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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更大力的絞痛襲來,產婆大聲叫道,“好,好,夫人,加把勁兒,哎喲,添頭了,添頭了,再加把勁兒!”

  那劇烈而甩不掉的疼痛讓李薇心頭髮惱,拼勁兒全身力氣……猛的一個什麼物件兒離體而出,那撕裂般的疼痛立時止住。

  產婆大聲恭喜,叫道,“是位小少爺!恭喜夫人喜得貴子!”

  “啪啪”兩聲脆響後,一個十分嘹亮的小聲音響起,“哇哇哇。”

  李薇剛才疼的要死的時候,就決定等這小包子出來,要狠揍兩下報報仇,這會兒又心疼起來,張開眼睛,是何氏微紅的眼睛,春蘭和春柳也湊了過去,李薇虛弱的笑笑,“娘!”

  何氏拿著帕子替她擦了擦汗,笑道,“好,好,我們梨花總算是沒遭大罪。”

  產婆將嬰兒擦洗包好,將到李薇懷裡,又喜氣洋洋的恭賀一番。孫氏招呼著丫頭們抬熱水進產房給李薇淨身,進來便見賀永年立在產房外間兒,手足無措,臉上蒼白未褪,忙叫了聲姑爺。

  何氏在裡間兒聽見,從李薇懷中接過新生兒,抱著出了產房,向賀永年道,“年哥兒,來,快抱抱!瞧瞧這小模樣多象你!多惹人愛!”

  賀永年走近,伸手接過來,小小嬰兒烏黑的頭髮cháo呼呼的貼在頭皮上,頭臉都是紅通通皺巴巴的,哪裡有一點象他,更不象梨花,一點也不惹人愛!

  何氏象是瞧出他嫌棄孩子丑,氣得打他一下,嗔道,“敢嫌棄我的乖外孫子!我抱回去養著得了!”

  春蘭與春柳在裡面聽見,都笑,“給我們養吧!”一面說一面出來。

  看賀永年臉上並沒有多少不願意的神情,兩人更是失笑。產房裡已收拾乾淨了,便對他道,“這是掛著梨花呢,進去看看吧!”

  賀永年一刻不頓的丟下剛出生的小傢伙,彎身進了產房,春柳便憋不住笑了起來,“娘,年哥兒是不是未來時那會兒一模一樣?”

  何氏點頭失笑,抱著剛出生就被親爹嫌棄的小傢伙晃著,“可不是,這兩個連襟倒象得很!”又逗孩子,“唉喲,你親爹嫌棄你嘍,和姥娘家去吧!”

  室內,李薇微微養歇出些精氣神兒,聞到一般熟悉的淡香,知道是他進來了,睜開眼睛,入目是他有些愣怔的神情,伸手過去,輕聲問道,“怎麼了?”

  賀永年不作聲,將臉埋在嫩白的小手中,不多會兒,她手上覺出有些cháo氣來,心中感動,聲音柔下來,“是不是叫得太嚇人,嚇到你了?”

  賀永年還是不作聲,只是將她緊緊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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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在千里之外的京城,詔獄之內,一道鐵門鎖著,進去便是一塊數丈見方的院子,院內有口井,靠牆根長滿了糙,牆上還爬著青藤,靠北便是三間小小層,各有房門,互不相通。西邊一間關住被審的官員,正中間那間是暗審口供的錄房。這樣的院子照倒是只鎖院門不鎖房門兒。四盞引路燈籠在前面引著,有小轎進來,停在院內。

  有人上門前去拍西邊的房門,“何文軒!”

  門從裡面慢慢開了,現出了穿著粗布藍衫,梳洗後面容略顯憔悴的何文軒。跟著小太監到了正中間錄供的錄房。

  小轎之中的人這才慢慢的從中間踱出來,進了錄房。

  桌上放著一盞燈,燈光柔柔的照著坐在桌子後身穿便服看不出任何品級的內監公公。他面容平靜,眼神柔和,若不是出現在這詔獄之中,怎麼看怎麼象是哪個中小戶之家不管事兒,只養花溜鳥兒的老太爺。

  何文軒雖不知他是何人,卻也知道此人來頭不小。靜靜坐著,並不出聲。

  半晌,這內監公公露出一抹笑意,以平靜的音調道,“有什麼就說什麼,全都說了就沒事了一一何大人的計謀說起來不過平平常常的幾個字,說起來不難,可真要有膽量的也不多,你知道你這一繞繞進多少大員?”

  何文軒神色不變,只是淡淡的道,“謝公公謬讚,何某隻知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那內監公公也不惱,手一揮,立時有幾個人上前,手中各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是長衫鞋襪。

  何文軒眉頭動了動,仍是不接。

  那內監公公冷哼一聲,“我來辦的是皇上交辦的差!旁的人,還指使不動老夫為你個四品的小官做這個。”說著甩了衣袖便出了房門兒。

  “何大人,請吧!”一個小內監上前陰陽怪氣的道,“難不成您喜歡我們這裡,想要多往些日子不成?”

  何文軒這才站起身子向那內監公公拱手行了謝禮。接過衣衫回到西邊兒房間,再出來時,已是長袍玉立,風度翩然。

  那內監老公公斜過來一眼,微點了下頭,面有讚許之色,然後一言不發的鑽進小轎之中那行人打著燈籠圍護著小橋漸去漸遠。剩下幾人等他略收拾了行李,挑著兩盞燈籠,帶著何文軒走出那一層一層大門一層層高牆。

  周濂和秋生早就駕著馬車,在此處等著。聽得裡面有鐵門開合聲響,猛的跳下馬車,立在車旁侯著。

  最後一道大鐵門緩緩開啟,周濂一眼瞧見跟在幾個小內監身後的何文軒。忙迎了過去。

  秋生這邊機警的將食盒送上,恭敬的道“幾位公公辛苦,略備了些酒菜與公公們宵夜!”

