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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追著他已經到了越城的外面,他卻感覺到了一絲不好的念頭。

  聖極絕功已經修煉到了最後一層,這種百年難得遇見一個合適修煉饒武功,他便要修上去了。

  可偏偏是現在。

  他有些悔恨。

  忍著身體裡血液倒流的劇痛,他騎著馬往郊外的樹林而去,那裡人跡雖少,地勢卻很不錯,高大的密林里有助於他利用地形。

  朔月流光溢彩,又是一道血線隨之迸出,一個黑衣裙下,周圍的人漸漸的被這種殺氣止住了出手的意圖,卻在下一瞬間,看到了極為詭秘的一面。

  六國聞名的戰神王爺御乾在他們面前發生了變化。

  他的身子開始慢慢的縮,手腳越縮越短,只聽得到骨骼在空氣了吱咯咔嚓的聲音,慢慢的由一個身材高大的成年男子,縮成了一個僅僅六歲大男孩的模樣。

  只是那雙墨藍色的眼睛,還是飛揚的不可一世,只有寬大的月白袍子在他身上,空落落顯示出剛才的變化。

  黑衣人們都呆呆的怔住了,也因為他們的呆怔,讓他們失去了最好下手的機會。

  御乾已經完成了變化,拿著手中比身量還要長的寶劍,眼中閃過一絲惱怒。

  好在變化的只是身形,而不是武功,雖然吃力,他還是能拔劍與他們一戰。

  時間越來越久,倒下的黑衣人也越來越多,而他因為身形的變化還是吃了不少虧,身上被割出了數道刀痕,舉劍起落時間也越來越慢。

  黑衣人卻越戰越勇,他們已經看出了面前男子的敗勢,勝利就要在眼前了——

  突然出來一個黑衣少女,她手腕一甩,一瞬間就殺了兩名黑衣人,其中一名倒在了他的面前,脖子上有著一道血痕。

  一刀致命,精準,毒辣。

  她的容顏是那樣的清冷,出現的是那樣的詭異,御乾的第一個念頭是,這又是哪一國的殺手?竟然能培養出如此幼齡的少女殺手,他的情報中為何沒有資料?

  直到她收起匕首,卻淡淡的打量著他,目光中帶著一種好奇和讚賞,還有一種藏在深處對同類的共鳴。

  同類?

  他很奇怪會想起這個詞語,卻一點都不覺得突兀,就連她站在身邊,氣息都是那樣的融洽,就好像他們生就可以站在一起作戰。

  而這個念頭,在隨後,得到了驗證。

  又是一批黑衣人來了。

  這次的數量不多,只有六個。

  他本想著自己解決,讓少女走了,他不想讓她捲入這其中的糾紛,這種從未有過的想保護一個饒感覺讓他有點陌生。

  誰料她竟然抱起了他,細細的胳膊一下摟住他,抱的那樣緊,他甚至可以聞到她發間散發出來的清冷香味。

  好聞,就像她的人一樣。

  可是他覺得很丟臉,堂堂大雍乾王,戰場上所向無敵,卻要被一個還未發育好的少女抱著逃亡,他大聲的抗議,卻被她一掌拍到了屁股上。

  她竟然敢打他的屁股?

  膽子也太大了一點!

  可是他卻莫名的覺得有點熱,臉上也好像漲紅髮熱,他為一個女人在被敵人追擊的時候失神了,真是太丟臉,找到機會一定要在她屁股上打回來。

  直到身後追擊的聲音傳來,才回過神,想起自己剛才的想法,大概是身子變了,思想也有點幼稚。

  收回心神,與黑衣人拼殺。

  和他的預感一樣,他和她簡直生配合,六名黑衣人就這樣死在了兩饒手鄭

  危機已經解除,跟在他這一路的黑衣人已經全部消滅。

  他已經安全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想先回宮,而是想跟著她走,他不知道這種思緒是什麼,大抵可以歸納為打探究竟是何人培養的少女,無半點內力,身手卻詭異的讓他都覺得不凡。

  直到跟隨她到了一處院子的西牆前,他才發現,她住的這個院子,不是沐宗佩的府邸嗎?直到那個糙包美人沐紫如進來之後,他終於知道了,她便是皇侄兒的未婚妻,沐清歌。

  這一刻,他十分的不願意她是沐清歌,那個即將成為他侄媳婦的人是她。

  他甚至生出念頭,要將兩饒婚事拆除,抱著這種心態,他回到了王府中,讓汶無顏去查御奕辰對沐清歌的心意,當得到御奕辰對她未嫁先修時,那一霎那,他的心情古怪得特別。

  喜,是因為她毋須嫁給別人。

  怒,是因為有人不識她的好。

  但是有一點,他此時已經知道,宛如寶劍配好鞘,從看到她的第一眼起,這一生他只認定了她。那一雙清涼的,帶著冷漠的,不含半點感情的眼眸下,第一眼,便撞到了他的心頭,激起了萬丈高浪,此生不落。

  彼時,他二十,她十六。

  在茂密的樹林中,撕開了巧遇的第一頁,從此在生命的軌道中成為一個不可分割的圓。

  彼此相依,此生不變。

  ------題外話------

  換個角度寫一下,這是出版書上的番外,放在公眾上給大家一看……

  ☆、番外 千夜離

  天空飄著層層的雪,宛若有人站在雲頭,拿著大片的碎紙對著人間拋下,恨不得鋪天蓋地都蒙上這讓人壓抑的灰。

  高聳入雲的九天山上,樹枝蓋上了雪,糙地蓋上了雪,只有一條大河還在奔騰著冰冷刺骨的水,在這一切似乎都凍結氛圍之中,突然一個緋紅的影子闖了進來。

  他走在一塊往下斜的山坡上,全身都是血一般的紅色,在雪地上如同一個紅點慢慢的挪動著,寬大的衣袍隨著呼嘯的北風擺動,看起來又瀟灑,又孤單。

  忽然一個踉蹌,他好像絆到了一個被雪掩埋了的突起的石塊,人便朝著地上滾落了下去。

  這一滾,便是沒有停,順著山坡他一直滾到了最下邊,直到撞在了一棵樹上,將滿樹的雪都撞得落了下來,才停住了滾勢。

  撲簌簌的雪花掉在他的身上,星星點點的雪埋在大紅的衣袍上,好像墜了一地的梅花。

  他靜靜的倒地上沒有動。

  好像死了一般。

  身下不斷的紅色沁了出來,染了這一方的雪地。

  他一動不動的躺在那,他不想動,也沒有力氣動了,想起這半年的日子,嘴角不由的彎上了一抹笑容。

  腹部的傷還在留血,這一劍捅得真夠深的。

  不知是冷的,還是有點疲累,他眼前有些朦朧,倒是清晰的回憶起了兩年來所發生的一切。

  他帶著母親的屍體前往大月國,因為那裡的人們肌膚極白,眼眸也是以琥珀色為主,和他與母親兩人的外貌特徵一致,而根據他調查的結果,母親當年,據說也是從大月國那個方向,被人販子拐來的。

  他不屬於東雷,他從來都知道。

  那裡沒人喜歡他,不管是高高在上的父皇,還是看起來對他恭敬有加的宮人,在他們的心目中,母親是胡姬,而他只是一個胡姬的兒子,永遠都是異類,永遠都被排斥。他們懼怕的是他的權勢,愛戀的是他的外貌,不是他這個人。

  他想去母親的故土看看,也許那裡有他的親人,也許,那裡才是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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