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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只有旁邊在正常地嘀嘀響的心電儀器表明他還有微弱的生命跡象。

  這個從她幼年就闖進她生活的男人,他的身上承載了太多她的回憶,甜的,酸的,苦的,痛的,他可以狠狠地傷害她,卻也可以為她不要性命。靜靜地望著他,白筱的眼角無聲息地滑下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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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筱沒在裡面呆多久,換好衣服出來才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她匆匆地下樓跑出醫院大門,那輛送她來醫院的越野車已經不在原地了。

  白筱站在路邊,扶著脹痛的額頭,夜風吹起她的長髮,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凌亂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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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母跟裴老太都被送回裴宅休息,陪夜的任務落在白筱身上。

  葉和歡離開前,猶豫再三,還是把裴祁佑經常在公寓樓下守著遲遲沒離開的事告訴了白筱。

  白筱錯愕地看著她,葉和歡拍拍她的肩,“或許,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吧。”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白筱低頭看著裴祁佑插著針管的手,爾後伸手握住,一陣冰涼竄入她的手心。

  “你不肯離婚,現在又以這種方式讓我愧疚,裴祁佑,你是故意的吧?”

  病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顫了下,垂著頭的白筱並沒有看到。

  直到外面護士來催了,白筱才放開裴祁佑的手,起身準備離開時她的手卻被輕輕地握住。

  光線微暗的房間裡,他緩緩睜開的眼睛帶著如星辰般明亮的碎光,就那樣靜靜地凝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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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不再去醫院看看嗎?”葉和歡一邊啃蘋果一邊對收拾客廳的白筱道。

  白筱手上動作不停,“他都已經醒了,我還過去做什麼?”

  “白筱,你這是在跟我裝傻嗎?”葉和歡趴在沙發上,翹著腳丫子,“我就問你,你還要離婚嗎?”

  手機有電話進來,是裴母打來的,說裴祁佑不見了。

  一旁的葉和歡也聽到了蔣英美焦急的聲音,“不是剛出重症病房……那身體吃得消到處跑嗎?”

  掛了電話,白筱隱約產生了某個猜測,但很快就被她否決,她剛在沙發上坐下,葉和歡已經催道:“人不見了,你難道不出去找找嗎?他現在頭還傷著,如果再出什麼差池……”

  “裴家那邊會找的,”白筱斂下眼睫,淡淡地說,“我又不知道他跑去哪兒了。”

  葉和歡瞪著她,只給了四字評語:“言不由衷。”

  距離裴母的電話不到半小時,公寓的門鈴就響了。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葉和歡意有所指地看向白筱。

  白筱起身過去開了門,果然,裴祁佑穿著病號服站在門口,沒有任何外套,頭上還纏著紗布,幾日不見,他的臉更加削瘦,輪廓線條愈加地凌厲,一雙眼睛定定地望著她。

  “你的病情還不是很穩定,你媽滿醫院地在找你,還是快回去吧。”

  白筱作勢就要關門,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按住了防盜門。

  “現在連跟我單獨待一會兒你都受不了了嗎?”裴祁佑的嗓音還有些喑啞。

  白筱抬眸看著他,“其他事等你痊癒了再說。”

  “說什麼?你要跟我離婚是不是?”裴祁佑臉上露出一絲的自嘲。

  白筱沒有回答,片刻沉默後才幽幽地開口:“早點回去吧。”

  轉身之際,門外,裴祁佑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乾澀地吐出一句話:“筱筱,能不能不離婚?”

  白筱的眼圈微熱,她的手握緊門邊,毫不遲疑地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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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祁佑走了嗎?”

  白筱沒有回答葉和歡,徑直回了自己的臥室。

  葉和歡轉身回房時不經意往樓下瞟了眼——

  公寓樓前的糙坪邊,站了個人,病號服,頭上纏著滑稽的紗布,不是裴祁佑還是誰?

