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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空中接力扣籃,才真的很華麗。”章遠揚眉一笑,轉身攤開手說,“給我吧。”
“抓緊時間洗臉洗手吧。下午第一堂政治課,有隨堂小測。”何洛把礦泉水塞在他手裡,微笑著轉身。
“啊,你不是最喜歡紅茶的。”鄭輕音嗖地抓過礦泉水,“我這兒有。”
“白水挺好。”
“紅茶好!”倔倔地就是不還。
“那你喝吧。”章遠笑笑,“我帶了這麼大的水瓶。”他比劃著名,“一升呢,jú花胖大海,潤肺養顏。”
“你看,都要上課了,他們還在那兒說個沒完!”李雲微氣鼓鼓地說,“你怎麼轉身就走。”
“我覺得沒什麼。”田馨老神在在,“何洛的表現太棒了,自信、大氣,這才是正室元配的風範。”
“你胡說什麼呢?”何洛撲過去扯著她的臉,笑罵著,“小心把你舌頭拽出來。”
放學後還有不少人在教室寫作業。何洛桌上擺著綠色的小圓盒。
“哦?蘋果味道的粒粒糖。”李雲微撿一顆放在嘴裡,“真酸啊!”眉毛鼻子擰在一起。
“我也有。”章遠走過來,亮出一個一樣的糖盒,是淡紫色。
“你那個是空的吧?”
“誰說的,都是錢。”章遠晃著,咣啷啷的響。他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開,露出一盒硬幣,又迅速蓋上,“看到了吧,小金庫!”一臉孩子氣,像努力攢錢買銅鑼燒的機器貓。
白蓮削了一個蘋果,分一半給何洛。“來,幫我看看這道完型填空。”
“哎,你插隊!”章遠接過蘋果,咬一口,又遞給何洛,“她答應給我講語法的,賣身契都簽好了。”
“欠揍啦?”何洛瞪他一眼,“我幫白蓮講題還有蘋果,你給什麼報酬?”
“給你小費。”章遠邊說邊笑,從李雲微鉛筆盒裡拿出幾枚硬幣。
“拿你自己的啊。”李雲微跺腳。
“我要攢老婆本,很費時間精力的!”章遠正色道。
“反正都是給同一個人的,有什麼關係。”田馨笑著,被彈了一個爆栗。何洛又把蘋果塞回給章遠,“看你牙齦都出血了,多吃蔬菜和水果吧。”
“受不了你們了,卿卿我我的酸不酸?”李雲微嘆氣,“回家回家,回家吃餃子不用蘸醋。”
“章遠,我能在你們班寫會兒作業麼?”鄭輕音探頭,“我們的教室向北,太冷了。”
“小姑娘,我們這兒很暖和,是因為燈泡很多。”田馨點點自己的鼻子,“而且都是超大瓦數的。”
“我怎麼沒看出來?”鄭輕音蹙眉。
“你還小,少兒不宜的,看不到。”田馨笑著,後腦勺被紙團精確的擊中。不用看,也知道何洛和章遠二人已經面紅耳赤。
鄭輕音咬著嘴唇,呼吸的聲音沉重。她仔仔細細看著教室里零星落座的男生女生,又探尋地看看章遠,“你為什麼不回家?留下來做燈泡嗎?”
“還沒看出來?他們是電極。”田馨懶懶地說,向身後一指。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鄭輕音看到兩個並肩而坐的女生。她跑到白蓮面前,看了半晌,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就是因為她比我漂亮嗎?”
白蓮險些被喉嚨里的蘋果卡到,她咳嗽兩聲,擺擺手,“你認錯人了。我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是她?”鄭輕音打量著何洛,輕輕一哼,又看著章遠,“出來一下好嗎?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章遠微笑無語,望著何洛。
“我先回家,明天再給你講語法好了。”她開始收拾書包。
“你聽著也無所謂。”鄭輕音道,“我不怕你聽到。”
“是不是因為她是第一個和你說的女生,你不好拒絕?”三個人在麥當勞的高腳凳並排坐下後,鄭輕音脫口而出。
“不是。”章遠搖搖頭。
“是不是因為她總給你講英語,你很感動?”她又問。
“也不是。”
“那她有什麼好?她又不關心你。”鄭輕音眼眶發紅,“你打球出那麼多汗,她也沒有遞給你一塊毛巾;你穿得那麼少,比賽後她也不給你送外套;你中午肯定沒有吃飯,我看你下午就出去買了一個麵包,過馬路的時候邊走邊吃,她根本就不體貼你。”說著說著,聲音哽咽,“要、要是換了我,我、我就從、從家裡帶保溫飯盒……我、我比她更喜歡你……”她抽泣著,盯著何洛,“你、你知不知道,擁有卻不珍惜,也……剝奪了別人喜歡他的權利。”
“你,也看劉墉的書吧。”何洛微張著嘴,只想到這一句話。
“不珍惜麼?我沒覺得。”章遠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我們都不想在學校做一些黏黏糊糊的事情。”
“你還護著她……”鄭輕音哭得更委屈,“你真得這麼喜歡她?”她傾身想要靠在章遠懷裡,被他扶著肩頭攔住。
“對不起。”他說。
“一點安慰都不給我嗎?”她淚眼婆娑。“那你會擁抱她麼?”
“當然會。”
“你會kiss她嗎?”
“暫時還沒機會,以後爭取。”手背被某人掐了一下。
“那……你以後會和她結婚嗎?”
“這個太遠了吧。”章遠啞然失笑,想了想說,“列入計劃中吧。”
“如果,你願意一輩子和她在一起,也許是真的喜歡吧。”鄭輕音哀哀地說,趴在桌子上嚶嚶的啜泣。
這又是哪個作家的人生語錄?何洛嘆氣,繞到她旁邊,“你很直率,很可愛,也很勇敢。”她說,“我知道你心裡很難過,但是,對不起,這件事情,我只能自私一點。”
“你討厭,我恨你!”鄭輕音把額頭頂在何洛胸口,捶著她的胳膊,“我恨你我恨你。”
“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一些。” 何洛撫著她的後背。
“你可占便宜了。”章遠笑,“我都沒有抱過她。”何洛瞪他一眼。他連忙說,“我去買點吃的,都餓了吧?”
鄭輕音哭累了,悶頭吃了兩個炸雞翅。奔馳車已經在門前等了多時,她一言不發低頭上車,忽然又搖下車窗,對章遠說:“我喜歡你!現在喜歡,以後也喜歡。如果哪天你不要她了,一定要告訴我。”
“好。”章遠笑笑,“不過,我想你等不到二十二世紀。”
“你……”鄭輕音筋著鼻子哼了一聲。
“現在的小孩子怎麼這麼猛?”章遠看著車影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