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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夜如黑絲絨一般的天幕間掛著一輪玉盤似的冷月,夏夜長風瑟瑟地吹過深深宮禁,卻吹不走無邊的寂寞與憂傷。

  “側聽宮官說,知君寵尚存。未能開笑頰,先欲換愁魂。寶鏡窺妝影,紅衫裛淚痕。昭陽今再入,寧敢恨長門。”

  寂寥琴聲與女子如泣如訴的幽幽歌聲飄蕩在空曠的亭台之上,仿若一縷芳魂的長久以來悲傷徘徊在深深的華美宮巷間。

  聽得人不勝唏噓。

  一名提著燈籠的小宮女聽得忍不住感嘆:“這是哪位娘娘,好可憐呢。”

  在前頭領路的大宮女沒好氣地一把拉住她低聲呵斥:“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還不快走,那位娘娘也是你能議論的不要命了麼。”

  小宮女一聽,傻了一會子,忽然想起什麼來,下意識地道:“只有皇后娘娘在長門宮裡撫琴的時候不許人在周圍伺候,莫非……”

  大宮女氣急敗壞地瞪了她一眼,小宮女趕緊捂住嘴,左右看看,立刻低頭乖乖地跟著大宮女一路離開。

  但是,有人害怕,自然也是有人不怕的。

  “娘娘,夜深了,一個人,不害怕麼?”男子悅耳的聲音在長門宮院子裡的假山亭里忽然響起,令正在彈琴的陸皇后陡然停住了撥琴的指尖,臉上帶著怒色地回頭斥道:“不是說了,本宮彈琴時候出現的人都……”

  但是,陸皇后的怒氣在看見來人之後,瞬間如泥牛入海一般消融了。

  “是你啊,小方子。”路皇后對著不知站在自己身後的年青太監淡淡地點點頭,隨後又轉過臉去道:“不是說了讓你以後不要在這個時候來見本宮麼?”

  小方子微微一笑:“娘娘,您看,月色正好,都說對飲成三人,既然這裡又沒有其他人,咱們為何不賞月飲酒,也好過獨自一人在月下傷懷,畢竟不管自己如何傷懷,自己在乎的人都看不見。”

  小方子的話讓陸皇后頓時楞了楞,隨後低頭苦笑起來:“是啊,對方都看不見,最終不過也是自己為難自己罷了。”

  說罷,她擱下琴,對著小方子道:“既然帶了酒,便過來本宮這裡坐吧。”

  小方子應聲過來,坐在她面前,開始將自己手中的好酒、水果都一一擺上。

  陸皇后看著面前的年青太監,他有著一張極為俊美的臉,身材頎長,行動舉止都很是風流優雅,即使面對則她這個皇后,談吐之間也是不卑不亢。

  早些日子,她一直心情很是不好,夜裡靠著在假山亭台上彈琴的時候,差點從假山上滾落下去,還是路過的小方子捨命救了她,所以對於小方子雖然沒有像尋常太監那般對她要麼滿是敬畏害怕,要麼就是前倨後恭的態度,她也能稍微容忍,何況小方子天文地理,無所不知,學識淵博,據說若非當時家中犯事,他也不會被送進宮來。

  在這些時日裡相處的日子中,陸皇后也漸漸覺得和他相處起來沒有什麼負擔,倒是她最放鬆的時候。

  雖然說著不願意在這種時候讓人窺破她心中的苦澀與寂寞,但是陸皇后還是有些期盼著有人能安靜地陪伴她,替她解解悶,訴訴苦。

  只是小方子雖然在御造府當差,卻是當的外差,要時常外出,並不能時常陪伴她。

  小方子給陸皇后倒了一杯酒,微笑著給她敬酒:“娘娘,一醉解千愁,小方子敬你。”

  陸皇后接過來,猶豫了一會子,便喝了下去。

  小方子微微一笑,狹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魅光,隨後又在陸皇后的杯子裡繼續倒酒:“娘娘,這酒是小方子從御廚那裡偷來的,叫做女兒醉,娘娘可想知道這裡頭有什麼故事麼?”

  陸皇后又喝了一杯,頗有些興致地笑道:“你這個猴兒一樣的,肚子裡滿是各種故事,倒是說說看……”

  兩人便一邊喝酒一邊說笑,轉眼間,便已經是深夜了。

  喝到了最後,陸皇后半醉了,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看著天邊的明月,忽然流下淚來,滄然道:“人說月圓人團圓,千里共嬋娟,今兒月圓之夜,他也不知道陪在那個小蹄子的旁邊,這麼多年,我對他難道不夠盡心盡力麼,為何……為何總也比不過藍翎那賤人,為何……早知如此,當初我便不該嫁做帝王妻!”

