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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思年的注意力落在了自己一丁點大的傷口上,眉頭打了一個結。

  他不辜負謝錦安的好意和立恆的忙活,接過湯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他勉勉強強把湯喝完,粥實在是吃不下去。

  謝錦安沒有勉強他,靜靜在一旁陪他。

  過了好一會兒,餘思年像是下定了什麼重大的決心似的,用十分艱難的語氣說出令人難以置信的決定:「我不跟你去生日會了……」餘思年輕輕頓了頓,目光中透出一絲令人心寒的殘忍,「我今天,就去跟雲霆哥哥說分手。」

  今天這場小意外,似乎一下子把餘思年撞醒了。

  他日復一日地拖著,無非就是捨不得離開罷了,找什麼藉口說演得不夠真實……明明在冷戰的時候,厲雲霆還是願意把他抱在懷裡啊。

  謝錦安緊緊地盯著他,心中所期盼的事情真正實現時,他卻發現自己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因為眼前這個人每一個細微的反應都在告訴自己,他並不快樂。

  喜歡一個人就會輕易跟隨其悲和喜,謝錦安做不到自己的快樂是建立在餘思年的痛苦之上的。

  後來他才明白,這就是真正動情了。

  「你想哭就哭出來吧……」謝錦安的詞彙量驟然匱乏,生怕自己說錯什麼會刺激到對方。

  餘思年沒有哭,眼淚在昨晚流幹了,仰起的臉上還殘存著茫然和無辜。

  他才幾歲,就要面對如此沉重的遭遇。

  餘思年休息了一會兒,提出離開醫院,謝錦安依他,但一直跟隨左右,不敢輕易離開。

  餘思年跟老師請了假,今天不去學校了。

  他回到家裡把屬於自己的物品收拾好,只拿了一點現金,夠他在國內生活到出國就可以了,其餘的積蓄全部留給了厲雲霆。

  這是他父母平時給他的生活費,厲雲霆一直沒機會讓他用上,所以積少成多存了一些。

  餘思年搬回了自己之前的住處,那裡一直空著,以前一個人住的時候並不覺得孤單,當習慣兩個人的時候,餘思年竟然感到了一陣令人窒息的冷清。

  謝錦安尊重他,沒有擅自進入他的家裡,只是幫他把東西送到樓下。

  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餘思年把家裡勉強收拾乾淨,便坐下來編輯分手簡訊。

  他有好多話想說,想讓厲雲霆在往後的日子裡好好照顧自己,要快樂地生活,感謝對方給過他的所有的愛和包容。

  餘思年整個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任性。

  千萬言語只化成一句殘忍到極致的話:【我們分手吧】

  厲雲霆收到簡訊的時候正在茶水間倒水,滾燙的開水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撒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將皮膚燙得通紅一片。

  全身上下的神經都燒灼繃緊,滾燙的颶風從每一寸血管中呼嘯而過。

  厲雲霆反覆確認發件人的姓名,明明那個備註是他親手打上去的,而且通訊簿中只有這一個獨有的愛稱,沒有任何相似的另一個。

  他卻始終沒有辦法相信,對方正是那個他捧在手心的人。

  厲雲霆不死心般撥去了電話,餘思年沒有接聽。

  他又再陸陸續續撥打了三個,對方手機關機了。

  厲雲霆請假了,離開了公司趕往家裡。

  發出簡訊後的每一秒對餘思年來說都是折磨,他緊緊咬著發白的嘴唇。

  可腦中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厲雲霆,對方會不會像自己一樣,由於失魂落魄而導致出什麼意外。

  餘思年眉眼一跳,迅速將手機開了機,不到幾秒鐘時間,厲雲霆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他這一次沒有拒絕,咬緊牙關把電話接了。

  厲雲霆明明在急切中有無數話語想說,卻在餘思年接起電話的那一刻,喉中好像堵了血塊,讓他一張口就仿佛火燒。

  沉默了數秒,他啞聲開口:「年年,你在做什麼?」

  餘思年內心被酸熱的內疚浸滿了,最脆弱的地方都蜷縮了起來,眼底滿是一觸即碎的淚水。

  他寧願厲雲霆能夠疾言厲色地罵自己一頓!

  而不是現在這樣,偽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說著最卑微的話。

  餘思年只覺得肺里的空氣越來越少,艱難出聲:「我說分手了,你聽不明白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具有瞬間摧毀一個人的威懾力,厲雲霆被他震懾得在那邊沉默了好久好久。

  隨即,餘思年聽到一聲哽咽地喘息,對方才緩緩開口:「因為什麼呢……」

  是啊,說分手就分手,連一個合理的解釋都沒有。

  可那簡短的一句話已經耗盡了餘思年周身的力氣,要他如何再殘忍編造更多傷害厲雲霆的話。

  因為什麼呢?

  什麼都不可能是因為不愛啊……

  餘思年用力地抹了一下眼睛,再次開口聲音沙啞發抖,卻又一個字一個字異常清晰,震得厲雲霆靈魂都要碎了。

  「我不想跟你窩在幾十平米的出租屋過這種窮苦日子,我答應了一個富二代的追求,想去過上等人的生活……」

  微麻帶電的熱流刺激過神經,讓餘思年整個心臟都酸軟成一團。

  而下一秒,對方篤定地回答:「我不信。」

  他的態度十分堅定,但又讓人有種自欺欺人的錯覺。

  「不信就算了。」餘思年沒辦法再繼續面對厲雲霆的卑微,逃離似的將電話掛了,他再打來的時候,不願意再接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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