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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輕音對她的嘲諷不以為意。她嘻嘻一笑,吐吐舌頭:“沒有啊。除了自己班的聚會,我就來你們這邊了。多虧我們班籃球隊那群男生一直和他們教練有聯繫,否則大海撈針,我去哪裡找啊?”

  “找不到就別找,找到了也白找。”田馨嘟囔著。

  “噫,我這次過來,是很想拉兩個班打一場球呢。我們班上那些臭小子誇口,說現在一個個練得特別神勇。我自己也很想看啊,這一年在香港,沒有看到太多個子高的男生。”

  “你去香港了?”有人插嘴問。

  “對啊,讀了港大一年的預科,補習英語,然後秋天的時候去多倫多那邊。”鄭輕音癟癟嘴,“香港沒有那麼好玩兒,人生地不熟的,我還是最懷念高中了,可以站在操場邊看球。”

  田馨扭頭看何洛,用手擋著臉,嘴型在說:“花痴。”

  幾個男生七嘴八舌回憶起高中一起逃課打球,在操場上遠遠望見班主任,四下逃竄的日子。

  “高放最狡猾。”趙承傑說,“還繞道數學辦公室把全班作業本拿回來,說什麼幫白蓮取本子去了。結果被小林老師一眼識破,說,你這小子,哪次打球能少了你?下次記得洗完臉,也把脖子後面的汗擦乾淨。”

  何洛和大家一起笑,想起那些看著他神采飛揚的日子,心中五味陳雜。

  鄭輕音舉手發言:“是是,那時候總看到你們打球。有一次我在場邊路過,險些被砸到,要不是章遠攔下來,臉上肯定好大好大一個球印。”她說著,還伸手在臉前比劃了一個大圓圈。

  “裝可愛。”田馨咬牙切齒。

  “好像有這回事兒。”章遠半晌沒說話,此刻悠悠開口,“不過,我記得當時那個球,是飛向我們班女生的。對不對?”他目光望向田馨。

  田馨連忙推推何洛。她正在發呆,趕忙回神:“啊。好像吧,也許。”怎麼會不記得?還有你畫的Q版籃球少年,你說,“中午到操場上來,我的第一個進球是送給你的。”然而此刻,章遠就在桌子對面,又好像距離那麼遙遠。

  這一餐吃得無味。酒過三巡,有人哄鄭輕音唱歌,說你去了香港那麼久,來首粵語的吧。她也不推託,大大方方唱起王菲的《約定》,捂著話筒眨眨眼睛:“高音上不去,大家不要笑話哦。”

  田馨搶過另一隻麥克:“我唱周蕙的國語版,你一段,我一段,上不去的地方我帶你。”她又鼓起美聲嗓門,喊:“章遠,去看看何洛哪兒去了,去個洗手間這麼長時間。”

  趙承傑挨著門,說:“我去吧。”

  “給我站住。”田馨跺腳,“其他人,統統聽我唱歌,一個不能少!”

  章遠在飯店門前看到何洛。“躲開躲開!”有人喝多了,跌跌撞撞晃過來,把著牆角大吐特吐,將她推了個趔趄。他大步邁過來:“沒事兒吧。”伸手去扶住何洛的胳膊。她側身避開,抬起頭,說了一聲“謝謝”。這一晚她都如此禮貌客氣,中規中矩的回答,比視而不見的冷漠更加疏離。而她閃躲著一切身體上有意無意的接觸,仿佛在說,“Stop!不要碰我。”

  抬起的手又放下,章遠搖搖頭,有些無可奈何。

  沉默著,兩個人隔著半臂的距離,隔著一個擁抱的距離。

  “你的托福成績出來了?”章遠問。

  “633,作文5分。”

  “不錯麼。”

  “嗯,大部分學校要求600以上,作文是4。”

  “那你暑假報名學什麼?”

  “GRE。”

  “哦。”

  “就相當於研究生入學考試,申請讀美國碩士博士的都要提供成績,免不了的。”何洛解釋。

  “你打算讀碩士還是博士?”

  “我還沒想好。”何洛說,“我不一定非要出國的。”只要你開口,你開口留下我。

  “為什麼?”章遠問的乾脆。

  為了你。何洛垂眼:“我爸媽都在國內,尤其是我爸的公司,走不開的。就算我出國,也會回來找工作。”

  “那又要多少年?”章遠說,“現在國內工作也不好找,一個蘿蔔一個坑,等你學成歸來,和你同時期的人已經占據了很多先機。”

  “那你覺得,我應該不出國,直接在國內工作?”何洛側頭。

  “要看你自己的選擇。”

  又是這樣的答覆,以前可以說你尊重戀人的選擇,現在成為普通朋友,要你給我一個肯定的建議,這很難麼?即使有心留在章遠身邊,何洛又怎麼可能說出你想我怎樣,我就怎樣的話來。

  她說:“也很難講。如果在國外有工作經歷,再回來求職,起點會比較高。一個蘿蔔一個坑,我可以給自己挖個新坑。”

  還是老樣子,倔強的,不服輸的女孩子。或許以後見面的機會不多,或許下次她身邊就有另一個他的出現,很多中肯的話若是不說,恐怕再沒有機會。章遠忍不住說:“何洛,你有的時候太要強,太倔強了。”

  “嗯?”何洛抬頭。

  “很多時候,你太堅持自己的想法,沒有從別人的角度出發考慮,不聽別人的勸說,你會習慣性反駁別人的意見。”

  “我哪兒有?我只是闡述我自己的想法。”

  “看,你現在就在反駁。”

  如果不反駁,就是默認自己固執;如果反駁,就是用事實證明自己固執。真是個邏輯陷阱!何洛抬頭,憤憤地看著章遠。他的眼神她猜不透,何洛不知道,他心中對昨天的一切是否有絲毫的懷念。

  章遠無可奈何地笑:“以後這樣的話我也不會再說,其實很得罪人的。”

  何洛望著他轉身,忍不住說:“喂,你並沒有得罪我。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也不會和別人說這樣的話。”

  章遠回頭,目光漸漸柔和下來:“田馨等你捧場呢,快進去吧。”

  田馨一向是麥霸,好在她功底過硬,一般流行歌曲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大家也不和她多計較。鄭輕音開開心心策劃著名籃球賽,看章遠回來,問他什麼時候有空。

  章遠說:“最近都很忙,好不容易和別人接了一個項目,決定廢寢忘食了。”

  趙承傑笑:“你不早就廢寢忘食了?今天怎麼捨得颳了鬍子過來?下次讓大家看看你的山頂洞人造型啊。”

  何洛聊了一會兒,有些疲憊,她起身說:“我爸媽讓我早些回去,我先走,你們大家玩兒的開心些。”

  田馨不斷慫恿:“護花使者,護花使者呢?”

  “我去公共汽車站,很近。”何洛說,和眾人一一道別。

  “你們就忍心讓她一個女孩子摸黑回家?”田馨向窗外一指。北方七月,八點多的天空依舊半明半暗,她不禁氣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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