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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起新的父親對祁峰說:「叔叔想和你談一談。」

  幾名醫護人員剛好推著藥品打開了ICU病房的門。見狀,祁峰就和徐爸爸點了點頭,並在徐爸爸的示意下坐到了他的旁邊。

  「起新現在的情況,不是很樂觀。」

  作為躺在裡面的那個男孩的父親,想要打破作為家屬的盲目樂觀,其實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但徐起新的父親向來就是一個客觀的人。

  客觀、理性、擁有一定的想像力、走得比事實更快一些——這就是他能夠帶領雲聯集團走向成功的,最主要也最重要的特質。

  徐爸爸:「心臟的問題現在已經開始給他的各個臟器造成負擔。再這樣拖下去,他的情況會很危險。」

  祁峰低著頭,不說話。

  這不是他愛聽的話,也不是他想聽的話。

  儘管這就是事實。

  甚至是已經美化過了的事實。

  但在這個時候,他又不知道自己怎樣做才能不算是於事無補。

  於是他試圖去安慰這個父親。

  他知道,他與起新的感情是旁邊的這位父親所無法理解的。

  但他也知道,徐爸爸和起新之間的感情,也是他無法完全明白的。

  祁峰的話還沒說完,他就從他的徐叔叔那裡聽到了一句讓他感到極其突然,同時也始料未及的話語。

  ——「叔叔想讓起新提前做那台手術。就是他原本打算在聖誕節之前做的那台。」

  從全然的反對,到將它重新提上議程,對這台手術已經有了許多了解的徐爸爸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

  他曾責備一意孤行的徐起新太過魯莽。

  但現在,他已經完全明白兒子為何要這樣做了。

  如果一定要有個人來替他的兒子把原本就已經想好了要冒的那個險變作現實,那麼他就是最有資格也最有能力實現它的人了。

  徐爸爸:「在你來之前,我們已經和這裡的醫生交流了很長時間了。如果現在的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下去,最有可能的可能,不是起新康復出院,而是他全身的多處器官都會衰竭。」

  祁峰焦急起來:「但是起新的那台手術,在馬德里也能做嗎?他本來應該去美國做手術的,但是他現在肯定去不了了。」

  徐爸爸:「對,去不了。所以我們得在馬德里儘可能地給他創造機會。」

  徐爸爸看了面前的這個男孩一會兒,並說道:「峰峰,你得和叔叔分工合作。」

  徐爸爸說,為起新儘快地做好進行這場手術的準備,解決所有人力和技術上的難題,這些全都可以交給叔叔。

  祁峰一聽便著急了,問:「問題全都給叔叔了,還有什麼是我可以做的?」

  徐爸爸:「你能做的啊,可多了。你得幫我們鼓勵起新,讓他一定不能放棄。你得讓他知道,世界上還有很多美好的事。他還年輕,不能這樣就錯過了。」

  相比較於徐爸爸要做的事,這樣的任務實在是太簡單了。

  它簡單得都讓祁峰感覺到說不清的愧疚了。

  可徐爸爸卻還像是和小孩說話一樣地問他:「峰峰,和叔叔拉個勾嗎?」

  這讓祁峰感覺到很是侷促,但在這樣的時刻,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對徐爸爸說出拒絕。

  於是他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和身旁的這位長輩拉起了鉤。

  也正是在徐爸爸和祁峰拉完了鉤又還按一下拇指的時候,他說出了他們徐家父子之間的一個小秘密。

  「起新小的時候,總是他媽媽照顧他更多一點。我這個父親,其實做得很不稱職。所以每次見到他,我就想和他更親近一點。我會花很多時間準備,去想我該和他說些什麼有趣的話,又該一起做些什麼。」

  說著,徐爸爸便放下了手,陷入了那些仿佛就發生在昨天,實際卻已經很久遠了的回憶。

  「但孩子總是長得很快。所以我想那些也總是會跟不上他長大的速度,變得很不合時宜。就好像我在他十二歲的時候還跟他說,爸爸要跟你拉鉤。」

  十二歲的徐起新是什麼樣的?

  有關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徐爸爸都不一定說得上來。

  但是祁峰知道。

  因為那年的他們幾乎每天都要膩在一起。

  對於那會兒的他們來說,每天最讓人沮喪的時間有兩個。

  一個是進到校門以後分開去到各自班級的時候。

  還有一個,就是他們一起踢完了球,各回各家說明天見的時候。

  也正是因為這樣,祁峰才一聽到徐爸爸描述的那個場景,就會沒能忍住地笑出聲來。

  祁峰:「起新肯定會和你拉鉤的。」

  徐爸爸:「對,這孩子的性格就是這樣。但他那時候看著我的眼神大概也是能讓我記一輩子了。」

  聽到這裡,祁峰的眼睛終於亮起來了一些。

  他聽到徐爸爸別彆扭扭地說道:「他看起來特別疑惑,好像他成了我的老子,我變成了他的兒子那樣。」

  ICU病房的門被打開了,當那些醫護人員從裡面走出來的時候,他們會感到有些難以理解。

  先前看起來還愁雲慘澹的這兩人,一下就都笑得十分開心了。

  但這樣的笑意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祁峰又能透過ICU病房的玻璃看清楚躺在裡面的徐起新時,他臉上的笑意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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