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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薇捂嘴咯咯咯的笑著,這個黑臉小子臉皮還怪薄呢。

  何氏回頭看見,忙訓斥她,春柳過來把她抱走,讓她跟春杏武睿去摘杏子。自己和春蘭燒水洗杏子,往堂屋送。

  春柳送洗好的杏子進去的時候,何氏正說著,“……石頭娘別泄氣,石頭還小,才剛剛十六歲,今年考不中,明年再考。”

  石頭娘嘆了一聲,拍拍何氏的手,“院試只差一名,唉”

  石頭爹這會兒說話了,“咱是來謝李家兄弟弟妹的,你還提這事兒不是讓人跟著鬧心。”趙昱森也在一旁勸著,差一名也是他不如人,回來認真復了功課,明年再考。

  李海歆誇讚趙昱森心胸開闊,明年再考准能中。

  春柳把杏子放好,讓他們先吃幾個解解渴。回到廚房跟春蘭說了,春蘭打她一下,“人家沒考中,你樂呵什麼?”

  春柳揉著胳膊嘟噥,“就當個閒話說說唄。誰象你見天悶著頭。”

  趙昱森在屋裡坐了一會兒,見爹娘與何氏夫婦說的投機,便藉口出來。

  院中空無一人,東面大杏樹底傳來陣陣歡聲笑語,便走了過去。

  武睿正饞著最高枝頭上那幾顆黃澄澄的杏子,他要上去,春杏不讓,萬一他在自己家摔著了,最終還是自己爹娘受連累。

  兩人正僵持著,趙昱森過來,抬頭看看,笑了笑,“別爭了,我上去給你們摘。”

  他走到大樹跟前兒,雙手用力,腳蹬樹杆,兩三下爬上樹,動作乾淨利索,李薇感嘆著,一看他這架式就知小時候是個爬樹高手。

  待李薇感嘆完,他已把連枝條折斷從樹下滑了下來。

  武睿喊著,“喂,你怎麼毀人家樹啊?”

  趙昱森笑笑,把樹枝遞過來,“明年還會再髮結果新枝的。”

  春杏雖不懂,也見過李海歆給杏樹剪枝,笑呵呵接過結了七八個黃澄澄大杏子的樹枝,伸手要摘。

  武睿大喝一聲,“不准摘”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春杏跟前兒,氣勢洶洶的喊,“是我的”

  春杏惱得揚手作勢要扔,武睿又連蹦帶跳,驚天動地一陣吼叫。春桃從東屋探出頭,柔聲喊她:“春杏,把杏子給睿哥兒”

  趙昱森應聲往東屋那邊兒張望,春桃見他轉過頭來,忙又縮了回去。

  趙昱森只看到半面嬌顏在眼前一晃而過,直嘆遺憾。

  石頭爹娘在屋裡和何氏說了閒話,表了謝意就要家去。何氏知道他們路遠,也不狠留。把剛打下的新鮮杏子裝了一滿籃子,又給裝了一籃子雞蛋塞給石頭娘。

  送走趙家三口,武睿也該回去了。把這些人都送走,才算是清靜下來。

  傍晚的時候,許氏又抱著連花過來,這是他們分家之後,第二次上門兒。李海歆正在院中西角的位置打拴牛樁子,她進了一進院子就笑著,“喲,大哥,小牛犢子買回來了?”

  李海歆應了一聲。

  何氏在堂屋聽見,出來接過來話,“春峰娘有事兒啊?”

  許氏笑笑,說沒事,又讓蓮花叫大娘。蓮花往她懷裡躲了躲,不肯叫人。何氏讓這娘倆兒到堂屋裡,進裡間兒拿了兩塊點心,並幾個大杏子給她。

  許氏眼睛眨了幾眨,問何氏:“大嫂,這小牛犢子多少大錢兒買的?”

