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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妃分明並不得小王爺的心意,本來這世間都是些捧高踩低的人多,小王妃按說不該能被大傢伙那麼重視,但是小王妃是靖國公嫡女,貞敏郡主也就不說了,光是宮裡傳來陛下曾經覺得小王妃像足自己的長姊,所以格外偏疼,意圖收做義女的傳說就讓人都眾說紛紜了。

  所以小王妃還真真得罪不得。

  這讓關大管家撓頭的事兒,最後還是傳到了德王妃那裡。

  德王妃正在閉目養神,念經打坐,聽了身邊嬤嬤的話,撥動念珠的手就頓了頓。

  隨後,她淡淡地一笑:“算了,年輕姑娘愛俏,倒也沒什麼,本王妃年前不也有做新衣麼,就從裡面撿一套出來就是了。”

  一旁正在削果子的靜雨,卻神色譏諷地道:“母妃,您還真是好性子,這從古到今,都是媳婦兒孝敬著婆母的,哪裡有婆母這般讓著媳婦兒的,小王妃也未免太不知禮了。”

  說著,她將手上的蘋果削成了一片片的,放在銀雕花盤裡盛給了德王,換了種口氣:“母妃,今年煙臺最早的一批進貢的果子,最是清甜慡脆了。”

  一旁的嬤嬤連忙笑道:“果真還是姨娘最孝順娘娘,為人也最體貼了,到底是自己身邊養大的,和那外頭的不一樣呢。”

  德王妃放下手上的念珠,睜開眼看了一臉討好的靜雨一眼,隨後心中暗嘆了一聲,便接過她遞來的蘋果吃了一口:“嗯,確實很甜,雨兒嫁人了倒是真懂事多了。”

  靜雨臉上頓時露出歡喜又羞澀的神色來:“母妃……”

  德王妃看著靜雨小女兒的樣子,心變得柔軟而憂傷。

  正所謂懷璧其罪,當年德王爺去了以後,她一直獨守空閨,手下還拖著好幾個嫡出庶出的孩子,一介弱女子面對那些覬覦瓜分王府財產與意圖奪走兩座寶石礦山的人,不知多少風霜刀劍嚴相逼。

  是秦大管家挺身而出,動用了老王爺暗中的力量,與她一道守住了德王府。

  雖然最初她也曾想要守身如玉,就這麼了此殘身,也是秦大管家用計令她與他有了苟且,她原本羞憤欲死,只以為秦大管家居心叵測,覬覦王府資財。

  但是秦大管家卻沒有絲毫覬覦和染指王府的財產,還對她噓寒問暖。

  於是沒多久,她和秦大管家也有了一個女兒——靜雨。

  深閨寂寞,她便也漸漸習慣了秦大管家在自己身邊,白日嚴守禮教如忠僕與孀居主母,夜色里如夫妻一般的過日子。

  卻沒有想到,這樣十幾年的好光景就在前些日子裡徹底結束了。

  秦大管家的死訊傳來的那一霎,她覺得自己都蒼老了許多,如今……

  德王妃手撫摸過自己染了白霜的髮鬢,又撫摸過靜雨簪這玲瓏八寶花盛的髮髻,悵然輕喃:“如今母妃就只剩你了,雨兒,你可要好好的。”

  靜雨一愣,抬起頭來有些迷惑地看向德王妃:“母妃,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德王妃的眼裡仿佛有一層水汽似的,讓靜雨很憂心,雖然她心中也暗自怪著德王妃一直都不肯恢復她正經小姐的身份,甚至都不肯告訴她這個秘密,怨恨著為何都是一母所處,司含玉可以過得那麼瀟灑痛快,她卻要過得那麼辛苦卑微。

  可是德王妃畢竟是自己親母,而且這麼多年在王妃身邊長大,所以靜雨還是對王妃非常盡心的。

  何況若是母妃真的認了她,雖然她與小王爺沒有血緣關係,但總是名分上的兄妹,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如果這樣,她寧願德王妃永遠不要認她,就這樣乖巧安順地在小王爺身邊做一個妻子,為他生兒育女。

  一旁伺候的嬤嬤看著這母慈女孝的一幕,心中也暗自嘀咕,這靜雨那麼得德王妃和小王爺的心,王妃近些日子對靜雨更是愈發的疼愛有加。

  難道小王妃真的要徹底失寵了麼?

