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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蕊和白玉兩人一聽,立刻一個人端著水,一個人拿著早已準備好的衣衫過來了。

  白玉撩起帘子,對著西涼茉輕聲笑道:“郡主起來了,要不要用些冰晶糖雪耳蓮子湯,是千歲爺在您睡下後,在小廚房親手做的呢。”

  “親手做的?”西涼茉一愣,隨後有些奇怪地道:“他不是一直都陪著我麼?”

  白蕊一邊絞著手裡的布巾,一邊道:“千歲爺看小姐太疲倦了,便抱著您進來歇息,又親手為您脫了衣衫、鞋襪,看著您睡了,千歲爺原來是打算回他的寢殿去批閱奏摺的,只是大小姐你不知為何總是睡得不甚安穩,千歲爺便讓人去給你煮點安神湯藥過來,何嬤嬤做了來,千歲爺卻覺得藥味太大,味道也有些苦了,便讓人去做安神甜湯備著您醒來,好用點,但是廚子做來了,千歲爺聞著味,覺得有點不好,便親自去了廚房做了甜湯。”

  白玉瞅著西涼茉,也笑道:“是啊,誰也沒有想到爺會煮甜湯呢。”

  當初看見百里青下廚,她們都驚得下巴都掉了,百里青那穿珠戴玉的修長手指,怎麼看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金貴人。

  哪裡知道他下廚的時候,動作之利落優美讓人看得嘆為觀止。

  只怕首席御廚都未必有千歲爺的手藝好呢。

  “千歲爺雖然出身高貴,卻不也是從司禮監的黃門做到陛下身邊的人,所以咱們這些伺候的人有一絲一毫的不妥,千歲爺都是知道的,如今司禮監所有伺候人的規矩都是千歲爺定下。”何嬤嬤端著甜湯進來,一邊準備伺候西涼茉用甜湯,一邊淡淡地道。

  西涼茉接過白玉碗,感受著雪耳入口即化,湯水甜潤,而且另外有一股子奇異的清涼香氣,融在雪耳湯水裡味道之妙,讓人口舌生津。

  她一邊吃著甜湯,一邊默默地道,是了,若是百里青如他所說的一般,當年是被家人陷害,進了宮,確實也是從地位低賤的尋常小太監出身的,只是一直以來他升遷太快,所以大概所有人都以為他的運氣極好,一路靠著阿諛諂媚、以色侍主之類的小人之技,乃是媚主jian佞之臣。

  只是這媚主之臣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這些伺候人的廚藝也是當初他下了很大功夫才磨練出來的技藝,只有比所有人的做得好,敏銳地體察主子的一怒一笑,要恰到好處地體現自己的機敏與憨傻,一舉一動都能妥帖熨慰在主子的心上,方能讓主子離不開自己。

  這其中多少苦楚,多少艱難,恐怕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看著西涼茉的神色,何嬤嬤意味深長地嘆息了一聲:“小姐一向是個聰明人,自然是知道千歲爺一切不易,但千歲爺一步步走到如今,其中的一切都是小姐完全無法想像的,千歲爺一向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只有小姐是有機會能進入的人,小姐也是苦水裡過來的人,若是可以,還請小姐多加體恤千歲爺一些。”

  西涼茉聞言,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一滴不剩地全部都吃了下去。

  人人都有自己的苦楚,誰能一直憐憫誰呢?

  百里青並不是那種需要她憐憫的人,他的需要,應該與她一樣,要有另外一個懂得自己的人站在自己身邊,可以把自己的背後留給對方,而無須提防。

  ……

  西涼茉用完了甜湯,一邊梳洗,一邊吩咐白玉:“白玉,一會子,你讓白珍把手裡的東西放一放,先回一趟國公府邸,打聽一下最近府邸里的消息,順便再叫上魅七,一同想法子去把黎三太太的屍骨下落尋一尋,如果有可能還找得到的話,就把她的屍骨與六少爺合葬在一起吧。”

  白玉正在為西涼茉梳頭,聞言,不由錯愕地睜大了眼:“大小姐,你是說……你是說黎三太太死了麼。”

  西涼茉點點:“是,昨日我見到了她的頭顱。”

  頭顱?

  白玉的臉色不由一白:“是誰做的?”

  西涼茉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來:“你說黎三太太一個深閨女子,如何會有機會結下這樣大的仇怨?”

  白玉握住玉梳的手一僵:“大小姐是說……是世子爺他發現了咱們當初將韓氏打發了的事麼?”

  西涼茉淡淡地道:“如果不是為了母親報仇,他又怎麼會不顧國公府邸與黎家的姻親關係而下此狠手?”

