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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母放下手中合同,遲疑須臾, 跟著道:「楚楚一早交代廚房,中午安排了你喜歡吃的菜。」

  兩人的態度一改常態,安雁清一怔, 謹慎答道:「要辦的事兒就在附近,中午能趕回來。」

  鍾敬慎瞥了眼她身後, 沒瞧見鍾楚的身影,眉心蹙得更緊:「楚楚還沒醒嗎?」

  安雁清慢慢反應過來,昨夜鍾楚沒有下來吃晚飯,還特意讓廚房準備了醒酒湯。

  今早的早餐時間也快到了,安雁清獨自出門,鍾楚卻沒起身。

  鍾楚的父母見此情況,顯然產生了微妙的誤會。

  只有天知道,她們真的什麼都沒做。

  當著自己名義上的岳父岳母的面,安雁清向來靈活的思緒陷入凝滯。

  頭一次覺得,自己無從解釋,說什麼都是錯。

  鍾敬慎臉色微沉,忍不住叮囑道:「雁清,我知道你們小妻妻新婚燕爾,比較貪玩。但來日方長,注意身體,不要鬧得太過火了。」

  這種事,即使由他這個鐘楚的親生父親來說,仍覺得尷尬萬分。

  安雁清閉了閉眼,大腦一片空白,只能道:「好的,我明白。」

  她認錯的態度乾脆利索,鍾父聞言臉色稍霽。

  鍾母及時接過話茬,沒讓尷尬的氛圍持續蔓延:「路上注意安全,身邊儘量多帶點人。」

  她頓了下,破天荒叮囑道:「公司如果沒有給你安排的話,咱們鍾家司機手裡,有保鏢們的聯繫方式。」

  「現在是特殊時期,盯著你的人不少,安全為上。」

  兩人的態度如出一轍,分明不太情願,但已經在努力適應這份改變。

  安雁清暗自猜測,估計鍾老爺子,私下又找這對夫妻聊過。

  兩個小姑娘互有情愫,他們身為父母,總不能強行拆散這對有情人。除了選擇接受現實外,兩人也沒有別的辦法。

  何況安家和路夢華這兩個隱患已除,危險不復存在。鍾父鍾母慢慢解開心結,開始摸索起新的對待安雁清的方式。

  安雁清的思緒轉過彎來,向兩人客氣道謝。

  等出了鍾家大門,那股莫名的窒息感才逐漸減退。

  安雁清忍不住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慢慢吐出一口悶氣。

  周啟東已經在門口等著,面對金書意一個人,倒用不上鍾家的保鏢。

  他選擇的地方距離這裡不遠,是一家茶餐廳的包間。這裡主打的是商務洽談,私密性很好。

  兩人到的時候,金書意已經到了。

  相比那天見面,現在的她形容更加憔悴。面色慘白,眸中布滿血絲。看上去應該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她在空曠的包間內坐立難安,雙手絞在一起。一見安雁清進來,立刻起身。

  可當她開口時,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喃喃道:「安、安小姐......」

  安雁清輕輕瞥她一眼,在她身側落座。

  周啟東神色陰沉,對她沒什麼好臉色:「金小姐,不用客套,有話直說就行。」

  金書意神色惶惶,從昨天聽到池歡跟律師交代的事情到現在,她已經想了整整一夜,也想不出來更好的辦法。

  她在路夢華這件事中,作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真要細究起來,一個包庇罪絕對少不了。

  鍾家金牌律師團隊的手腕,人盡皆知。她的未來如何,全捏在安雁清手上。

  不怪池歡開始慌亂,一旦金書意的背景留下污點,她的後半輩子就全毀了。

  「池歡說她願意翻供,指認路夢華。有了她的口供,你們想給路夢華定罪,就能更順利些。」

  安雁清淡淡道:「池歡那筆一直查不清的資金,我們已經拿到確鑿的證據。就算她一直不開口,我們也足夠的證據,證明池歡是受到路夢華的僱傭。」

  「她翻供與否,對結果毫無影響。」

  「池歡本身涉嫌偽證,若她死不悔改,在證據鏈完善的情況下,便是罪上加罪。」

  金書意怔怔望著她,蠕動嘴唇,想說什麼,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此時此刻,言語的力量顯得尤為蒼白無力。

  安雁清面上含笑,話語卻鋒銳如刀,斬斷了金書意心底的所有僥倖。

  「金小姐,請你知曉,池歡翻供,為的是她自己,而不是我。這個人情,我可承不起。」

  金書意用力握緊拳頭。

  她只說了那一句話,她和池歡的想法,就全被對面人一一辯駁。

  恍惚間,她仿佛又回到那日。陰暗潮濕的家中,安雁清步步緊逼,遊刃有餘。

  寥寥數句,輕鬆擊潰她的心理防線。

  而她一退再退,身後再無退路。她是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良久,她慢慢嘆息,徹底認命,苦笑道:「這樣也好,犯下的錯,終歸要付出代價。池歡是,我也是。」

  池歡只剩下這一個籌碼,可這個籌碼,對安雁清來說,左右不了任何結果。

  她從沒將給路夢華定罪的希望,放在她們身上。更不曾寄希望於,讓她們來當這個突破口。

  她只相信自己的力量,只相信自己捏在手裡的證據。

  知曉事情已成定局,金書意一直緊繃的身體,此時反而慢慢放鬆下來。

  她想了一夜,也沒想出其他法子。到了現在,更無力扭轉乾坤。

  安雁清兩人冷眼旁觀,眼神平靜,完全沒有金書意想像中的憎惡和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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