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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魯瞬間大怒,一把拔刀沖向隼剎:“你這個沒用的孬種,你不再是我們的狼王!”

  其他人立刻拔出了武器,心中一橫,都沖了上去,和隼剎的人戰在一起,只想在這一刻殺了隼剎,也有些人悄悄地站在一邊觀望戰況,他們還記得,這是誰的地盤。

  萬一一會殺不了隼剎……

  帳篷里瞬間彌散開濃郁的血腥味,人的慘叫聲和兵器交碰聲瞬間傳開來。

  但到底動手攻來的人都是各個部族的族長,多半也都武藝不差,而且地方狹小,隼剎身邊的衛兵不斷地被屠戮,而隼剎身上很快也添了不少傷,動作有些遲緩。

  因為眾人都想著趕在救兵來前,先殺了他們,所以動起手來,全是不管不顧的瘋狂和狠辣,讓抱著白珍有顧慮的隼剎處處受制。

  白珍看著他抱著自己奮力一戰,而周圍人越來越少,慢慢地被逼到一個死角,她淡漠地道:“卑鄙小人,不用你假惺惺的,放下我。”

  隼剎沒理會她,逕自一把將她抗上肩頭,看著周圍圍逼過來的人,一咬牙,彎刀後移,一刀劈開了羊皮帳篷,然後整個人瞬間跌出了帳篷外,一個踉蹌,他環顧四周,驀然發現帳篷邊還有剛才阿欽察的馬,他立刻金眸一亮,抱著白珍就翻身上馬,向外衝去,

  只要出了這一片比較孤僻之處,周圍都是他們自己人,到時候,便是優勢劣勢瞬間逆轉。

  而帳篷里的頭領們頓時慌了神,大怒著追了出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隼剎抱著白珍策馬離開,所有人瞬間驚惶。

  如今是他們逼殺隼剎,下一刻只怕災禍就降臨在他們頭上了,如今要怎麼辦。

  而此時,捂住肚子的阿欽察忽然被人扶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把大弓,他惡狠狠地道:“你們讓開!”

  眾人一愣,忽然想起阿欽察的箭術是沙漠上最有名的。

  但是他這個樣子……

  不過他們還是下意識地讓開了。

  阿欽察一腳踩著弓,整個人渾身冷汗地靠在自己的隨從背上,腹部的傷口裂開,血和腸子都流淌了一地,但他依舊兩手微微顫抖著一下將弓瞬間拉開,瞄準了遠去的人影。

  “以死大神的名字,懲罰你們這些叛徒!”

  “蹭——!”

  銳鋒破空的聲音,其實很像琴鳴。

  白珍,在此後的一生之中,永遠都記得那聲音。

  細微的,銳利的,讓人毛骨悚然的。

  而此時,她依舊滿心的傷痛和憤怒,只感覺在那銳利的聲音過後,抱著自己的寬厚胸膛一震,仿佛有什麼血肉被撕裂的聲音。

  但是,馬兒依舊在奔騰,抱著自己的人依舊臂膀堅硬而牢固,幾乎像是要把她狠狠地鑲嵌進自己的胸膛。

  她甚至不知道馬兒跑出去多久,多遠,只看見不遠處,部落里許多人在驚惶地看著他們,大聲地呼喊著什麼,但是馬速度太快,她甚至沒有聽清楚。

  直到周圍都只剩下一片黃色的沙漠,也不知是馬兒跑累了,還是她終於不能忍耐他過大的力道,連錘了他好幾下的作用,馬速終於緩了。

  “你放開我,混蛋!”

  抱著她的男人,有些無奈地把頭擱在她的頭頂,輕聲道:“珍兒,你聽我解釋……”

  白珍閉上眼,抹掉嘴唇邊的血跡,恨恨地道:“隼剎,你還要解釋什麼,我都聽到了,為什麼……十年了,你還是放不下!”

  “難道十年……十年都不能讓你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野心麼……十年啊,我陪了你十年!”

  白珍忍不住落下淚來,她不知道自己是絕望還是茫然。

  “你知道不知道,我被送到郡主身邊的之前,原就是律方人,你們赫赫人‘打獵‘,將我父母獵去當人羊‘吃’的時候,我已經懂事了,我被父母藏在了沙坑裡,才活了下來啊……如果不是為了再不讓這種事情發生,為了這個信仰,我怎麼會捨棄了白起,嫁到這裡,為你籌謀,為你向郡主和爺爭取了那麼多,為你生子,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辜負我!”

  她絕望得忍不住聲嘶力竭,卻兩眼乾干,只覺得滿心的淚卻都流不出來。

  那麼多年了,她的隱忍,因為了自己的信仰,因為他對她終是不算差,至少沒有一房一房地娶進來新的妻子,因為蘭庫,她忍耐著思鄉之苦,十年不曾踏足中原一步。

  如今呢?