  何氏說,“一吊零五百個錢兒。”

  許氏眼睛猛閃,伸手抓起桌上的杏子,往嘴裡塞了一個,才說,“這杏子怪好吃。大嫂搬到八爺爺這老房子裡,也搬對了。光這幾棵大杏樹,一年也能賣不少錢兒。”

  何氏聽她這樣說,就知道她有事兒。也不接話。老二家的向來是想說什麼,必先扯一圈這個那個的。

  許氏又伸手拿了一個杏子掰開,往嘴裡塞著,邊說,“我娘家嫂子的弟弟家裡的老牛前些日也下了小牛犢,才賣一吊零三百個錢兒。”

  何氏倒也知道這牛犢子價高了點,可是才剛半個月,骨架子大得象足月的牛犢子一樣,又見那頭老母牛,體格健壯,尋思著買牲口不就要買個壯實能幹活兒的。就把這話說了。

  許氏一撇嘴兒,填了半個杏子到嘴裡嚼著,“那家啊,肯定是知道大哥大嫂家有錢,故意訛上幾個。”

  何氏擺擺手,不接她有錢沒錢的話,“行了,春峰娘,一個願買一個願賣的,哪裡能說得訛不訛的?街里街坊的讓人家聽去傳了閒話也不好。”又說她要去收拾菜做晚飯,問她還有事兒沒?

  許氏訕笑一聲,順了下耳根碎發,“今兒來還真有一件事兒。”說完等何氏問她。

  何氏可沒功夫跟她閒敘叨那麼多,“啥事啊,你快說吧。小豬娃兒和雞都叫喚上了。”

  “老二跟我商量著要送春峰去學裡。讓來問問大嫂,束修是多少,拜師禮送多少。”

  何氏一聽這個,也算是正事兒。就跟她說,年哥兒當時拜師時,是拿了兩斤肉,三十個雞蛋,買了兩包茶葉。另外,束修費每半年一交。一個月若是在學裡吃午飯就是一百六十個錢兒,不在學裡吃午飯是八十個錢兒。

  許氏就接口說這兩天趕著把家裡的糧食賣賣好湊錢給春峰上學用。

  用過晚飯,有陰雲從四邊升起,風涼慡起來。李海歆仰頭看了半晌,跟何氏說,“怕是要下雨了。”

  李薇也抬起頭看天,可不陰雲積得很快,轉眼就到頭頂了。皺了皺小眉頭,前兩年一直缺水,今年倒好,從開春到現在幾乎不隔月的下雨。

  佟永年看看她皺巴的小臉兒,走過來拍她的頭,淺笑哄著,“下雨了,哥哥給梨花的小菜園子排水。”

  李薇咧嘴笑著,點點頭,“好。”

  第二天,許氏又來了,說剛分了家,要用錢的地方多,春峰上學還差二百個錢兒,跟大嫂借借。

  這也不是她第一回開口借錢,去年春上先是來借二十個大錢兒,要買種蛋餵雞,何氏便把家裡頭的雞蛋挑了三十個出來,讓她等雞下了蛋再還,到後來,她雞娃兒也沒抱,自然也不提還錢這茬兒事。

  去年麥收後,她來家裡又借二十個錢兒,說走娘家李王氏給備的禮薄,她想著再去買幾斤豆腐,當時何氏不在家,李海歆大男人總抹不開臉面兒,又給她二十個錢。後也沒聽她提過錢這茬兒事。估計是認為何氏不知道呢。

  今年剛過完年又來借錢,被春柳提到之前的雞蛋和錢,臊走了。有一陣子不來了。

  這回又來借。何氏頭痛,不借吧,她打著給孩子上學的名呢,借吧,借過這一回保准還有下回。

  就坐著不吭聲。她不吭聲,許氏就等著,嘴裡絮叨叨的說著日子過得怎麼艱難怎麼艱難,大哥大嫂還幫襯著老三讓他跟著編簸箕賺了些錢兒,都是自家兄弟也不幫襯幫襯他們等等。

  李海歆從外面進來,“春峰娘,我們家裡的孩子也一里一里大了,用錢的地方也多。多了給你湊不出來,拿一百個錢兒給你,算是我這個大伯子給春峰盡的一份心。再者梨花小舅舅往前要參加鄉試,到時候我和你嫂子還得找你和老二借借,你們可別推脫……”

