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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帶著笑意地驚嘆聲,“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女俠饒命啊。”他順從地舉起雙手投降,“劫財劫色?劫財的話,小人實在囊中羞澀;劫色的話,我就勉為其難,從了你吧……”

  “呸,那是誰劫誰啊!”何洛嗔道,握拳錘了他後背一下。

  章遠呵呵笑著,肩膀一抖一抖的。他轉身接過何洛的行李,背在肩上,牽著她的手。出站的人很多,何洛捉緊他的胳膊,“你有些變了,”她說,“怎麼成了方下巴?”

  “是不是比原來更帥了?”章遠說,“你也變了,怎麼成了圓下巴?還是雙層的。”

  “啊,有嗎?”何洛伸手去摸,“哪有?騙人!”

  “我看這是歷史趨勢。”章遠笑,又問,“火車上人多不多?”

  “還好,我有坐號,旁邊還有空座呢,挺好的,就是暖氣太熱,我一身汗。”

  “看你拿那麼多東西,不出汗就怪了。”看一眼手中的紙袋,“嗬,我說什麼這麼沉?橙子啊,這麼多。”

  “對啊,血橙和臍橙,都很好吃的。”何洛說。

  “這邊沒有賣的麼?”

  “那不是我常吃的麼。”何洛抬眼,笑著看章遠,“想讓你也嘗嘗。”

  “真是傻丫頭。”手握得更緊。

  省大的女生樓管理嚴格,男生禁止踏足半步。兩個人拎著大包小裹站在門房外,恰好朱寧莉出來,看見這一幕有些驚訝。章遠主動招呼她:“喂,朱古力,來看看你的救命恩人。”

  “你再叫?!”朱寧莉揚著手中的保溫杯,“打得你女朋友都認不出你來!”

  “要殺要剮待會兒再說。先幫個忙。”章遠舉了舉手中的行李,“我進不去。”

  “我拿得了,沒關係的。”何洛說,“3124室,對吧?”

  “我對門啊,你沖誰借的床位?怎麼沒下來接一把?”朱寧莉說,“我要去自習。”

  章遠把鑰匙交給何洛,“這不是回家過節了麼,要不然哪兒來的空床。”他掏出兩個橙子,“拜託拜託,我請你。”

  何洛扯扯他的衣襟,“別麻煩人家了,我真拿得了,從學校到火車站不也是我自己背的?”

  “那算了。”章遠瞥一眼朱寧莉,悻悻然聳肩,“橙子也沒了。”

  “你可真……”何洛笑著拍他一下,拿過橙子看了看,從袋子中換了兩個出來,“這樣有圓肚臍的母橙子比較好吃,特別甜。”

  “啊,橙子還分公母啊?”朱寧莉接過來揣在大衣口袋裡,“謝謝啦!無功不受祿,我帶你上去吧。”又轉頭瞪章遠,“這是看在你女朋友的面子上,可不是送你的人情!”

  她又想起班干會上,章遠緩緩站起來,“如果我天天對你笑,你覺得有安全感嗎?”還帶著一絲戲謔的笑。然而,剛剛他拿著橙子伸出手來,嘴角彎起,是發自內心、快樂幸福的微笑。眼前的男生是那個桀驁的冷漠的章遠嗎?表情溫暖,滿面寒霜融成了春雨。帶何洛進門時,朱寧莉鬼使神差般回了回頭,原來章遠笑起來也很好看。

  張葳蕤攤了一床的衣服,朱寧莉推門而入,“哈”地大叫,“我以為自己走到金太陽商業街了。今天你要開個唱麼?”

  “是你說你們系女生少,找我們去舞會充數的啊。”張葳蕤亮出一件純白荷葉邊襯衫,“這個,外面穿那件淡粉色的條紋針織衫,加上粗花呢百褶裙,好不好?”

  “第一,這一身是挺可愛的;第二,是我邀請英語系的女生時你聽到了,可不是我拉你去充數。”朱寧莉哼了一聲,“你不要去比較好。”

  “為什麼?”

  “何洛來了,剛剛下火車,就在我們對門。”

  “何洛?”

  “對,不要告訴我,你沒聽過這個名字。”

  張葳蕤“嗨”地吐了一口氣,短促輕淺,“我以為什麼大事兒呢。我早就知道章遠有女朋友,都說了,有這樣一個哥哥也不錯。你以為,我為了他去你們的舞會嗎?”

  朱寧莉沉思半晌。“好吧,你去吧,”她彎彎嘴角,“不去都不行!”

  出了宿舍,朱寧莉有些懊惱,總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些殘忍。長痛不如短痛。她盡力說服自己,蛀牙不拔,每次發炎都痛得受不了,不如一勞永逸。張葳蕤是怕牙醫的小孩子,那麼把她推到病床上,也不算對不起她。

  “你會跳嗎?”章遠問何洛。

  “會一點點吧,掃舞盲的時候學過男步。那你呢?”

  “會,當然會跳!”章遠笑,“大秧歌,夠交誼吧。算了,我們走吧。”

  何洛不置可否,捉緊他的手,輕輕搖著。“我還沒有和你跳過舞呢。”

  “不就是摟摟抱抱麼?”章遠附耳道,“一會兒讓你為所欲為,還不成?”

  何洛瞪他,“不成。”

  “那換過來,你讓我為所欲為?”腳面被踩了一下。

  何洛抬腳,亮出鞋跟,“你再說,我就踩實了!”

  章遠嘆氣,“大姐,我真的跳得難看,會粉碎你心中所有的浪漫幻想的。”兩個人站在場邊,都有些僵硬。系裡特地請了三五位高年級國標協會的來做示範。章遠瞟了兩眼,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何洛自然而然地架起右臂,伸長左手,發現自己和章遠的姿勢一樣。猛然醒悟,趕緊換了女步的姿勢。

  “丟人就丟人吧。”章遠說,“豁出去了。我數一二三,然後一起開始走那個最基本的。”

  “方步,是吧。”好歹學過,還記得兩個名詞。

  “一、二、三。”章遠和著音樂的節拍,“走。”

  “哎喲。”同時大叫。何洛竟然也走起男步,兩個人撞在一起,左腳結實地踩在對方右腳上。“看人家,你要後退的!”章遠說,“真笨!”

  何洛尷尬地臉紅。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一同笑出聲來,輕輕地擁抱一下。

  張葳蕤退到門口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她有些累了。悠揚的樂曲,飛揚的裙裾,深情的雙眸,讓人窒息的浪漫的空氣。一切都不真實了。他心不在焉的表情,他的冷漠,他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不羈與滄桑。這才是章遠,不是麼?

  而她一出現,他的冬天就結束了;她一揚嘴,整個世界就為她微笑。艷陽當空,南極冰川一旦融化,便化成洶湧的浪濤,將張葳蕤淹沒……心底刺痛,有什麼咬齧著她的心,讓她把拳頭攥的緊緊的。

  嫉妒,是嫉妒。

  張葳蕤一轉身,衝到門外。

  北方的冬天真的很冷,凌厲的北風颳在臉上刀割似的痛。努力擦擦眼睛,不知什麼時候,被風吹出的眼淚已經結成了冰晶,粘在睫毛上,把朗月的清輝折she成五彩的光斑,恍如午夜的霓虹,絢爛卻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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