  這一切都還是到了頭,一切都不過是鏡花水月。

  隼剎抱著她的手臂越來越松,只是依舊緊緊地靠著她,沉默著,最終只是輕聲道:“珍兒,其他部族的人逼迫得太緊,有些事,我很無奈,但是……”

  他將一件東西放在白珍的手裡,白珍低頭一看,正是那個大汗印鑑。

  她一愣,瞬間憤怒地一把將印鑑盒子摔在地上:“沒有,那這個印鑑用來不就是蓋在號令之上的麼!”

  “哐!”印鑑盒子在地上摔了兩半,裡面露出來一隻大印。

  “你看看那印鑑。”隼剎在她身後,仿佛有些無奈,聲音有些無力。

  白珍聞言,低頭看去,隨後一愣——那印鑑是她親手用郡主給的黒山寶玉雕刻,但是如今摔在地上的雖然也是黑玉,但是……她一眼就看出來,那是假的。

  假的印鑑?

  她已經在赫赫十年,做了十年的閼氏,腦子一轉,立刻明白了什麼,梭然睜大了眸子,不敢置信地回望著隼剎。

  卻見他微微一笑,俊逸深邃的容顏上有難得的溫柔:“矯令,圖魯他們只會得到矯令,冒出大汗號令書,擅動大軍,是讓整個大漠部族都要絞殺的罪名。”

  白珍臉色一白:“你……沒有。”

  他一笑,有些黯淡:“終我隼剎此生之年,絕不侵犯漢人之境,這是我給我的閼氏的承諾,大漠的狼從不在死大神前說謊。”

  白珍心中百味雜陳,抹去了淚水,她方才發現隼剎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她一驚:“隼剎,你……”

  話音未落,隼剎忽然一晃,整個人從馬上摔了下去。

  白珍大驚,一把抱住他,兩人齊齊地摔在地上。

  白珍身子一翻,讓他摔在自己身上。

  “隼剎!”

  那一瞬間,白珍不顧痛,立刻爬了起來,方才臉色發白地看見了隼剎的背,後心上扎著一道黑羽長箭,按著箭頭的深度——白珍瞬間驚惶起來,只覺得那箭頭深深地扎在了自己心裡。

  “——不!”

  她忍不住尖叫起來:“隼剎!”

  隨後立刻驚惶地將隼剎側身放在地上,隨後扯下馬上的水,往隼剎的唇里灌了一口:“你醒醒,我們馬上回去!”

  她立刻衝到馬兒身邊,試圖讓馬兒跪下來,好讓她能把隼剎給扛上馬兒。

  但是,隼剎卻忽然出聲:“珍兒,你過來,我有話說。”

  白珍一遲疑,還是咬牙衝到了隼剎的身邊,努力地扶起他,將他抱在懷裡。

  “珍兒……”隼剎被她抱在懷裡,慢慢地睜開眼,看著她,微微彎起薄唇道:“阿欽察的箭,從來都帶著毒,不過他she了這一箭,傷口崩裂,定死無疑,他是所有的頭領里最狡猾,最狠毒的,他一死,你和蘭庫就少了一個最大的威脅……”

  “閉嘴,隼剎,你能不能不要說話,我求你了,求你了,我們回家,我們回家,你是蘭庫的父汗,他在等你!”白珍滿眼模糊,只死命地站起來,想要把隼剎扶起來。

  隼剎臉色蒼白,靜靜地看著身邊的女子的臉頰,忽然伸手接住她掉落的淚珠,輕聲道:“珍兒,雖然我更喜歡你笑的樣子,但這是你第一次為了我落淚。”

  白珍一僵,保住懷裡的男人,控制不住的淚珠如斷線的珍珠。

  “隼剎……”

  他笑了笑,抬頭看著天空的熾烈驕陽,喃喃地道:“我的名字,是大漠之鷹,父汗說,雄鷹也需要有棲息的地方,才能飛得更遠,正如狼,也要在狩獵回來後,棲息在伴侶的身邊,這十年,我很滿足,雖然你從不為我微笑,從不為我落淚,但是我從來沒有後悔把你從白起身邊搶過來。”

  白珍咬著唇,近乎哀求地道:“不要說話了,求你不要說話,一會就回有人來救我們的。隼剎,我知道你是個信守承諾的漢子,求你,不要說話了!”

  他頓了頓,看著手裡的淚珠:“你看,多美,就像最美的明珠。”

  白珍只感覺懷裡的人越來越沉,沉到她再也扶不起他,單膝跪在了地上,喑啞地道,淚水不斷地落下:“隼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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