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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二夫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猶自不甘,卻也明白,若然鬧開,絕是討不了好的去,只會讓丹姐兒落個被退婚的難聽名聲,又還能有什麼指望,易嫁一事,反倒還好聽些。

  可是她不甘心啊,怎麼能讓那個藍氏生出來的小賤人又逃過一劫!

  她與哥哥的計劃全盤破碎了,還賠上了丹兒的婚事!

  她怎麼能夠甘心!

  靖國公見她渾身發抖,卻不語,便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看著男人高大的身影離開,韓二夫人心中一陣氣苦,又見著銀嬤嬤端了茶進來,正心疼地看著自己,頓時眼圈一紅,咬了下唇一把將銀嬤嬤手裡的茶拍在地上落個粉碎。

  “夫人,彆氣壞了身子,老爺不過是有口無心……”銀嬤嬤趕緊安撫。

  韓二夫人頓時落下一串淚來,恨恨道:“藍翎那賤人是鎮國夫人,那我是什麼,伺候了他二十年,到頭來,我連這鎮國夫人的名號都擔不得麼……,倒要我的正經小姐去為那蕩婦生的賤種受這樣的氣!”

  十幾年了,她以為自己早已取代那個女人,卻想不到這些日子接二連三地被自己所愛的男人打回原形,她終究不是朝廷冊封的鎮國夫人,誥命寶書上還是有那個從字,自己多年苦心孤詣,卻還是生生比藍翎那個女人矮了一頭!

  如今聽靖國公的意思,話里話外是要恢復茉姐兒的身份,叫她怎麼甘心!

  她氣極,怒極,頓時嘔出一口心頭血。

  “夫人……”銀嬤嬤嚇了一大跳,趕緊極為憂心地扶著韓二夫人,卻不知如何安慰。

  “好……好……好得很!你不讓我好過一時,害我女兒如此,且看你女兒又在我手裡能有什麼好下場!”韓二夫人氣極反笑,艷麗眉目上,恨意如刀,滿是怨毒,竟然將一切都歸咎於了那從未出現過的藍大夫人頭上。

  不管如何,西涼茉沒有出嫁之時,就還牢牢捏在她手裡!

  ——老子是韓夫人吐血的分界線——

  縱然左右都瞞住了西涼丹,不敢告訴她這樣的消息,但是西涼丹終歸不是傻子,還是看出來了周圍人的不對勁。

  於是,在小丫頭們有心或者無心的竊竊私語與身邊伺候的貼身丫鬟阻止不及下,她終於在遊玩花園的時候驟然得知了所有的事情。

  西涼丹乍然聽聞之後,楞了半晌,隨後一聲不響地轉身就走。

  這樣出乎意料的反應讓熟悉西涼丹的丫頭們都楞在當場,還是綠翹首先反應過來追了過去,其他人才匆匆跟上。

  但西涼丹並沒有去找西涼茉的麻煩,也沒有去找靖國公和韓氏哭訴,而是回到了香雪閣里把所有人都關在了門外,自己一個人呆在了閣樓里。

  眾人看見她這樣怪異的反應,都只感嘆大約是四小姐傷心太過,竟然變了性子,如今想來,她名聲毀了,臉也毀了,絕好的婚事也沒了,也實在可憐。

  消息傳到韓氏那裡,韓氏那日一番極度傷心大怒,嘔出一口心頭血,原本就虧了些底子的身體更加不好,時常頭暈眼花,又要照顧西涼仙,如今聽說了西涼丹這番行徑,若在往昔倒會警醒一些,但此刻也沒有多想,只是讓人好好看著她,不要讓西涼丹做出什麼自殘的行動就是了。

  而綠翹卻不這麼認為,她比誰都了解這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主子,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左思右想,西涼丹對自己沒有幾分主僕情婦,如今自己一家性命又捏在了郡主手裡。

  於是她便趁著去廚房拿飯菜的機會,聯繫上了白珍,將此事和自己的憂慮不動聲色地透露給了蓮齋。

  西涼茉聽聞此事的時候,正在逗弄著小白玩耍,她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窗外,漸漸染上了一絲莫測:“果真是求什麼,來什麼。”

  白蕊正取了碎穀粒子餵小白這隻貪心的小胖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西涼茉,不明所以。

  但一邊正結著精美宮絛的白玉卻仿佛有點明白了什麼,郡主這是打算對某些人動手了。

  “從今兒起,白珍,你與何嬤嬤約束著院子裡的人,如非必要你們都不要隨意出蓮齋。”西涼茉頓了頓,喚過白玉:“為我梳妝,從今日起,我要親自日日送補品與國公爺。”