  白玉有些猶豫地顰眉問:“那麼千歲爺他知道世子爺威脅小姐了麼?”

  白玉為人極為聰明,簡單地幾句話,她就能猜測道了事情的基本經過。

  西涼茉唇角彎起一抹嘲謔地笑:“這種事還需要千歲爺出手的話,本郡主的這個郡主之位,何必不如早點還給陛下也好些。”

  白玉聞言,還是有點兒憂心,但是西涼茉的本事,她還是知道的。

  她便只道:“小姐小心些,我看老太太那一頭雖然對完事仿佛不聞不問的模樣,但是對世子爺的事情卻一向是很上心的,若是老太太也站在了世子爺那一邊,恐怕對咱們不利呢。”

  西涼茉有些不以為然地道:“不利?老太太從來都只做對她和對國公府邸有利之事,若是我那大哥哥不但不為國公府邸爭光,倒是連累一府上下,我倒是要看看老太太還站在他的身邊麼。”

  何況,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利的,她所謀求的東西已經到手了,就剩下破解其中秘密和前往邊關尋找藍家的那隻影子鬼軍的真正下落了。

  若是能得到那隻藍家的精銳,別說自保,就算她想要裂土分封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德王府一直都在尋覓著這個令牌的原因。

  如今看起來,連陸相爺也對這個令牌的事知道不少……

  不過,就是有了這麼多人的爭相搶奪,這個事情才變得那麼有意思。

  西涼茉眼底掠過一絲冰冷,就像有些人,死了也許比活著還有用。

  比如她的母親藍翎,只是藍翎就像是所有勢力的平衡點,如今她已經死了,這些奇異的平衡恐怕就要很快被打破了,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西涼茉抬首看向窗外天邊,那準備落下的夕陽,燒出的一片火燒雲,蔓延了整個天邊,炫麗壯美,但漫天的暗紅色飛雲,卻也有一種奇異的血腥色澤,詭異而森寒。

  西涼茉妝點完畢,神清氣慡地準備出門去三清殿給宣文帝請安,誰知剛出門就撞上了太平大長公主。

  “貞敏,你這是要去哪裡?”太平大長公主看著西涼茉從長平宮裡出來,便挑眉對著她尖利地叫了一聲。

  西涼茉一看,忽然想起那夜太子司承乾輕薄自己的事,不由眉頭微顰,這位公主殿下看著神色有點子怪異,莫非是已經知道太子爺對她不軌的事?

  雖然那夜,時間已經很晚了,周圍又是司禮監的人,百里青是必然知道了的事,但是不代表世界上會有不漏風的牆,若是被這位驕縱又神經質的太平大長公主知道了,恐怕也是一件頗為麻煩的事。

  對於這位地位崇高又特殊的大長公主而言,所有太子司承乾與女子有首尾的事,都必定是那個女子去勾引了太子爺,一定是那個狐狸精的錯。

  雖然她並不怕太平大長公主,自然也有能制住公主的辦法,雖然這位太平大長公主手段血腥狠辣,又有些心態扭曲的公主,但是長公主直來直往,愛恨分明的性子,卻讓西涼茉無法真的很討厭對方。

  畢竟能如此任性放肆又恣意的活著,那麼直截了當地表現出自己所有的喜怒哀樂,已經是她上一輩子到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做得到的事。

  人對於自己不能得到的東西,總有一種羨慕的好感。

  西涼茉不動聲色地看向太平大長公主微笑道:“貞敏這是不要去三清殿給陛下請安,不知道是公主殿下要來,否則必定在殿內擺下酒宴與公主暢聊。”

  太平大長公主的內心其實住著一個簡單又活潑的少女,很喜歡親近懂得自己的人,只是這個少女時常會轉臉變成狂暴的夜叉要吞噬人肉罷了。

  太平大長公主聞言,只是擺擺手,有點子不耐煩地道:“行了,別去了,本宮的那位皇兄這些日子除了煉丹,就是不斷地籌謀著要為你選個乘龍快婿,剛才才看了一批禮部的人送上來的世家公子與朝中新貴們的畫像,又問了後日相親宴的細節,折騰了一下午,這會子有點兒氣力不支,正吃了張真人送上的回春丹,又去了金婕妤的宮裡,這會子估摸著正在采陰補陽呢。”

  西涼茉一怔,臉色瞬間變得很是奇異,這……

  皇帝陛下尚且還不知道藍翎已經死了麼?

  又或者其實他早已經忘卻了這個他曾經如此深深愛慕著的、扶持他登上帝位,此後又被他逼迫得遁入空門多年,最後又被逼得自裁的女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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