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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涼茉依舊垂著眸子,輕嘆了一聲:“師傅,你根本就沒有中毒,是麼?”

  她都能發覺的事,沒有理由百里青不曾知道,她是太過自負了,低估了這千年老妖的能力。

  “怎麼,你不是一直都在研究各色毒粉迷脂麼,如何未曾發覺我渡於你口中的酒就有紅花之味呢?”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西涼茉唇角彎起無奈的笑容來:“師傅,您行止高深叵測,茉兒果真猜測不出來。”

  雖然她一進來就發現了空氣里的煙霧氣息不對,但她不知所以然,便打算靜觀其變,若有異常再提示百里青,卻沒有想到百里青竟然以這樣的方式來給她渡解藥。

  若非她太過錯愕,大約也能知道他根本早有防備了。

  百里青這樣的人,能在朝廷里隻手遮天,屹立不倒,也不知經歷了多少這樣的刺殺。

  如今人都混進府邸里來了,他怎麼可能一點都未曾發覺?

  百里青眯著眼,長臂一揮,毫不介意地攬著西涼茉坐在已經被血染了斑斑猩紅的白狐皮軟榻上,撫摸著手指上的寶石戒指輕笑:“原本你時機來得巧,本座還打算給驚喜與我的愛徒,讓你看一看這些天理教跳樑小丑的表演,卻不想本座的愛徒竟然也給本座表演了一出有趣的折子戲。”

  西涼茉笑了笑,淡淡道:“師傅便當徒兒在彩衣娛親便是了。”

  既然已經在人家的戲份里演了一出醜角,何必再爭口舌之高低,她打定主意,任由他如何,總不會弄死自個就是了。

  百里青卻是看不出喜怒的模樣,只輕哼一聲,用一件輕紗覆在她的臉上,暫時不去理會懷裡倔強的少女。

  他轉眼看著已經全部收割刺客性命完畢的廠衛們,淡淡下令:“宴會並未結束,請各位大人回位子上坐好,重新端上美酒佳肴,舞娘樂姬,可不要被那些不識趣的小蟲掃了咱們的興。”

  “是!”

  廠衛們齊齊躬身受命,轉頭分向紫竹林間而去,強行提著那些衣冠不整,外帶嚇得早已魂飛魄散的朝臣們回到左右的席位上坐下。

  那些朝臣們經過這麼一嚇,原本含笑半步癲的藥性也基本都褪去了,他們哪裡知道百里青對他們都下了會迷亂神智的藥,清醒過來看著自己渾身狼藉,再想起之前自己那種近乎當眾行yín的行為,都已經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fèng鑽進去。

  何況回神一看,遍地血腥,殘肢斷臂,死無全屍,血腥之氣讓人作嘔。

  哪裡還有心情行樂歌舞,其中大部分都是文臣,嚇得兩股戰戰,有些還直接暈了過去。

  但剩下的人看著廠衛手裡雪亮的還帶著血的長劍,更是不敢違抗百里青的命令,只怕自己下一刻就跟這些膽敢行刺百里青的‘小蟲’們一樣,被碎屍萬段了。

  所以都半爬半被拽著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只有受傷比較嚴重的大臣,被人用擔架抬了出去,反而成為在場眾人羨慕的對象。

  這些廠衛們似乎也沒有打算去收拾這滿地的殘屍,拖著這些大臣們坐下後,各自按劍立在他們身後。

  歌姬、舞姬們被召喚而入,也沒有想到看到這些血腥的場面,嚇得瑟瑟發抖,但卻沒有人尖叫,想必是她們都受過極為嚴苛的訓練。

  百里青對對著領人進來的藍衣太監優雅地比了個手勢,那藍衣太監便從袖子裡撒出許多金珠玉石在場中的遍地殘肢斷斷臂間,同時用尖利刺耳的嗓音道:“督公有令,眾歌姬舞娘於場內撿拾珠玉而舞,撿到的便是督公賞賜,若有不敢前者,剁去雙腳,雙手,永世不得再行歌舞。”

  這樣殘暴的命令一下達,歌姬舞娘們再害怕也知道什麼是必須做的,何況那些珠玉寶石,在遍地血腥間,卻一樣閃閃發光,燒灼著人的眼睛。

  她們猶豫了片刻,看著陰森森圍攏過來持刀廠衛,最大膽的那一個便立刻走近屍群間,邊有些僵硬地扭動著腰肢,邊歌邊舞,目光所及處,還是忍不住去撿那一顆最大的紅寶石,隨後,又去撿那些藍寶石與珍珠。

  有一就有二,慢慢的舞姬們都過去了,邊舞邊歌,不時地彎身去撿屍體間散落的珠玉寶石,甚至還有好些人因為同時爭搶大個的寶石或者珠玉,而起了爭執,甚至動上手的。

  看著這滿地血腥殘肢間,卻有無數流光溢彩的寶石,美人紅顏,鶯聲燕語,極度的反差形成了一種極為詭譎又陰森的畫面,讓在場的眾人們只覺得怪異扭曲,不寒而慄。

  不少人都吐了,但立刻有廠衛上來將穢物掃走,卻並不允許他們離開。

  惟獨坐在上首的百里青支著臉頰,很是愉悅而興味笑了起來:“多麼有趣而美麗的歌舞啊,眾卿難道不覺得麼,本座敬眾卿一杯?”

