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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黨營私,禍亂朝綱,編織龐大關係網,通過販賣官職、收受賄賂等手段,聚斂巨額財富,排擠異己,打壓忠良......」

  「不僅貪腐無度,更心懷異志,暗中圖謀不軌,企圖顛覆皇室,派出刺客刺殺皇帝,密謀叛亂,圖謀不軌,其罪當誅。」

  其罪當誅。

  一詞落下,滿朝寂然。

  不是兔死狐悲之感,而都是在怕,生怕下一個被按在地上的,就是自己。

  無極殿中,周太傅跪著,已無力回天,就只垂著頭。

  台上,禮官仍念著。

  「證據確鑿,情節嚴重,影響惡劣,依據大魏律法,逆臣周氏,判處死刑,今日午時,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按律誅九族,族中涉案者者斬首,未涉案家眷流放西北漠村,財產全部充入國庫。」

  「其黨羽,視情節輕重,分別判處流放、徒刑。」

  「名單和對應的刑罰,均公示在宮外的告示板上,可供來往朝臣和百姓查閱,公正公開,絕無徇私舞弊。」

  周太傅被重新拖下去了。

  周太傅定罪之事,為今日朝會議事其之一。

  其之二,新政。

  官員自身,按月上報公函,不容許弄虛作假......

  御史台被重新徹查,更改監察制度,同時御史也受赤紋玄衣衛不定期抽查......

  地方與京城之間,設刺史來往監察......

  戶部一筆爛帳徹底重新開始,需按照格律計簿,帳務公開透明......

  選舉新官員前,上下三代政審,杜絕裙帶關係......

  有增加的官職,亦有被刪除的冗官制度。

  旨在徹底清除朝中奸佞,恢復朝政清明。

  兩道政令接連下發,百官皆已看出,秦玄枵這回,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要徹底將朝中從上到下清剿一番。

  第五言卻忽然凝眉抬頭,看向一旁專注於文書的文晴鶴。

  如此大刀闊斧的改制,不像是皇帝的主意,反倒是皇帝身邊這人的。

  這政令,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機敏聰慧,又飽讀詩書,常治策論,一下子便察覺出,雖然政法不一樣,但政令背後所蘊含的根本邏輯與思想,卻像極了成烈帝時期頒布出一樣。

  而寫下此政令的,必然極為熟知世家根系蔓延其後的根本之理,才能一條一條,抓住了,打死。

  真的是......文晴鶴嗎?

  第五言想起來近期的情況。

  年節後,京中流言迭起,先是說,帝星降,爾後又傳言道,這帝星是成烈帝轉世。

  司天監前些日子又在測算,說這帝星的命格,落在了文晴鶴的身上。

  所以文晴鶴是成烈帝轉世?

  第五言晃了晃腦袋,自嘲地笑了一下,他也是癲了,竟然去相信坊間如此荒謬的傳言。

  子不語怪力亂神。

  新政發布、官員的罷免和升職,一條一條,極為耗時。直至臨近午時,才放朝。

  無極殿外,楊太尉快步走了兩步,叫住了正要離去的文丞。

  「丞相大人,請留步。」楊太尉道。

  文丞年紀挺大的了,緩緩地回頭,「太尉大人何事?」

  「丞相大人,周家倒了,你沒有唇亡齒寒之感嗎?」楊太尉走近文丞,低聲說,「皇帝已在那人的蠱惑下,向世家舉起了屠刀,下一個,說不定就是你我。」

  文丞仍慢吞吞地「哦」了一聲,這聲聽得楊太尉要急死了,直接說:「他現在手伸得如此之遠,再這麼放任下去,若以後參政了,則將是世家的大敵。丞相大人,文氏和楊氏聯手,這壓力,他肯定撐不住。」

  文丞嘆了一聲,蒼老混濁的眼眸望著不遠處的萬歲通天台,緩緩開口:「老楊啊,你怎麼看不出呢?今日這些政令,從不是出自陛下之手。在我們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那孩子就已經參政了。」

  「文氏,從來都在獨善其身......在待明主。或許今日明主已至。」

  楊太尉懵了,他從不知道,原來文氏才是保皇黨。

  或者不應叫保皇,因為,文氏是向著大魏這個王朝本身的。

  國運通達則濟天下,國運衰微則獨善其身。

  文丞慢吞吞地拍了拍他的肩,「老楊,念在少時我們三人玩笑結拜一場的份上,忝自稱一聲兄長,兄長勸你,在那孩子還暫時騰不出手去查你的時候,提前將家中得來的不正當財務和田地上繳了,保全族人性命。」

  文丞說完後,緩緩離開了。

  楊太尉在原地愣怔良久,轉身去了午門的法場。

  午門外人山人海,百姓、官員,都聚在法場,儈子手應聲而動,咔嚓,又骨碌碌一聲,蒼白的頭顱和著噴出的鮮血,濺落在土地上。

  斬首的人有不少,連帶著整個法場都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行刑慣了的儈子手都覺得噁心。

  但沒有一個人覺得殘忍,百姓拍手叫好。

  今日午時,在整個大魏盛極一時的周家,累世公卿的周家,隻手遮天的周家,徹底消失不見。

  除了處罰的名單外,新政也被公示到了告示板中,歡迎民間來糾錯,亦是歡迎百姓檢舉有不正當行為的官員。

  宮門口,登聞鼓前的長釘路早就被撤去了,鼓皮換了新的。

  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明晃晃地告訴天下百姓,若有冤,來訴,天子必然親自過問,不會讓任何一個兇手逍遙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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