晚,他依舊不能跟爸爸睡時,開始鬧騰,先是扯著嗓子假哭,哭到後來,眼淚珠子真的啪啪掉下來。郁紹庭聽煩了索性一星期都住在公司休息室。
等他再回家去,郁景希沒再迎接自己,靠左在沙發邊玩積木,看都不看他一眼,也沒再纏著他。
※※※
郁紹庭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想起了那麼多年前的事情來。
他移開郁景希的小腳,靜靜凝著孩子稚氣未脫的五官,說實話,比起他,郁景希長得更像白筱。
片刻後,郁紹庭抬頭看向正站在試衣鏡前盤頭髮的白筱。
她還是穿著昨天下午那一身,牛仔褲加毛衣,旁邊的轉移上搭著一件奶白色的外套。
不同於性格端莊靜雅的徐淑媛,白筱確實顯得太過稚嫩,不管是生活習性還是行事作風方面。
徐淑媛每天起來會花一個小時在化妝上,然後用半小時來選擇當天該穿的服飾,不把自己打理到完美得挑不出毛病,徐淑媛絕對不會出門,對飲食質量要求也很高,有專門的營養師為她配餐。
知道白筱的存在是在徐淑媛空難過世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