  何文軒掃過去一眼,又看周濂。周濂視而不見,接過他手中的包裹挑了車簾,何文軒鑽進馬車之中,蹄聲得得,片刻功夫馬車便消失在這有陰冷的小巷之中。

  餘下的幾位內監中,有一人自嘲又略帶幾分自豪,“咱們門前這街可是有名的鬼見愁,能出去的哪個不是溜得比免子還快!”

  接過食盒的那內監,將食盒悄悄挑開,瞄了一眼,登時眉開眼笑,衝著馬車消失的方向道,“都說何大人出身農家,家中的親戚都是土包子,今兒來的人還挺上道兒!”

  且說,周濂接了何文軒後,他一半閉雙目,倚在車廂壁上一言不發,周濂不敢打擾他,只是將他身上上上下下掃視了一遍兒,胳膊腿兒齊全,又無傷痕,這才放了心。

  “多少?”沉默半晌的何文軒突然睜開眼睛,淡淡的問周濂。

  周鐮先是一愣,隨即會意,“不多,八萬兩!”

  何文軒微搖了搖頭,半晌不作聲。周濂正要說話,何文軒突然一笑,帶著些許無奈,“八萬兩…原是孝滿復官,現在或許可孝滿升遷?”

  周濂驚了一下,小聲問道,“是聖上的旨意?”

  何文軒指指自己身上的衣衫,“無緣無故誰能得馮內監體貼送衣?”說著將手一伸,卻一枚小巧的令牌,“還有這齣城令牌!”

  周濂有些吃驚。片刻會意,向外面喊道,“秋生,直接出城!”

  五月已熱,六月更是暑氣逼人,李薇只覺自已已變成一塊變酸的抹布,無奈何氏管得極嚴,月子裡不許她洗澡,半點水不許沾。

  好容易出了滿月,她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換了乾淨的夏衫,只覺每一個毛孔都是舒慡的。

  前院中正熱熱鬧鬧的擺著她家小包子的滿月宴,賀永年一改初見時對這小包子的冷淡,現在父子二人穿著一模一樣的父子裝,由他抱著,正與賓客們打招呼。

  這時,有小樂匆匆跑進來,大聲回道,“小姐,姑爺,老,老舅爺回來了!”

  李薇一愣,老舅爺是哪個?大舅舅二舅舅麼?突然猛的站起身子,撥腿往前院跑兒,大門口處,赫然立著一人長身玉立,淡然出塵……含笑看向眾人。

  “小,小舅舅!”她喃喃自言出聲。

  ……

  啊,終於完了!到這裡也算圓滿了吧?!嘻嘻!

  番外之春桃(一)

  廣西河池州改縣設州不久,府衙大堂院落倒是按制新修建的,比之宜陽的縣衙院落不知威武多少倍。

  巍峨州府衙門正中間的最北端是知州府的後宅,其東側跨院便是趙同知的後宅。

  六月初的河池州,午後剛剛下過一場急陣雨,雨勢停歇,驕陽立出。院裡的芭蕉葉上還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著雨滴。金黃陽光下,入目滿是雨後清新。

  春桃的大丫頭入畫從前院匆匆過來,悄無聲息的過了穿堂,沿著遊廊過繞到兩層小樓的正房門外,輕聲回道,“夫人,林記的二管事來了。說是有事回夫人。”

  春桃一身家常素衫坐在正廳里看,手持帳本,正看得入神,聽見這話,眉頭微皺,“嗯,你進來。”

  入畫挑簾進去後,春桃才問,“他來有什麼事兒?”

  入畫道,“說是與咱們的王管家有關。我問他,他也說呢。”

  春桃聽得她說王管事兒,眉頭又是一個微皺,站起身子道,“走,去瞧瞧。”

  河池州多山多林木,陸路雖然不暢,水路卻四通八達,因而做林木的生意人極多,春桃一家到了河池州後,經那河池州知州夫人齊夫人的引薦,入了三千兩銀子的本錢到這林記,每年也能使二分的利錢。這三千兩銀子,其中有兩千是那四姐妹湊的份子,餘下的一千多兩,乃是趙昱森在宜陽時為官六年所得。

  他在宜陽雖是縣令,卻是掌印正堂,一縣之內說一不二的。為官六年期間,雖然沒有主動去收過什麼銀兩,但衙門裡多少代傳下來的“陋規”卻也是一時削不完的,也不敢削完,否則吏們哪裡肯憑你差使盡心辦事兒?普天之下,幾千年也才出了一個海剛峰海公,能有那般大的魄力將衙門之中大大小小百餘項陋規削個乾乾淨淨!

  對那些小吏們收些不太能激起民憤的小錢,他也只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而,在宜陽任上六年,除了頭兩年手頭略緊些,餘下這四年裡,小吏們年節的孝敬,大戶人家過年過節所隨的禮金,也積了有一千五百多兩的銀子,只不過兩人在宜陽時,有幾十畝田地貼補著,一家人生活又節儉,這些銀子便沒怎麼動。

  到廣西上任,雖然路途遙遠,一路車馬驛站都有朝廷支付。這一家人人又少,花費又極儉,幾千里的路,所費也不過三百來兩。到了河池之後,除了花百餘兩銀子添置些不甚值錢,卻又雅致的竹編藤編家具箱籠。餘下三千兩銀子便投到了這林記。

  知道這件事兒的人甚少,不過是入畫翠屏以及孟顏玉那裡派來的尚媽媽秦媽媽和趙昱森以及這位王管事兒等五六個人。

  而這位王管事正是趙昱森弟媳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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