  坐著的那些大臣面色慘白,卻不得不齊齊用顫抖的手舉起酒杯,言不由衷地顫抖著聲音符合:“千歲爺英明。”

  “呵呵……”百里青放肆地大笑著仰頭飲下美酒。

  隨後,他懶洋洋地用戴著鎏金甲套的小指輕佻地刮著西涼茉的臉頰。

  “怎麼,茉兒,你不是最膽大妄為的麼,如何不喜這般人間都不常見的畫面呢?”

  西涼茉嘆了一聲:“師傅,您要以此震懾那些膽敢背著你做小動作,勾搭天理教的朝臣何苦拖上我這樣一個無辜的路人甲呢?”

  有人天生殘暴,喜歡血腥屠戮以為樂事,殺人只為取樂,譬如歷史上不少君王都是如此,但這裡面的人絕對不包括百里青,她從今天開始明白,這個人不管做什麼,都有更多的深意。

  百里青狹長的魅眸里閃過一絲微訝,隨後指尖輕拂過西涼茉頸項上露出來的雪白肌膚,輕佻地探過她薄薄輕跳的脈搏,輕笑:“果然是個聰明的丫頭,你可聽過曹操殺楊修之故?”

  西涼茉一怔,她當然知道,楊修是曹操的行軍主簿,世稱“筆下龍蛇走,胸中錦繡成”,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奇才,但曹操在他三番兩次看穿自己的意圖後卻毫不猶豫地殺掉了他。

  所謂過剛易折,慧極則傷,不外如此。

  她眉間忽然跳了一下,緊握的手裡浸出淡淡的薄汗,她怎麼忘了,這些上位者,是最不喜自己的意圖無人知曉,但也更恨別人隨便看穿自己的意圖。

  西涼茉沉默了片刻,唇角微彎:“楊修是曹操的屬下,徒兒卻是您的徒兒,若無能承衣缽之能,豈非辜負了師傅?”

  “哼,巧言令色。”百里青冷嗤一聲,忽然粗暴地捏住她下巴一抬,力道之大幾乎讓西涼茉忍不住擰起了眉,逼迫她直視面前那最血腥詭譎的場景:“若你真的聰明,就給本座好好地看著這些人的下場,不要以為為師寵著你,就肆意妄為,乖乖聽話,否則……”

  “否則師傅便要讓徒兒成為那些殘屍中的一部分麼?”西涼茉冷冷地道,聲音柔軟,卻隱著毫不屈服的嘲謔。

  百里青支起身子,靠近西涼茉的臉頰,用尖銳的犬齒咬著她柔軟的耳垂,吐氣如蘭:“為師知道你不怕死,為師也捨不得取你的命,但為師會很樂意讓你折了翅膀,成為本座關在籠子裡最寵愛的小鳥兒。”

  西涼茉身子一僵,緊緊握了拳,咬了唇不說話。

  百里青看著西涼茉冷漠的神色,魅眸含笑:“你不過是個小雛兒,自然是不知風月,一個小小的斥離蠱算什麼呢,就算為師不能碰你,可卻一樣有千種法子與你日日共享人間床榻上極樂之事。”

  西涼茉沉默著,仿佛被嚇到了一般,終於還是婉轉低道:“師傅,徒兒錯了呢,您有什麼吩咐,徒兒自管去做,再不敢違逆您了。”

  人要懂得順應時事,如水流一般,順勢而行,今日低頭,不過是為了明日的抬頭予以對方更痛快的反擊,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所以她願意低下頭來,求他。

  但總有一日,她一定會把百里青這張漂亮的臉蛋,揍得他娘都不認識他是哪顆蔥的。

  百里青唇角揚起一絲頗為滿意的弧度,有幽微的水流在他純黑得沒有一絲光明的眸間流淌,一隻手忽然輕佻地探進她的衣擺,有一下沒一下子地撫摸著她柔軟的細膩的雪背肌膚。

  “很好,為師召你來,便是有事吩咐你去做。”

  “師傅請講。”

  “這些日子,你和你家老頭兒之間的關係似乎不太好,別跟你家老頭子鬧僵了,我要你得到他的信任,若能成為他最信任的人最好。”百里青懶洋洋地道端了一杯連公公送上的酒品了一口。

  “師傅,您是想要……”西涼茉微微擰了眉,想了想還是道:“師傅,若是靖國公府邸出了點通敵叛國或者其他要滿門抄斬,流放三千里的事,恐怕茉兒也未必能再為您效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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