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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滿心嘆氣:“愛情它是個難題,其實沒什麼道理。”又說,“我從來沒有這麼在乎一個人,你說,怎麼才知道,自己是否愛上一個人?”

  何洛想了想:“初來乍到的愛情,讓你變傻變笨變膽小,在他身邊不敢呼吸語無倫次;但如果真的愛了,會很勇敢,不,是非常莽撞,根本不計較後果。總之,完全不是你自己。”

  蔡滿心鬆口氣,“還好還好,我沒有迷失自己的經歷;我想我以後也不會。沒有什麼比自我更重要。”

  “Sooner or later。”何洛頗不以為然地說,“這話我也說過。但愛情沒來時,說什麼都是空談。”

  所有的討論都是空談。何洛每夜輾轉反側,驕傲的自我被痴情的自我打敗。沒有自尊就沒有吧,低頭就低頭吧,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雖然心太急,更害怕失去你。她想著田馨說過的話,想念就哭出來,這很難麼?如果下次回到他面前,痛哭失聲,他會不會手足無措的擁抱自己,說“別哭了,眼睛變成桃子,我就不要你了”。幾次夢到這樣的場景,醒來時說不出是希冀還是苦澀。

  趙承傑忽然在QQ上發來消息,劈頭就問:“你和章遠還在一起麼?”

  何洛一怔,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並沒有告訴老同桌冬天發生的事情,於是支吾著,“哦,還是老樣子。”

  “我連續幾天看到他和同一個ppmm吃飯,神態親密。”趙承傑說,“我逗他,說給我遮口費,否則就要告訴給何洛。他說,哦,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們已經分手了。他這樣說麼,什麼語氣?無限緬懷,還是雲淡風輕。後者吧。

  他身邊的漂亮女生……何洛狠狠敲著鍵盤:“你都知道了,還來問我?!”

  趙承傑繼續寫道:“難道不是你提出的麼?他們都猜,你去了北京,便看不起留在省大的我們了。”

  何洛心中苦澀,還要打一個笑臉,說:“:)為什麼不猜是他喜新厭舊?嫌我不夠漂亮。”

  趙承傑沉默良久,頭像才開始閃動,“早先喜歡他的漂亮女生還少麼?怎麼會是他提出的……他那麼愛你,那時候還站了二十多個小時去北京看你。”

  “下機了,下機了!”機房的老師促摧著,“大家趕緊存檔……那邊,那邊的女同學,快走了,馬上斷電。”

  何洛不敢回頭,肩膀聳動,已經淚流滿面。

  他那麼愛你,那麼愛你。

  是的。那麼愛我,愛過我。

  何洛打電話對寢室的人說自己去親戚家,然後背著書包在午夜的大街遊蕩,隨便上了一趟夜班車,流光飛舞的霓虹幻化出無數往事。溫暖的牽手,寒冷冬夜的踟躕,她的額頭抵在冰涼的玻璃窗上,沉默著,眼淚遏制不住地流下來。

  坐在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永和豆漿里寫了一封長信,追述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當我提起筆來,眼淚就忍不住湧出來,哽住呼吸。”她寫著,“你還記得麼?女籃訓練時你捉住我的手掌;我牙疼時你推薦的牙醫;你吃過我的棒棒糖,說酸的牙都倒了;你借了一輛除了車鈴不響,哪兒都響的破自行車,吹著口哨帶我去兜風;你一天給我寫四封信;你風塵僕僕站了二十多個小時來看我;你叫我野蠻丫頭;你說,何洛,我記你一輩子。”

  “但你說放手,就放手了。你有沒有想過,此後在我身邊的人就不是你了,或許你並不在乎,是麼?但想到你身邊的那個人不是我,我會難過得心疼,疼得我恨不得自己沒有長這顆心。

  我知道,你很累。我也很累。我也想停下來喘口氣,歇息一下。我一直認為我們是同伴,走累了,互相拉一把,誰也不會丟下誰。可是,你說,你走吧,我們不是同路人。我們的感情,是彼此的負擔嗎?”

  她一氣寫下來。第二日是周末,回寢室補覺,睡得神清氣慡,再看自己的信,語氣卑微,如同落難少女匍匐在塵埃里,親吻王子的腳背,懇請上天救贖。

  章遠可以冷靜地說出分手,沒有爭吵,沒有猶疑,定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又怎麼會是一封信能夠挽回?

  捧出一顆心,哭著鬧著求別人回頭,這樣的事情何洛做不出來。

  如果對方心腸冷硬,搖頭拒絕呢?輸了愛情,至少還要留住尊嚴。

  她不想自取其辱。

  當哭泣和傷心都開始麻木,何洛不禁問自己,對他,還真的是當初那麼深愛麼?為什麼他說分手自己就答應,不去挽留,不去爭取?他,一次又一次地沉默,恐怕從來不曾想起自己的感受。

  從秋天到分手,他對你噓寒問暖麼?他體會過你的憂傷快樂麼?他詢問過你的近況麼?他和你深入探討過人生和未來麼?

  沒有,是吧。

  你的理想和他的夢一樣麼?你覺得他奮發進取麼?你認為他的前途光輝燦爛麼?你相信他能超越你的一切麼?他的人生道路和你追求的有交集麼?他可以給你想要的生活麼?

  不是,對吧。

  你對他,真的還是愛麼?所謂的堅持和傷痛,是對他的眷戀,還是對於美好少年時光的懷念?

  你能否保證,在這樣的情況下和他相守一生,無怨無悔。

  天氣熱起來,何洛茫然地打開走珠香露,紫丁香的味道在午夜綻放。家鄉常見的花朵,花語是“初戀”,馥郁的味道聞起來有些憂傷。

  她第二天要去參加托福考試。何洛的聽力一向不錯,語法和閱讀更不在話下,此前作了幾套模擬,考試當日渾渾噩噩被蔡滿心拉著早起去考場。

  路上涼風一吹,頭腦清醒很多。她沒有吃早飯,口袋裡裝著前一天買的德芙黑巧克力,掰下小小的一塊,細細品嘗著熟悉的香味。

  悠閒如昨日午後,心頭是點點惆悵。

  多少年了,三年,哦,是四年前,那時章遠還遙不可及,每天準時出現在日記里。想起考的砸鍋賣鐵的物理,想起他教她打籃球,幫她複習,想起期末大考前他遞過來的黑巧克力。

  “放鬆心情,祝你好運!”章遠說。

  “啊,都給我了,那你呢?”

  “我的運氣一直都不賴。”他揚著頭,微笑,何洛被他感染,自信滿滿。世界一瞬間充滿夏天的味道,絢爛起來。

  而此刻,只有朝陽眩目,前路一片燦然。

  蔡滿心看她吃得投入,雙眼微闔,揶揄說:“喂,別光享受絲般感受,一會兒忘了答題。”

  何洛擠出一絲笑容,她明白,自己要邁出這一步,已經和他向著不同的方向。

  回到寢室已經是中午,懶蟲葉芝睡眼惺忪,問:“怎麼樣?答得順手麼?”

  何洛說:“一般得很,估計是不可用的分數。”

  蔡滿心在走廊聽到,跑過來掀起門帘,探頭說:“別聽她胡說。有幾道題目我拿不準,她的答案和我都八九不離十,其他的肯定更沒有問題。我可是模擬650的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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