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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根本不覺得這件事情有什麼奇怪的,他從車后座抱下來一隻大紙箱後,衝著對面的女人喊道:「阿姐,幫把手!」

  女人垂落在身側的手這才動了,她神情冷漠,隱隱透出一股不情願,但還是動了。

  一隻又一隻的紙箱,被二人從車上搬了下來。

  最後兩箱的封口沒有封好,輕輕的磕碰叫箱子露出內里一角,只見裡面一箱是白瓷壇裝著的骨灰,一箱是疊放在一起的牌位。

  太陽還在往最高處攀升,此時此刻,樓房擋住了陽光,好像有陰風於此陰涼之地穿梭。

  「得搬個好幾趟。」青年說著,抬頭看了看他們的目的地,眼前這幢民房的三樓。

  長裙女人已然默不作聲地搬著兩箱骨灰罈往上走。

  骨灰罈子本來就很有分量,裝滿了骨灰罈的箱子更是沉重無比,但它們落到女人手中卻顯得輕若無物。長裙女子恍若一隻幽魂,輕飄飄地往樓上移動。

  青年也抱上一隻箱子,跟在她身後。

  進入樓道以後,周身氣溫驟然降了許多。

  階梯上鋪著薄薄的灰塵,扶手處結了些許蛛網,可見這條樓道,已經長時間沒什麼人走了。

  樓道一側的牆壁被粉刷過,有人在上面用紅色的顏料寫字,寫了又刷,刷了又寫,以致現在還有一些字留在牆上。無論是字體的顏色,還是依稀可見的字眼,都顯得觸目驚心。

  還我女兒!

  徐棟樑殺人魔!

  徐棟樑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咔嚓一聲輕響,長裙女人踩到一張同樣印有這些字的殘頁,她看都沒看一眼,抱著箱子站定在一扇鏽跡斑斑的門前。

  沒有人去開鎖,但房門自動打開了。

  門後空空蕩蕩。

  長裙女人走進去,將骨灰罈子放在客廳的空地上,她的動作絕對算不上溫柔,箱子落地時裡邊的罈子震了一震。

  窗簾簌簌,屋內陰風吹過,不滿的殘魂現出身形,殘缺的臉上是陰惻惻的神情。

  長裙女人沒有看它一眼,扭頭就往屋外走去,與跟在後頭的青年擦肩而過。

  殘魂陰森道:「你的這隻鬼偶,太不懂規矩。」

  青年滿不在乎道:「有嗎?要做的事情她都做好了。」

  只是態度不太好。

  殘魂確實沒法在長裙女人身上挑錯,最後神情陰沉地鑽進了青年體內,好似一支利箭直接鑽進青年胸口。

  青年的表情因劇痛扭曲了一瞬。

  冷汗瞬間冒了出來,體內的殘魂卻不會與他感同身受,它借青年的身體開口,聲音仍是青年的聲音,卻完全換了一副語氣。

  「之前你說自己忙於研究對付那孽種的方法,無空回鄉祭拜,眼下該當有空了吧?」

  青年磨了磨牙,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來:「……當然。」

  他和長裙女人一起往返六趟,方才將骨灰罈與牌位全部搬進屋中。

  青年的嘴巴里不斷發出各種各樣用著他的聲音,語氣卻截然不同的話。

  那些聲音指揮著他擺放牌位與骨灰罈,擺上祭品供奉香燭……女人聽著這些話,微微皺起了眉,砍向案板上排骨的力道一次比一次重。

  篤篤篤。

  篤篤篤。

  伴隨著刀砍聲,青年終於將牌位與骨灰罈安置好,但他體內的那些殘魂依舊沒有消停。

  殘魂用他的嘴巴說道:「陳有蓉那個丫頭,你也該把她叫過來了。」

  青年道:「表妹還在讀書呢。」

  殘魂語氣陰沉:「有什麼好讀的?能讓她讀完大學都不錯了,就你非說再讀個研也沒什麼。再這樣讀下去,你們什麼時候能有孩子?」

  青年嬉皮笑臉:「哎呀,急不來的。」

  那些殘魂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的。

  但是青年有著更充足的理由:「左時寒已經發現了我,他找上門來也就這幾日的事,有蓉就是現在過來,也來不及了。」

  青年正是左唯安。

  為了讓子孫後代的魂魄適合容納先祖的殘魂,左氏後人歷代都在內部通婚,這一代適合通婚的人唯有左唯安和陳有蓉。當左唯安將他與陳有蓉的事拖到現在,一切確實已經來不及了。

  左唯安又說道:「如果計劃成功,左時寒將不復存在,我和表妹,也沒有結婚的必要了。」

  殘魂沉默片刻後,說道:「此事到時再議。」

  左唯安在心中冷笑一聲。

  這個回答,真是一點也不出乎他的意料。

  即便左時寒魂飛魄散,這些依靠寄身後代魂魄上,歷經數百年延續至今的殘魂,真的願意隨著左時寒一起消散嗎?

  左唯安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殘魂提到陳有蓉,倒是讓他想起快要到他固定給陳有蓉打錢的日子了。

  早一點打過去也沒事,左唯安掏出手機,找到置頂的聯繫人,轉帳過去兩千塊。

  陳有蓉:【?】

  陳有蓉:【我說過我一直有在兼職,你不用再給我打錢了。】

  左唯安:【多點錢也好嘛,手頭不用緊巴巴的。】

  陳有蓉沒聽他多說,把轉帳退了回去。

  她退,左唯安再轉,她又退,左唯安又轉。

  陳有蓉服了。

  那筆轉帳她沒再退,也不領取,就那麼放在那兒。

  過了會兒,陳有蓉發來信息:【我回紹縣吧。】

  這句話仿佛晴天霹靂,看到的一瞬間,左唯安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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