  “沒什麼,就是這檀香的薄煙有些迷了眼。”德王妃立刻別開臉,隨後再抬起臉來的時候,那一層水霧已經消散無蹤了。

  靜雨有些將信將疑地看了看德王妃,便道:“母妃,您這些日子都在房裡打坐念經,這檀香雖然是個好的,但聞多了還是會頭暈,為何不出外面去走走,您這樣對身子不好。”

  德王妃淡淡地道:“沒事,母妃一切都好,倒是你,且好好地養好自己的肚子裡的孩子,莫要讓風兒和母妃擔心。”

  靜雨這才立刻害羞地低下頭,去撫摸自己的肚子,嚅囁著道:“母妃,孩兒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有三個月了,大夫說了,這齣了三個月就好些了,胎像會穩著些。”

  德王妃看著她點點頭,溫和地笑道:“嗯,算起來還是除夕之前的事了,今兒是龍年,占了龍首來投胎的孩子,必定是個人中龍鳳。”

  靜雨粉面泛紅:“靜雨只希望是個女孩兒。”

  “哦?”德王妃一愣:“我以為你會更喜歡男孩?”

  靜雨這才黯然地輕聲道:“但小王妃還沒有產下孩子,雨兒若是先行產下了孩子,恐怕不好……”

  德王妃忽然在桌面上扔放下了佛珠,生硬地道:“沒什麼不好的,是她身子不行,能怪得了誰,現在就說生不了,日後也未必能生。”

  這話從素來端雅的德王妃嘴裡說出來,就帶著明顯指責和不悅的意味了。

  “行了,不說她,晦氣。”德王妃有點氣悶地道。

  自打這個兒媳婦進了門,她和秦大管家就事事不順,也不知道是何等原因!

  “一會兒,我去看風兒,你領著自己的丫頭去端著小廚房裡的湯和飯菜給風兒送去,他的大病剛好,急需補補身子。”德王妃吩咐道。

  靜雨立刻乖巧地應了,心中卻是極為歡喜的。

  最好王妃徹底厭棄了小王妃才好!

  ……

  靜得院,原本就是司流風沒有成親前的居處,此時也成為了司流風的養‘病’之處。

  德王妃留下兩個丫頭在院子外駐守,閒雜人等現在不得靠近。

  她推門進房的時候,正巧見著司流風正皺著眉頭,對著銅鏡看著自己胸前的傷口。

  “不必看了,那是唐門的追風奪命散,腐蝕性極強,沾之即死,你也是運氣和機警,竟然在身上剛沾了那毒物就跳下水中,方才得了一條命,這傷沒那麼好得快的。”德王妃看著他,嘆了一聲,坐在了凳子上。

  “母妃,你怎麼過來了?”司流風一愣,隨後攏上衣襟,俊秀而線條優雅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來。

  德王妃看著他,嘆了一口氣:“既然天理教已經遭受此等重創,恐怕並不容易恢復過來,你……若是不行,咱們就收手罷。”

  “收手,母妃,你不覺得說這樣的話怎麼對得起父王!”司流風怎麼也沒有想到德王妃是來說這個事的,頓時一股子怒意直衝心頭,但是他強行按捺住,只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咬牙道。

  “不收手,難道你要一直對你那媳婦兒裝病麼,這一次兩次的可以,難道十次八次就不會引人懷疑!”王妃沒好氣地說。

  司流風沉默了一會子,隨後道:“那一陣子,兒子確實是病了,總是很容易暈眩,然後就不省人事,不是麼?後來風寒也一直都沒好,所以才‘臥病’在床,茉兒也是知道的,更何況,我們也沒有在外頭遇上過,她雖然人在洛陽,但是身為大家閨秀,自然也很少露面,相信應該沒事的。”

  說著這樣的話的時候,司流風腦海里忽然掠過那個偷盜暴雨梨花針的‘唐門女弟子’的背影。

  德王妃又開始轉動手裡一百零顆水晶,語氣無奈又譏諷:“難道你還是打算要如從前一般,借著病來回奔走於江湖和上京之內嗎?我兒,你莫非還想真的病倒不成!”

  司流風病倒是真的,連回春堂的李聖手都看不出來他到底什麼病,只說是憂思過重,操勞過度。

  若不是因為天理教的事,他還能操勞什麼!

  司流風淡漠地笑了笑:“母妃,您放心就是了,風兒不會那麼輕易倒下的。”

  德王妃看著司流風不以為然的樣子,不由冷笑道:“如今天理教在簪花奪魁大會上元氣大傷,咱們王府往這個窟窿里填的錢還少嗎?養著那一群吃白食的廢物,金山銀山都坐吃山空,如今自己都捉襟見肘!”

  德王妃又頓了頓,很是著惱地道:“偏你那媳婦又是個沒眼見力的財迷,讓自己人把那些嫁妝全抬進了她的小庫房,只自己派人守著!到如今,也只秦大管家在的時候尋了機會進去盤點了一次,那些進去盤點的下人還都被打了;如今,你還打算拿什麼東西去填那窟窿?”

  她還真是沒見過開寶石礦的王公府邸會過成這樣拮据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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