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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列看看何洛,起身轉過書架,把參考文獻放回原來的位置。“這裡,這裡有一本。”兩個女生興奮地喊著,忘記了剛剛的話題。

  “都是酸葡萄心理,不要理他們。”走出閱覽室,沈列大步追上何洛,“您是哪路神仙,這可不是每個凡夫俗子都知道的,都沒怎麼複習,就考那麼一高分。”

  “求求你別宣傳了。”何洛哭笑不得,“要不是上次你把我舅舅忽悠得那麼開心,指導了話劇不說,還跑來做什麼希臘神話與西方文學講座,誰知道他現在在外交部?”

  “那說明你們一家都有本事,讓她們嫉妒去好了。”沈列撇撇嘴,“真是的,明明是教育部的項目,和你舅舅那邊八竿子打不著。換了我是Zawistowski教授,也不會找她作助教,多碎嘴啊。”

  “好了好了。”何洛知道沈列一向不願詆毀別人,攔住他說,“別念叨了,要不成你碎嘴了。”

  “得,真費力不討好,我又成了碎嘴了。”沈列無奈的攤手。

  “哪有,你這麼善良。”何洛笑。

  “你說我什麼?”沈列問。

  “善良啊。”何洛眨眼,“有什麼不對麼?”

  “如果誇獎一個女生,最大的褒獎是說,你真漂亮;退一步,說你真有氣質;如果實在看不過去,還可以說,啊,你真有內秀。”沈列嘻嘻笑著,“同樣,誇獎一個男生,說聰明勇敢,英俊瀟灑都不錯,實在找不到什麼優點了,才會說,誒,你真善良。”

  “謬論!”何洛搖頭,“無論男生女生,我選擇朋友最基本最重要的原則,就是正直善良。”

  “你也說了,這是選擇朋友。”沈列重重地吐出最後兩個字。

  朋友。

  朋友就是朋友,是那個陪你哭了笑了,轉身你投入別人懷抱,他還要笑著祝福的人。

  何洛抿嘴,此時微笑或沉默都是不恰當的。“我想考GRE算了,反正都上了新東方。”她說。

  “你決定出國了?”沈列問。

  “那倒沒有,但我想試試看。”何洛說,“有些事情,努力了不一定有回報,但我相信,更多的事情,想去做,就能做好。”

  “只能說祝你成功了,我是不打算考GRE了。”沈列笑,“我決定,在本系讀研。”

  何洛有些許震驚,她一直以為沈列也要堅定的出國呢,可此時他笑著說:“我這個人一天不說五噸話會憋死的,要是讓我用英語說,會累死的。考慮到活得輕鬆自在,我還是不出國的好。”

  其實出國就一定好麼?何洛不知道。已知的世界是一個圓,了解得越多,圓周越大時,接觸的未知就更多。她想要看一看井底外面的天空是否更廣闊,是否有不同的風景。

  所謂地球的那一邊,如果真的這樣迫切的想去,早在四年前就啟程了。當初不舍的那份情,今天同樣也難以割裂。然而章遠在一千公里外的家鄉忙碌著。他的音訊稀少,何洛只知道他在奔波著,偶爾交換一句客套的問候。

  “難道連坐下來喝杯咖啡聊天的時間都沒有?”田馨不屑,“見他比見國家元首還難,美國總統還能天天在電視上露臉呢。”

  “喝咖啡,一杯兩杯三杯四杯,都沒有問題。但是,我不知道他又沒有時間去想。答應或者拒絕,他都需要一段時間來考慮。我不想在他最忙碌的時候讓他分心。”

  田馨不解:“你當初都不支持章遠的,說他投機。現在又這麼鼓勵?”

  何洛苦笑:“有時候想想,他提出分手,或許是應該的。當時我最在乎的,不是他想做什麼;而是,我們不能再分開了。所以,我不支持任何有風險的事情。我太重視愛情,忽略了他自己的感受。然而,我們還是分開了。當沒有戀人關係束縛的時候,我反而可以毫無保留支持他所有的決定。”

  “切,真有自我批評精神。”田馨哼一聲,“照你這麼說,你寧願分開了。你那時候下了那麼大決心要和章遠重新開始,原來只有勇氣堅持,沒有勇氣表達。”

  何洛更關心章遠的胃病,不知道他身體狀況怎樣了,問他,電話彼端只有遙遠的微笑:“挺好啊,好吃懶做,肚子上都要長游泳圈了。胃疼?胃在哪兒啊,好得從來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何洛依然不放心,估准章遠忙碌的時候,打電話到他家中。

  “上次說好要抄給章遠的,走得匆忙忘了,阿姨您記一下吧。”何洛把糯米粥的做法重複了一遍。

  章遠的媽媽饒有興致的記著,不時和何洛討論兩句,又笑著說:“真奇怪,這孩子一直不喜歡喝粥的,說吃不飽。”

  何洛裝傻:“他自從上次說胃疼,一直都吃不多的。”

  “什麼?胃疼?”母親的語調提高八度,“臭小子,從來沒和我說過。”

  章遠事後嘆氣:“我頭一次知道,你也會打小報告,害死我了。”又說,“我媽喜滋滋地做飯給我吃,可算有藉口,讓我經常回家吃飯了。”

  “你還不注意點?”何洛嗔怪,“非要試試看自己的極限?”

  “不努力,怎麼趕得完?”章遠說,“這次接到一個大項目,最後的匯總是在北京。”

  此時正開著窗,初夏涼涼的風若有若無的從何洛臉上掠過。小小的蟲兒從紗窗的fèng隙飛進來,繞著檯燈輕緩的舞著。何洛複習了一天GRE,腰酸背痛,這個時候可以沖杯咖啡犒勞自己。味苦的醇香氤氳在空氣中,耳邊是莫文蔚慵懶的歌聲 。

  隨意敲些文字,看好友的頭像在qq上跳動,互相調侃幾句,鼓勵一下。然後興奮地告訴每一個人:“他要來北京了。”

  這樣的夜晚,平和的滿足感。

  何洛一直都不是堅定的出國主義者,很奇怪自己怎麼就走到這樣一步。她上新東方已經是很久前的事情了,許久未碰的紅寶書上就要掛上蜘蛛網。花了半個月通背第一遍,只覺得曉月清風,心曠神怡,好像已經考完GRE一樣。終日消磨在圖書館和自習室里,依靠著咖啡、巧克力、隨身聽里的交響樂來維持生活和信心,還有,想起另一座城市中忙碌的某個人。他的窗外是否有同樣的夜色?在繁華的都會裡,是否也會偶爾想起誰?

  期末考試後不久,何洛的GRE歷程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考試前的夜晚,何洛從書桌前起身,準備關上檯燈的瞬間,忽然有些莫名的感傷,依依不捨。備考的忙碌麻痹了神經,付出巨大的時間和精力,她像就要奔赴前線的戰士,緊張,又帶著莫名的興奮。

  2340分,揚眉吐氣。從考場出來時何洛恨不得揚著頭,讓全部懷疑她的人看見。小小的虛榮心啊,何洛想,就在今天痛快地釋放一下吧。看誰還能把我看扁?

  章遠來京的日期臨近,何洛藉口要準備出國材料,告訴父母自己要在學校多呆一段時間。閒來無事,把同學拿到的宣傳材料翻得爛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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