  這兩個人……

  她看看緊閉的房門,又瞧瞧樓下固執地不肯離開的男人,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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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筱站在盥洗盆前,水聲嘩嘩,她望著鏡子裡的自己,那張娟秀的臉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筱筱,能不能不離婚?”她的耳畔似乎還沒散去他的這句話。

  她從小就沒有雙親,又是在無數白眼中長大,最渴望的不過是家的溫暖和親人的關心,她原以為裴祁佑是那個讓她感到幸福的人,可是結果呢?苦盡了依舊是苦,曾有過的甘甜不過是讓她痛上加痛。

  窗外不知何時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白筱抱腿坐在床上,望著紗簾外面密密的雨簾,不離婚,難道還要一直互相折磨下去嗎?

  “篤篤!”葉和歡在外面敲門,“……裴祁佑還在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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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筱跑下樓,一推開門,就看到裴祁佑站在大雨里。

  他全身都濕透,病號服貼在身上,被淋濕的紗布有淡淡的血跡,雨絲淋得他睜不開眼。

  白筱撐開傘過去,雨水打濕了她的褲腳,一陣風吹來,傘在風雨里傾斜。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嗎?”她高舉著傘擋在了裴祁佑的頭頂。

  他蒼白著一張臉,雙眼被雨水沖刷得紅腫,黑髮濕噠噠地貼在紗布上,“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白筱的臉頰被雨打得生疼,一滴又一滴的水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裴祁佑咳嗽了一聲,緊接著,抑制不住地開始重咳,似乎要把肺給咳出來。

  “我送你回醫院。”白筱心頭一緊,伸手就要去扶他。

  裴祁佑揮開她的手,往後踉蹌地退了一步,“你不是要跟我離婚嗎?還假惺惺地做什麼?”

  “看來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

  白筱淡淡地說完,轉身就要回去,身體卻被他從後緊緊地抱住,“白筱,你就這麼狠得下心嗎?”

  裴祁佑的身體在不住地戰慄,卻牢牢地圈著她。

  “不要離開我,別跟我離婚,我們不要再相互折磨了好不好?”他就像個孩子,把頭埋進她的發間,“筱筱,我知道錯了,我們和好,就跟以前一樣。”

  “還能跟以前一樣嗎?”這些年發生的事情,真的可以當做都沒發生過嗎?

  白筱緩緩閉上眼,眼淚混著雨水滑下,她伸手去推他,他高大的身體卻搖晃地要栽倒,可哪怕是失去了意識,他依然死死地擁著她,兩個人一齊跌倒在泥濘的糙坪上。

  “裴祁佑!”白筱摸著他滾燙的額頭,心生不安,想要上樓叫和歡開車送他去醫院。

  他卻緊緊地攥著她的手不肯放,他臉上的雨水滴落,打在她的手背上,帶著灼膚的滾燙。

  躲在樓道里的葉和歡再也看不下去,撐著傘衝過來,“你扶他起來,我去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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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裴祁佑送到醫院,白筱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當白筱到達約定的地點,看到的是上回她在超市偶遇的女人,及腰的酒紅色捲髮,成熟而嫵媚。

  對方沖白筱友好一笑,招來侍應生:“幫這位小姐點一杯奶茶……”

  “不用了。”白筱臉色淡淡地,“我坐會兒就走。”

  但凡正室遭遇小三,即便是快下堂的正室,都沒有辦法給小三好臉色,白筱自認為不是個胸懷寬廣的女人,裴祁佑外面的那些女人,就像她心頭的一根肉刺,這些年雖然麻木了卻還是扎得難受。

  凌玲望著白筱,莞爾:“我現在終於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跟我斷絕往來。”

  白筱沒有開口。

  “你就是他藏在心底的那個人吧?”凌玲雖然用了疑問句,但語氣卻是肯定的。

  白筱覺得這句話很諷刺,她是裴祁佑心中的白玫瑰又怎麼樣?他不還是出去採擷了不少紅玫瑰?

  “我沒空跟你談家常,如果這就是你找我來要說的話,那我不奉陪了。”

  說著,白筱就要起身離開,凌玲也跟著站起來,“我聽說你要跟他離婚?”

  白筱驀地看向她。

  “從他二十三歲起,我就跟著他了,知道他結婚並不稀奇。”

  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但手指甲還是嵌進了手掌心,白筱冷冷地望著對方。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明明知道他結婚了,還要做他的情婦,可我跟了他五年,見證了他從男孩成長為男人,別人只看到他怎麼一步步走向成功,卻不知道他受了多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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