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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勉強笑道:“既然大姐姐如此說了,仙兒必定前往甄選宴助大姐姐一臂之力。”

  只有彼此之間才能在對方眼底看到入骨的寒意。

  老太太看著她們姐妹二人似握手言和,自有一番親昵態度,不由露出個滿意的笑:“我就知道茉兒是個識大體的。”

  說罷,她擺了一下手,讓金香端上來一個首飾匣子,金香將匣子打開,西涼茉目光一瞥,不由定在那匣子裡面的首飾上,那是一套很華美頭面,以最頂級的翡翠鑲嵌金絲所製成,那樣的水頭,一望過去便是引人魂魄的碧水幽幽,不是何公公送來的那一套翡翠嵌金,水頭頂尖的頭面又是什麼?

  老太太慈愛的微笑著道:“茉姐兒,想來你也知道,仙兒如今身子不好,外頭那些人都是踩高捧低的,如今祖母做主,將這內造府邸送來的兩套頭面和暹羅進貢的香粉各自勻一套出來,就當是你送予你二妹妹添妝的了,不但讓外頭那些人看看你的氣度,也讓他們知道咱們府邸里的姑娘都是不能輕慢的。”

  西涼茉目光微冷地看著那套首飾,淡淡地道:“原來如此。”

  看來這都是已經將她的東西都分配好了,這是來給她交代一聲,意思是讓她最好不要到內造府去嚷嚷,是她給的‘心甘情願’的。這對母女果真夠是貪心,竟然連九千歲的東西都敢打主意麼?

  韓氏立刻附和一笑:“茉姐兒,母親我總不會虧了你的呢,已經給你備下另外的出嫁頭面。”

  說著紅蓮也已經端了一個紅絨盒子上來,裡面是一套碩大的纏金絲紅寶頭面,也算是名家手工所打造,但比起內造府送來的兩套就顯得粗苯了,價值更不可同日而語。

  西涼茉含笑著受了,又與老太太噓寒問暖了幾句才退了出來。

  不一會,她終於得以退出鸞壽閣,白蕊忍不住滿面怒色:“小姐,她們真是欺人太甚!且不說皇后娘娘中意的人是你,橫插一槓子送上門去像什麼樣子,就是那套首飾和脂粉,也是小姐的私物,憑什麼就讓她們那些無恥之徒給奪了!”

  “你也知道有人厚顏無恥,咱們自不必管她們,如果九千歲的東西是好拿的,就不會有這樣讓小兒止啼的名聲在外了。”西涼茉淡淡地道,隨後又吩咐白蕊:“一會子,見到何嬤嬤,你只管將今日情形細細說與大家聽就是了。”

  白蕊一愣,隨即心領神會地笑吟吟道:“是。”

  小姐這是讓何嬤嬤去當傳聲筒子呢。

  她們剛打算打道回蓮齋,卻聽見身後有人喚住了西涼茉。

  “大姐姐。”

  西涼茉轉過頭去,正對上西涼仙那張端麗明雅的臉,她眸光閃過一絲幽芒,隨即對著西涼仙一笑:“怎麼,而妹妹可是還想要那一套珊瑚首飾?”

  “大姐姐說笑了,妹妹不敢,不知大姐姐可允妹妹同游花園?”西涼仙也報以端麗笑顏,發現自己越發琢磨不透西涼茉了,她怎麼可能這麼毫不計前嫌,輕易地答應幫著自己參選太子良娣?

  時節已經是深秋,冷風蕭肅,西涼茉優雅地攏攏薄錦銀絲繡綠芍藥的披風,抄手入袖,似笑非笑地道:“自然,我正好去看看前些日子種的依蘭花可開了,咱們‘親’姐妹似也從未曾同游花園呢。”

  兩人便一同沿著鸞壽堂前的路一起往花園而去。

  一路上,兩人仿佛尋常姐妹般扯些家常,西涼仙有些左顧右盼,西涼茉看在眼裡,嘴上也自然隨她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

  兩人的丫頭都不遠不近地墜在後頭,有些不知所以地看著主子間流動著的詭異氣流。

  直到走近了湖邊的九曲橋,西涼仙忽然一轉臉,緊緊地盯著她問:“西涼茉,你真的不計前嫌要幫我參選太子良娣?”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西涼茉臉上,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怎麼,終於不再姐姐妹妹地裝腔作勢了,這算是要把話挑明了麼?

  西涼茉眼底掠過一絲冷笑,面上卻不可置否地道:“你說呢?”

  西涼仙見她如此,反而笑了:“我就說了,你根本不會這麼好心,可你最好也放明白了,只要韓家在一日,韓貴妃娘娘在一日,你就不可能真的壓在我這正經嫡女的頭上,便是你不幫我,我也自有一千種方法讓你當不成這太子良娣,你信是不信?”