  白玉點點頭,認真地應了:“是。”

  果然,從午飯後,西涼茉就開始捧著自己調試的冬暖花茶與點心送到靖國公的書房去。

  從她成為郡主之後,靖國公就開始慢慢對她有了提防,讓她不必如從前那樣日日親自送調理的花茶過來。

  西涼茉當時沒有說什麼,只是應下了。

  所以今日寧安看見她的時候,眼裡還是閃過驚訝,想起靖國公的吩咐,他還是準備客氣地婉拒西涼茉進書房:“郡主,國公爺……”

  西涼茉卻仿佛早有料到一般,也不惱怒,只是靜靜地打斷他的話,柔聲道:“有些日子沒有親自來侍奉父親了,寧先生,茉兒不叨擾父親,請您將這些茉兒制的東西送進去。”

  她頓了頓,仿佛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了:“替我謝過父親,到底還記得我。”

  說罷,她將東西交到寧安的手上,便匆匆地轉身離去,。

  寧安一怔,看了看手上的東西,還是轉身進了書房。

  靖國公正在看邊境傳來的摺子,見寧安端著東西進來,便頭也不抬地隨口吩咐道:“你們拿去分了吧。”

  寧安猶豫著道:“國公爺,這是郡主方才親自送進來。”

  靖國公這才從奏摺間抬頭,看了看那嫣紅的花糙茶:“嗯?”

  “郡主要屬下傳一句話,說是謝過父親,到底還記得她。”寧安如實地將話說完。

  靖國公聞言,心中微震:“……父親?”

  他是知道西涼茉心中有怨的,即使她嘴上從來不說,但他並不是傻子,她從來不曾喚過他一聲父親。

  一個有怨氣而又過分聰敏,總能屢屢在爭鬥中取得勝利的女兒,一個讓人摸不著心思的女兒,是不得不讓他提防的。

  但今日,她不但親自送來了花茶,竟然喚他父親了?

  靖國公沉默著,眸中卻閃過一絲瞭然,這是她在向他表達感激之情,為了的多半是推掉了韓家的婚事,和新結下的德王府的婚事。

  她並不知道當初更換成婚對象的要求,並非自己提出來的,而是德王府半逼迫的情況下不得已為之的事情,她大概以為是自己為了她提出來的。

  他雖然對西涼茉這個女兒並不了解,卻也知道她那樣的少女有多麼倔強的性子。

  如今,卻陰差陽錯得了她的感激與那一聲——‘父親’。

  讓靖國公心中百味雜陳,最終,他還是嘆了一聲,對寧安道:“幫我斟茶罷。”

  寧安仿佛有點明白,隨後便為靖國公斟上了茶。

  靖國公慢慢品味著澀中帶濃香,濃香中帶甘的茶,茶水裡裊裊蒸騰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臉。

  ……

  自從那一日後,每逢下午與早晨,西涼茉都會親自送來各種解膩包覆的茶點與養生茶,卻從來不要求進門,都是交給寧安後匆匆就走。

  直到十日之後,她再送來茶點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向緊閉著的書房大門忽然‘吱呀’一聲打開後,裡面另外伺候著靖國公筆墨的書童忽然恭敬地道:“郡主,國公爺請您進去。”

  西涼茉一怔,便安靜下來,讓白玉在外頭候著,自己端著茶點進了書房。

  書房的布置依舊沒有變,簡約而大氣,遍布兵書與掛著名家字畫顯示出主人的品味不凡,出身世家卻為領兵大將的身份。

  靖國公正在提筆作畫,聽見她進來的腳步聲,也沒有抬頭,更沒有招呼。

  西涼茉也是沉默了好一會,才將茶點放在桌上,為靖國公倒了一杯茶,輕聲道:“父親,秋冬日子乾燥,這是滇南送來的頂級紅茶,加入紅棗,最是養氣血的。”

  說罷,她將茶遞到了靖國公面前。

  靖國沒有抬頭,也能看見那一雙白嫩的手,因為太過緊張,而捏住茶托的指節有點泛白。

  他抬頭看了一下面前的少女,她垂著眼睫,看不清楚裡面神色,卻能看得見她睫羽顫動,仿佛帶了一絲不安與一絲激動還有隱約不可見的倔強。

  這樣的表情像極了當初的藍翎。

  不管如何這是她的女兒,是她和他的女兒……

  靖國公心中滋味複雜,最終還是接過了她的茶,喝了一口,濃郁的茶香帶著一絲澀味,卻極為甘甜,裡面還有淡淡的花果清香,也不知她是用什麼方法讓紅茶有了這樣的清香基調,又不失原來的茶湯甘香之氣。

  必定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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