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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還以為你是為了接應他呢。」

  秋免挑起了眉毛,隨手將仍在呼喚「請降臨吧」的吵鬧不息的「詩人」封了口。

  「東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與「詩人」並不熟悉,他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對我來說可有可無,只不過,他的一些行動適配我的一個見解。」

  「——您應當成為新世界的唯一主宰。」

  「詩人」前前後後策劃了那麼多起隱秘活動,利用「連續夢」、「群體夢」、「預知夢」、「夢中夢」等機會創造危難,最根本的目的無非是讓夢境世界徹底與現實世界融合,這樣他便能自由自在地生活,再不用束手束腳,擔心「化為泡沫」,甚至從此心想事成,掌控起普通人的命運。

  但在這個計劃中,旅夢能力強於他的「路人」是一個不確定因素,容易令他的美好設想落空,所以在拉攏不成、成為敵對的情況下,他轉而選擇了暗殺,但「路人」幸運而強大,「詩人」屢次失敗,不得已只能暫時潛伏隱忍。

  直到他此時發現了「路人」的身份,原來他們並非敵對,甚至從一開始就站在相似的立場。

  因為「最初之夢」的誕生與行走,夢境世界才得以如病毒般鋪展開來,只要「最初之夢」不再約束自我,放任自己盡情行動,一幅嶄新世界的畫卷,隨時可以出現。

  「詩人」期待這樣的結果,而「東方」更甚,只是在他的期望中,比起新世界的到來,他似乎更追求於「最初之夢」在新世界中的無上地位。

  雖然最終目的有所偏差,但為了抵達吞併現實的夢境新世界,「東方」為「詩人」提供了幫助。

  秋免聽得若有所思,難得甚是奇疑:「為什麼?」

  「詩人」的種種行動,好歹都是在為自己盤算,秋免不難理解,但「東方」竟是用一種想將他捧上高位的說法為自己開脫,倒讓秋免莫名其妙了,仿佛對方自說自話著演完了一場戲。

  甚至一時間,這份奇疑超越了對彎彎繞繞的反感,讓他耐心等了幾秒「東方」的解釋。

  但蝌蚪生物只是歪了歪腦袋,給出了一個相當顛倒恩怨的答案:「您創造出了我,我自然要報答您。」

  「?」

  「我的潛意識呼喚著我,想要簇擁您登上神位。」

  蝌蚪生物態度真摯,語氣誠懇,完全不像在說反話,仿佛小小的圓頭只能思考這麼一件簡單的事情,絲毫不記得是誰將他變成了這個模樣。

  秋免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曾經因為他的錯誤理解,失手將「東方」變成了非人的樣子,補救之後也沒有恢復如初,「東方」只保留了很少一部分的自我認知,肉身、思想都被迫扭曲,此後重新長成,活得辛苦萬分。

  在意識到「東方」的身份之後,秋免幾次想與他對談,以秋免現在的旅夢能力,或許可以完美重塑他的身體,令他不再異於常人,但「東方」數次錯過了與他見面的機會,不知是刻意還是偶然。

  而發現「東方」在幫助「詩人」的時候,秋免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個選擇的背後包含了對他的負面情緒,其中或許有很大一部分的「仇恨」。

  但「東方」卻給出了截然相反的回答。

  ——是「報恩」、是「敬畏」、是「尊崇」!

  他分明從未與「東方」私下接觸過,「東方」卻自行做出了這樣的舉動,甚至信誓旦旦、意志堅定,真情不似作偽。

  「把強加的心愿稱為『簇擁』,」秋免問,「這是自我感動?」

  蝌蚪搖了搖頭,篤定地說:「您會接受的,更會喜歡的。」

  「幻想時間。」

  沒由來的信心,秋免卻沒有矢口否認,只是輕輕一哂。

  他正飄過思緒,另一道憋悶了很久的聲音終於衝破阻礙:「我們夢境造物一向目標明確,不太好聽的說法或許叫固執己見。」

  「詩人」經過自己的努力和同夥的協助,勉強解除了縫合雙唇的狀態,他喘了口氣,微笑著說道:「只是您在現實世界中生活久了,似乎也漸漸迷失了一些身為幻夢的特質……夢境自我延伸、任性分裂、不講邏輯……而您卻過度染上了人類的陋習,變得循規蹈矩了起來。」

  「你要教育我?」

  「詩人」退後半步,笑得拘謹,他比「東方」少一分謙恭,多一分狂熱,難說有幾分真心,期待值倒是滿滿。

  「但或許這也不算一件壞事……夢境世界無序、混亂,如果有人……不,有「夢」充當掌控萬物的神明,新世界在自由幸福的同時,也能長久維持穩定。」

  「休言萬事轉頭空,未轉頭時皆夢……由您來擔任這至高無上的身份,是我們的共同祈願。」

  「詩人」與「東方」佇立左右,一人一蝌蚪猶如等待指令的文武雙臣,自詡為了創造新世界而行動,但假若他們認定的主君並無征戰之意,劍刃鋒芒同樣不會停下。

  也早已無法停下。

  秋免沒有立刻答覆,他眯起眼睛,仿佛正在思考得失成敗。

  一來沒興趣與他們繼續辯論,二來他知道,某些角度上,這份「指控」或許算不上錯。

  他在明確擁有自我認知的時候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特殊性,也清晰注視著現實世界的無形堡壘被夢境世界逐漸侵蝕。也許不是每一處世界漏洞都經過他的手筆,但說他是最初的源頭並沒有錯,在他每次隨心所欲地現實旅夢時,一處融合夢境就這麼隨之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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