  皇后一個踉蹌,忽然向後跌去,但意料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一個寬闊的胸膛忽然攬住了她,小方子溫存的帶著誘惑酒香的呼吸噴在她的耳邊,激起她身子一種莫名的戰慄:“娘娘,何必為了不能解你心意的人這般難過,總有人願意陪在你身邊的。”

  皇后動了動,方才發現小方子的手撫在了她的胸口的隆起之上,她臉頰上微微一紅,羞惱地叱責:“放肆,你……好大膽!”

  但是這樣的呵斥,在小方子耳中卻仿佛嬌嗔一般,沒有任何力道。

  小方子五指捏著皇后的臉,令她轉過臉,邪肆一笑:“這才叫放肆和大膽。”說罷,他忽然一低頭,吻上了皇后的唇。

  陸皇后徹底怔住了,但是不知是酒喝多了醉了神智,還是男人的氣息太過惑人,她只覺得自己手腳發軟,身體裡的熱像cháo水一般不斷地湧來,將她的理智徹底地拖進了情慾cháo水的深淵之中。

  文章正文 宦妻 第九章 陷害陸相

  章節名:宦妻 第九章 陷害陸相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月色西沉,星子無光,天邊露出晦暗的灰藍色,長門宮鳴月亭露台之上,忽然一道修長的影子慢悠悠地坐了起來,隨手揀了衣衫披上,他低頭看了看也不知是真睡著了,還是假睡著不敢睜開眼的中年女子,唇角勾起一抹詭譎的笑意來。

  他低下頭,在陸皇后耳邊輕語:“娘娘,我不是什么小方子,您記住了,我叫芳官,我原本只是路過長門宮,卻不想在此遇見一生所愛之人,芳官知道自己微賤,不該肖想天上鳳凰,奈何情難自已,若是娘娘要殺了我,便只管派人來動手就是了。”

  說罷,他輕笑著在她耳邊烙印下一個輕吻,隨後起身向長平宮的小路悠然而去。

  片刻之後,原本反覆已經沉睡的女子方才微微一動,陸皇后緩緩地坐起來,肩頭上的青藍篾金的鳳袍滑了下去,露出一片雪白的肩頭,夏夜的涼風一吹,便有一股子涼意深深地浸潤進皮膚里。

  陸皇后下意識地低頭一看,卻恰好觸及肩膀上的點點紅痕,頓時臉頰一紅,隨後看向那抹消失在樹叢間的修挺背影,眼底閃過一絲濃厚殺意,但她剛剛一動,鼻間、唇里仿佛還殘留著年輕男子的氣息,她瞬間忍不住戰慄了一下。

  陸皇后幾乎可以說之痴怔地看著天邊那一抹暗沉的月色,隨後把臉深深地埋進了自己的手掌里,一滴滴的豆大淚珠緩緩從她指間不斷地淌下。

  只有她知道,只有天地知道,她終不再是貞潔女子,可是……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除了痛與恨之外,還有深遠的迷茫。

  芳官……

  低低的哭泣聲緩緩地飄蕩開來。

  隱沒在樹叢里的高挑俊美的男子,遠遠地看著露台上那傷心欲絕的女子,唇角卻勾起了一絲輕蔑而冰涼的笑意。

  “芳爺,您把人弄到手了?”一道穿著中階太監服飾的男子吹著頭問,蒙昧不明的星在他的臉上落下暗影,讓人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芳官輕嗤一身,隨手扯了片葉子放在嘴裡慢慢地咬:“一個失卻男人歡心,年老色衰的寂寞女子,哪怕再高高在上,也不過滿心淒涼孤苦,若有人在這個時候前來安慰,哪怕嘴上再裝著貞潔烈婦,又怎麼會不願意有人安慰身心寂寞。”

  “芳爺到底是花叢高手,只是這位皇后娘娘會不會告訴陸相爺,那位陸相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那名太監有些猶豫。

  陸相之精明能幹,舉世皆知,若是被陸相爺知道了這回事,恐怕芳官有命沒有還是兩說。

  “哼。”芳官輕蔑地冷笑一聲,狹長精緻的眼睛裡一片冰冷森然:“爺我的手上還沒有哪個女子能逃脫得過,皇后一個寂寞的老女人,若是往日裡謹守禮教,宮規森然不敢輕越雷池一步也就算了,今兒已經嘗了這般樂趣,還能真捨得動我,何況,爺手上可的牌不少,陸家人想動爺,還未必能真動得了爺。”

  “是,但是爺,這裡始終不是咱們地盤,您行事要多加小心,免得咱們國內的人擔心!”那太監恭敬地拱手稱是。

  “行了,你先回去吧。”芳官淡淡地揮手道。

  那太監應聲離開,但是剛走到沒兩步,卻又被芳官喚住。

  “等等!”

  那太監轉過頭,恭敬地問:“爺,您還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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