  西涼仙語氣極為自信,端麗明媚的臉上一片傲然,淺淺陽光落在她髮鬢邊怒放的丹鳳朝陽銜珠釵上,熠熠生輝,倒是頗有幾分渾然天成的貴氣。

  果然是韓氏悉心以後宮高階妃嬪標準來栽培的女兒呢。西涼茉心中輕嗤,只可惜,她這話里怎麼聽著都有些強弩之末,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看來她放出的京城流言也不是完全對這位端莊典雅的京城第一才女沒影響麼。

  “哦,那你自去用你那一千種方法讓我當不成太子良娣就是了。”西涼茉輕撫了下自己的髮鬢,淡淡地說完,轉身就要走。

  西涼仙沒想到對方竟然一點都不買自己的帳,頓時心下羞惱又發慌,上前一把拉住西涼茉的衣袖:“西涼茉,你到底想怎麼樣?”

  當初貴妃姨母知道皇后娘娘有意讓西涼茉進宮甄選,所以和母親改了主意,要取她性命,卻不知這小賤人如何能逃得過,貴妃與皇后又是平生大敵,所以才改了主意要利用這小賤人參選太子良娣。

  否則,她們早就收拾她了……

  西涼茉看著西涼仙眼底的隱恨,挑了眉矜淡地著看她:“二妹妹說的沒錯,我不是君子,不過是個小人,最是記恨的了,那白珠和白珍雖然不過是府外養的賤婢,連家生子都不是,還有那蓮齋里的奴婢們,怎麼也是大姐姐我的顏面,二妹妹說弄沒了就沒了,說打也就打了,以後這府邸里大概誰都能踩在我這郡主頭上了吧?”

  西涼仙咬了唇,卻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冷冷地睨著西涼茉,她果然還是在計較為了自己對蓮齋動手的事,若她連這些話都不予自己說,那自己反倒要好好提防。

  如今她既然挑明了講,倒不若……

  “姐姐辛苦求得這樣的前程,自然不該為了我們之間的鬥氣而輕易放棄,若你我能同時成了太子良娣,未來後宮還不是你我姐妹的天下,妹妹知道當初的事傷了你我和氣,如今妹妹願意領罰,只要姐姐能消氣。”西涼仙想了想,看著西涼茉一字一頓地道,目光平靜而從容。

  西涼茉轉身走近看著她,忽然輕笑:“妹妹果真好氣度。”

  ‘度’字音落,她已經忽然伸出手將西涼仙狠狠一推,西涼仙不防,頓時花容失色地尖叫一聲,向後仰栽,一頭摔進湖裡。

  紅蕪、紅蓮大驚失色,迅速地衝上前驚叫不已,試圖伸手去拉起西涼仙:“縣主,縣主,你怎麼樣了?”

  池塘的水到了秋日幹了不少,也不過齊腰深,卻很是渾濁,所以西涼仙掉下去掙扎著喝了幾口帶著淤泥的水,就拉住了紅蕪的手。

  西涼茉攏著袖子,靜靜地看著底下雞飛狗跳,悠悠地道:“二妹妹,這秋荷雖美,卻也只剩這麼兩三支了,你不若摘回房裡,好好地養著,等入宮甄選太子良娣那日簪在髮鬢上,倒是別樣風情。”

  西涼茉一番話,就讓滿腹驚怒,準備爬上來找她算帳的西涼仙停住了拉著紅蕪的手欲往上攀爬的動作,僵在了當場。

  西涼仙低頭再次狠狠地咬住了唇,隨後抬起頭對著西涼茉一笑:“大姐姐說的是,仙兒最是喜歡秋荷了。”

  說罷她一轉身就向湖裡那還開著幾隻荷花的池水處走去。

  紅蓮和紅蕪驚愕無比地看著西涼仙,仿佛見鬼一般,大小姐這大冷天的要親自去采荷花,莫不是瘋了?

  西涼仙卻是在池水中凍得瑟瑟發抖,如賭氣一般,抓住那幾支殘開的花朵,狠狠地一揪住,將花朵折下。

  西涼茉的意思,實在是太明顯了,分明就是要拿自己出這口氣,才肯幫她進入太子良娣的甄選。

  在紅蓮與紅蕪的愕然目光下,西涼仙只覺得臉漲得通紅無比,極盡屈辱。

  白蕊捂住了嘴,看看橋上好整以暇地西涼茉,又看看西涼仙,頓時若有所悟似地看著水裡一身狼狽的西涼仙,厭惡地低聲嗤笑:“活該!”

  “這不過是個小小利息罷了,白珠的性命,白珍的手,都要有人賠!”西涼茉淡淡地道。

  直到看著西涼仙凍得嘴唇烏紫,瑟瑟發抖地將所有荷花都攬在懷裡,方才悠悠嘆了一聲:“二妹妹,荷花雖好,但水冷天凍,你可要小心著涼。”

  說罷,斂了披風,領著白蕊頭也不回地走了。

  西涼仙森寒地盯著西涼茉優雅纖細的背影,幾乎要在刺出個洞來,直到西涼茉消失在視線里,她才一轉頭惡狠狠地對著紅蕪和紅蓮尖利地怒斥:“都在那裡傻站著做什麼,難道你們這些賤婢也想看本縣主的笑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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