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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掛著軍牌的吉普車在不遠處停下。
然後一個大校軍銜的軍官從副駕駛座下來,就快步往警局裡走,身後,開車的警衛員已經下車,拿了個紙袋跑著追上去:“徐參謀,三少的衣服……”
“這警局昨晚是不是關進了什麼大人物?”秦壽笙摸著下巴興味地說。
白筱的頭還脹痛著,沒有搭話。
兩人又等了一陣,葉和歡才踩著十二厘米的高跟鞋風姿妖嬈地出來。
“怎麼這麼慢?”
“別提了!”葉和歡給車解了鎖:“對方律師一個勁纏著我說私下協調,但警方已經立案了,我還能怎麼著,對了,白筱,你沒事吧?”
白筱笑了下,“已經好多了。”
“天哪……快看!”秦壽笙突然叫起來。
白筱至今還沒弄明白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正想著,秦壽笙一驚一乍的聲音讓她看向他手指的位置——
☆吊死在一棵樹上!
警局門口,一個男人被眾人簇擁著出來。
白襯衫跟黑西裝外披著一件駝色的大衣,英俊的面容映照在晨光里,襯得五官愈加深邃,他抿著菲薄的唇,沿著台階走下來,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感矜貴震撼著人的靈魂深處。
哪怕是閱美無數的葉和歡也忍不住感慨:“這年紀,這長相,這氣度,極品啊!”
“何止是極品……根本就是終極男神!”秦壽笙看得兩眼直發光。
白筱看著那眾星捧月的男人,微微擰眉,她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他?
“不過……為啥我覺得這個男神有那麼點眼熟呢?”
秦壽笙咬著唇回想,下一瞬,臉色怪異地看向身旁的葉和歡:“他好像是……”
“那個圍浴巾的……”葉和歡比了比手勢,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哪個?”白筱轉頭看打啞語的兩人。
“呵呵……”葉和歡乾笑,摟過白筱:“跟你不認識,秦壽笙的一個客戶。”
白筱轉而望向秦壽笙,後者立刻點頭,生怕她不信似地。
忽然,她察覺到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白筱偏頭,就看到秦壽笙口中的“男神”站在台階下,目光投落在她的身上。
他的眼神深刻,安靜,卻又發人深思。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白筱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是要被吸進他那雙內斂著鋒芒的黑眸里,即便是隔著一段路,她還是有些抵擋不住他眼中幽深的情緒。
肩膀突然被重重地一拍。
白筱剛錯開和男人對望的視線,人已經被秦壽笙拉進了副駕駛座里。
“再看也改變不了你是有夫之婦的事實。”
“我只是覺得他有些眼熟。”白筱說著,又往車窗外多看了兩眼。
葉和歡跟秦壽笙對視一眼,一個撲上來轉過白筱的頭不讓她看外面,一個忙把車開離警局,嘴裡紛紛否認白筱的這個念頭:“我們混時尚圈的都沒見過他,你更不可能了!”
秦壽笙捧著白筱的臉,抿著嘴:“你要是想移情別戀,不用找這麼爛的藉口,我懂得。”
“胡說什麼?”白筱打落他的手,閉上眼假寐,懶得再理會他。
秦壽笙無趣地靠回座位上,幽嘆:“你啊,就是吊死在裴祁佑這棵樹上了!”
白筱的眉角一挑,雙手捏緊膝上的包,心中苦澀,卻沒有睜開眼。
……
白筱這些年都跟葉和歡一起合住在外面。
將秦壽笙送回他的住處後,葉和歡才調轉車頭回兩人的公寓。
在半路上,白筱就接到了裴母的電話。
“筱筱,跟祈佑在一起呢?”
裴家大家長裴晉淵跟其子裴逸帆在六年前的事故中過世,如今裴家只剩下裴老太,裴母和裴祁佑兄妹,而裴母是如今裴家人里唯一待她如初的長輩。
☆跟他坦白當年的真相
“筱筱,怎麼不說話?是不是祈佑又欺負你了?”