  何氏聽李海歆這麼說了,進屋拿了一百個錢兒給她。許氏訕訕接過來,不敢接李海歆後面的話兒,匆匆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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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巧捉害蟲(上一章忘了求粉)

  一場暴雨過後,又連下了兩天淅瀝小雨才停止,接下來是又半陰半晴的天氣,空氣中濕cháo一片,連李薇的那本農書觸手也是cháocháo的。

  家裡的積肥坑裡注滿了雨水,連帶雞糞豬糞被雨水打濕,散發著濃厚強烈的味道。

  這天田裡泥土半干,李海歆夫婦去間苗,順帶把沒出齊的秋糧苗子補補。春桃春柳坐在杏樹下的塌子上,一個做著鞋,一個打著糙鞋。佟永年褲筒半卷著,戴著糙帽,穿著一雙糙鞋,在菜園子裡撥糙。

  李薇邁著小短腿,也穿著大姐用柔細的糙打的糙鞋,頭上頂著佟永年用竹枝編的翠綠糙帽,在院中和糙園子之間穿梭著,把撥出的青糙挑鮮嫩的裝到籃子裡,一部分扔到豬圈裡,一分部分去餵小兔子。

  春蘭從東邊小河邊兒回來,手裡拎著一個粗瓷罐子,遠遠叫著,“年哥兒,別忙活了,洗手喝酸杏湯了。”

  佟永年直起腰身,三分地大小的菜園子,已撥了一半兒,抬頭看天色,才半晌午,盤算著上午應該能撥完,便笑著應了聲,出了菜園子。

  手裡拿著幾片莙達菜葉子,待春蘭走近了,遞到她眼前兒,“二姐,你看這是不是蟲子咬的?”

  春蘭掃了一眼,笑著,“沒事兒,象是土狗子咬的,這蟲就愛咬嫩菜。快去洗手吧。酸杏湯剛在河裡浸好,喝了正消暑氣。”

  李薇聽見,把手中的菜葉子一股腦兒扔到兔子籠里,撥腿向那邊跑,嘴裡叫著,“拿來我瞧瞧是啥蟲咬的?”

  春柳放下手中的糙鞋,笑她,“什麼事兒你都要插一嘴。給你看,你能看出啥來。”說著把那幾根被蟲子咬過的菜杆兒,遞到她面前兒,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李薇看那胖嘟嘟的莙達菜杆下部被咬成絲絲縷縷狀,極象她所知的,俗名叫作“拉拉蛄”,學名又稱為螻蛄的害蟲所為。這種蟲子喜濕喜溫,多發生於沿河地帶以及輕鹼地,特別是沙壤土在經過大量降雨後,這種蟲子尤其多。

  它們不但會啃嫩苗嫩菜,還特別喜歡鑽土,在地底下鑽出隧道,讓苗根與土壤分離,失水枯死。

  放下菜杆兒往菜園子裡跑。低頭掃了幾處,有蟲子壅起虛土的痕跡,再結合夜裡聽到了“咕咕”蟲鳴,她基本可以斷定,二姐口中的土狗子就是拉拉蛄。

  春桃看小妹一臉認真的在菜園子裡左看右看,好奇又好笑,這丫頭愈大愈精怪的很,啥事兒都裝一副小大人的副模樣,這會兒的神情竟和爹娘查看墒情時一模一樣。問她,“梨花找啥呢?”

  李薇笑嘻嘻的回過頭,“找二姐說的土狗子呀。這蟲子真壞,把咱家菜都咬了。”

  春杏洗了手抱著一摞子黑粗瓷碗過來,“那蟲子可凶了,你快出來。等會咬著你了。”

  佟永年一聽也趕忙讓她出來。

  李薇嘿嘿笑著,小四姐你就嚇我吧,那蟲子根本不咬人。就是長象難看了點。它雖是害蟲,卻也大有用處,對她來說最大的用處不是它能入藥,而是它做為一種高蛋白的蟲子,可以餵雞。小時候她常抓這種蟲子餵自家的雞,雞吃了會下雙黃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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