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他忍不住動了下腿,奚吝儉的手立即停住了。

  苻繚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手已經拿開,沒有手臂支撐,雙腿自然而然地垂下。

  奚吝儉咳嗽兩聲。

  苻繚感覺到身後的溫度也在迅速拉遠,再反應過來時奚吝儉人已經站在他對面了。

  他面對著房門,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雙手背在身後,才轉過頭來看苻繚。

  苻繚疑惑自己是不是哪兒做錯了,但奚吝儉這般像是避嫌的舉動,又讓他耳根熱了一下。

  他摸了摸脖頸。

  「官家找過我了。」苻繚低聲道。

  奚吝儉眉尾微微挑起。

  「是他單獨見的你,還是有其他人在場?」

  「還有徐徑誼和米陰。」苻繚看向他,知道奚吝儉已經猜出他要說的是什麼事情。

  奚吝儉不意外。

  「殿下早就想到了。」苻繚道。

  「他們要你想辦法,讓孤去攻打上木國。」奚吝儉冷笑一聲,「他們這麼多年沒能做到的事,竟然真敢寄託於一個初入朝廷的青年。」

  苻繚不禁垂下眼。

  「殿下早知有今日,為何還要拖到現在?」

  「孤能有什麼可以做的?」奚吝儉卻這樣問他。

  苻繚頓了頓,奚吝儉已經繼續道:「他們無論做什麼,目的都是逼離京,孤從沒有遂他們的意,這可不是沒有作為。」

  「但千秋節後,他們便不會再遮遮掩掩了。」苻繚道。

  先前是因著千秋節,大家做什麼都還要顧及著這個,不能在千秋節里出岔子,而今就要過去了,連官家都在催促。

  奚吝儉沉吟不語。

  半晌,他才問苻繚:「你對上木國了解多少?」

  苻繚仔細回憶著先前聽過的消息,原本想開口說,但既然奚吝儉這麼問了,想來一定還有更深的東西藏於表面,便搖了搖頭。

  何況他對這件事也真算是一概不知,那點兒隻言片語說不上話。

  就算是看書時,也沒有見到過類似的字眼。

  只能說這件事對季憐瀆而言並不重要,或是在他需要處理這件事時,奚吝儉已經死了。

  想到這,苻繚心臟驟然一疼。

  還好,還好不會走到這一步。

  至少目前沒有。

  可只要季憐瀆往上爬了,他們遲早還要針鋒相對。

  舌根滲出淡淡的苦意,似是方才咽下去的蜜餞太甜,被反噬一般的苦楚。

  一定要成功。不能讓他們刀劍相向。

  但……

  苻繚知道,當他們關係有所改善時,哪怕只是一點,自己也並不如想像中的開心。

  他不知道是什麼在作祟。

  他不敢知道。

  的確,該是一切結束的時候,才好理清這亂成一團的思緒。

  現在還是先幫著奚吝儉結束一切好了。

  苻繚下定決心,發覺奚吝儉正在看他。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苻繚卻從中看出微妙的關切。

  苻繚對他笑了笑。

  「我沒事,只是坐久了,感覺身子有些麻。」

  他活動一下手臂,讓自己神情恢復如常。

  奚吝儉便拉過椅子坐下,雙手交疊,身子微微前傾。

  如同審問犯人一般。

  苻繚並不感到冒犯,反而因為他這極具侵略性的姿態動了動喉結。

  「你真的完全不知?」奚吝儉問他。

  「是。」苻繚應道。

  奚吝儉聽完他回答,才反應過來。

  他怎麼會知道?

  就是親歷過的人,都不一定知曉,何況他們已經沒有機會再說了。

  奚吝儉開口道:「上木並非造反分裂出北楚,而是戰時倖存的人們聚集後一併逃往邊疆,想要躲避戰亂。他們之中,有傷兵,也有手無寸鐵的百姓,如今就居住在北楚的最東邊。」

  苻繚細細聽著奚吝儉的話。

  依他所言,上木國的人們對北楚的敵意並非有多深。

  「既如此,朝廷為何硬要殿下去武力收復?」苻繚疑惑道,「他們為何不肯回來?」

  話一出口,苻繚便知自己已有答案。

  朝廷不是要上木國怎麼樣,他們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是奚吝儉。

  「難道他們就因為殿下,還要再犧牲上木國的百姓們?」苻繚皺起眉。

  朝廷逼著奚吝儉出征,自然沒有和談的餘地,若是稍鬆懈些,指不定還要被參一本消極作戰。

  要打起來,上木國自然也要選兵出征,那可不都是從原來逃亡的那些人里選麼。

  奚吝儉涼涼地笑了一聲。

  「你太高看他們了。」他冷冷道,「官家那時還躲在龍椅後不敢出來,怎麼會知道上木國的始末?戰死在沙場上的將士又怎能將前因後果再講給活人聽?」

  苻繚一愣。

  「他們不知道?」他驚訝道。

  奚吝儉捏著自己的指節,默認了苻繚的說法。

  「那……」苻繚咬了咬唇,「殿下沒有試著與他們說過麼?」

  「我回到京州時,便發覺這裡的人已經沒有能好聲好氣聽我說話的了。」奚吝儉閉上眼,眉尾微微動了動,「我也懶得再貼上去。」

  苻繚眉眼垂了下來。

  奚吝儉常常出了口氣。

  「至於你說他們為什麼不回來……在戰爭還未平息的時候,上木國的皇帝已經被傳得和活閻王一樣,說是生啖人肉、暴虐無道。」奚吝儉嘲道,「上木國的百姓知道是假,北楚人可不這麼覺得,連帶著上木的所有人都被這般仇視,怎可能讓他們就這麼回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