沒聽到她的回答,電話那邊立馬傳來焦急緊張的關切聲。
白筱握緊手機,唇邊是淺淺的笑弧:“沒有,我們很好啊。”
“真的?”裴母語氣裡帶著懷疑。
“我怎麼可能騙媽你?”白筱避開葉和歡伸過來搶手機的手。
“那媽就放心了,筱筱,你一個人住在外面,也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嗯,我會的,媽你的脊椎不太好,記得按時去做推拿。”
和裴母又說了幾句,白筱才掛了電話,偏頭就看到葉和歡不贊同的眼神。
“你昨晚明明沒跟裴祁佑在一起,為什麼要撒謊?”
白筱把手機擱包里的動作一頓,隨即說:“她年紀大了,我不想讓她操心。”
“她要真替你操心,當年你被那個老太婆用拐杖打著趕出裴宅的時候,她在做什麼?流幾滴眼淚,說幾句好話誰不會?也就你,被人賣了還要給他們裴家數錢。”
強壓下心底那抹酸澀,白筱玩笑道:“所以啊,你不是裴家的兒媳婦。”
葉和歡已經拿過她昨晚跟魯太太簽好的合同翻看。
“你到底背著裴祁佑做了多少事情?”
白筱覺得有些冷,環抱著自己的雙臂,閉著眼,聲音輕輕地:“這是我該做的。”
葉和歡突然把車停在了路邊。
“白筱,你說裴祁佑是你的軟肋,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白筱對他裴祁佑來說,早已經成了一根雞肋,你確定,他還想曾經那樣愛你嗎?”
白筱的睫毛微微地顫動,卻沒有睜開眼,像是在掩藏著自己波動的情緒。
……愛?
這個字離她已經很遙遠了。
多少年了,她再也沒有從那個人口中聽到那句話……
“連你自己都沒辦法自欺欺人了吧?”
葉和歡幽幽地嘆了口氣,看著身邊的白筱:“你們之所以會走到這一步,就是因為當年在裴家落難時你突然消失了一年多時間,這個心結不解開,你們永遠走不到一起。”
白筱睜眼,眼底卻是滿滿的酸澀:“即便我說了,他會相信嗎?”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結果?”
葉和歡握著她的手鼓勵:“五年了,那個僱主已經過世,孩子也沒出現在你的生活里。你要想跟裴祁佑和好如初,就必須把那一年發生的事全部跟他坦白,讓他知道你不是貪慕虛榮才在他最困苦的時候離開的。”
白筱望著葉和歡,有遲疑,有不確定,五年前,她拿著那張支票回到裴家時就沒打算說出這個秘密。
這是她跟僱主間簽訂的協議。
“別猶豫了,”葉和歡把合同塞到她的手裡:“帶著它,去跟裴祁佑好好談談!”
☆鳩占鵲巢
“有時候,一些誤解會成為愛情里永遠跨不過去的坎。”
葉和歡為自己的勸導做了一個總結後,就把白筱丟在了路邊。
美其名曰:讓她自己做選擇,是挽回裴祁佑呢,還是看著他越走越遠?
站在車輛橫流的十字路口,白筱抱著文件袋,心中五味雜陳。
良久,盯著那紅綠燈的雙眼開始發酸,她才移開眼,拿出手機撥了裴宅的號碼,電話很快被接起,是容姨的聲音,白筱沉默了片刻才問:“容姨,祈佑在家嗎?”
“少爺不是跟少奶奶你在一起嗎?”
白筱想起自己之前對裴母說的謊,忙道:“哦,我們剛才分開了。”
“這樣啊,可是從昨天下午到現在,我都沒看到少爺。”容姨據實回答。
“好,那我再打他的手機問問。”
白筱掛了電話,並沒有當即打給裴祁佑,她在原地站了會兒,然後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
裴家雖然經歷過低谷,但這些年元氣在慢慢恢復過來。
當初因為資不抵債而被迫拿出去的物業也被裴祁佑陸陸續續地收了回來。
計程車開進御景苑,在一幢公寓樓下停下。
這裡是幾年前豐城最好的高檔小區,一開盤就賣了個精光,裴老在世的時候,在她跟裴祁佑決定移居美國並去拉斯維加斯註冊結婚之時,在這裡買了套公寓送給他們當新婚禮物。
只是,她跟裴祁佑剛辦好手續,就接到了裴家遇害的消息,之後又發生了一系列事情,這套公寓始終都沒能成為她跟裴祁佑的愛巢。
但她作為裴祁佑的助理,知道他有時候應酬晚了會來這裡過夜。
她有一把公寓的鑰匙,還是裴老當年親自放到她手心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