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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瓔珞恨他至極,卻也清楚這點,自不會選在這個時候與他硬碰硬,便選擇視而不見,領著明玉走他身邊過。

  弘晝卻不肯就這樣放過她,忽然一揚手,便將明玉手裡的綢緞打翻在地。

  剛剛下過雪,地上還有些濕,明玉生怕綢緞被雪水打濕不能用,忙彎腰去撿,豈料手指頭剛剛觸到綢緞,一隻官靴便從旁邊伸過來,毫不留情的碾在她的指頭上。

  “啊!”明玉猝不及防,痛叫出聲。

  魏瓔珞色變,用力推開弘晝的腳,護在明玉身前:“和親王,你這樣對待一個女人,未免太過下作了吧!”

  原以為這是在宮裡,她還有一個嬪妃的身份作護身符,和親王再囂張跋扈,也不敢拿她怎樣,豈料對方冷冷一笑,忽然一隻手伸過來,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將她推在了柱子上。

  身旁領他出宮的太監嚇得發抖:“和,和親王,這可使不得啊……”

  “有什麼使不得的?”弘晝將手一抬,魏瓔珞的腳就跟著向上一抬,懸空掛在柱子上,發出瀕死時的急喘,他冷笑道,“這位令嬪徹底失寵了不過是條任人踐踏的野狗!”

  但終究不敢公然殺人,於是手指一松,魏瓔珞跌坐在地上,捂著脖子不停咳嗽,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卻沒有因為這件事而怕他,而是緩緩抬起頭來,盯著他道:“野狗也是會咬人的。”

  弘晝哈哈一笑,再次伸手過去:“你倒是咬給我看看!”

  眼看著那隻手又要再次掐在魏瓔珞脖子上,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來,鐵鉗一樣,死死扣在他手腕上,隱約傳來一陣骨裂聲。

  弘晝痛叫一聲:“傅恆!你是不是瘋了?快放手!”

  急匆匆趕來,阻止這一切的,赫然是傅恆。

  他似乎是一路跑著過來,微微喘息著,頭上的汗也不知是跑出來的,還是被剛剛那一幕嚇出來的,聽了弘晝的話,反而將他的手握得更緊,冷冷道:“ 看在一同長大的份上,我對你很客氣了!弘晝,你做了多少事,好容易才讓皇上對你改觀,打算一朝回到從前嗎?”

  弘晝臉上閃過一絲掙扎:“……我知道了,你放手。”

  傅恆見他總算知道輕重,這才緩緩鬆開手,眼睛卻仍充滿戒備地盯著他。

  縱是弘晝有心對魏瓔珞發難,也不會選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因為……他實在是打不過傅恆,只能丟下一句:“好,我倒想要看看,你還能護著她多久!”

  說完,弘晝又狠狠瞪了魏瓔珞一眼,這才握著手腕,憤然而去。

  傅恆這才鬆了口氣,回身去扶魏瓔珞:“怎麼樣?你還好嗎?”

  魏瓔珞卻避開了他的手,將臉別向明玉:“明玉,咱們回去吧。”

  明玉忙過來扶她,兩個人將地上的綢緞收拾了一下,抱在懷裡正要走,身後傅恆突然開口:“等等!”

  緊接著,他的腳步追了上來,一個極低沉的聲音落在魏瓔珞耳畔:“弘晝對你深懷仇恨,務必小心。還有,我今天見了皇上,望你……一切如願。”

  魏瓔珞心中一動,卻沒回頭,而是繼續朝前走,將他的聲音,他的身影,拋在身後。

  傅恆卻一直落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半晌,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袖管,一道鮮血蜿蜒而下,自他的袖管里流出。

  ——那是練武場上,弘曆留下的劍傷。

  一滴一滴落在雪上,綻開來,如梅花。

  延禧宮裡,同樣也開著這樣一樹梅花,病枝曲折,紅梅點點。

  魏瓔珞心事重重的回到宮裡,手裡活太多,她便一邊做著繡活,一邊想著心事,窗戶雖然關著,卻被風雪吹破了一個小洞,一時半會沒空去補,於是外頭的說話聲傳了進來。

  “小全子,這瓶藥是?”

  “明玉姐姐,這是索倫大人晌午送來的,說是最好的護手藥膏,用豆蔻和白檀香入藥,可以讓手光潔如初。”

  “那可太好了,正需要這瓶藥呢!”

  門扉吱呀一聲開了,明玉握著一隻瓷白色藥瓶進來,反手關上門,走到魏瓔珞身旁。

  “人留下,藥拿走。”魏瓔珞頭也不抬道。

  明玉一楞,然後苦笑道:“也是,連我這麼傻的人都瞧出來了,你會瞧不出來?”

  倒也不是她自己看出來的,而是索倫那個大老粗,實在不擅長騙人,更不喜歡欺騙自己喜歡的姑娘,於是熬了幾天之後,終是忍不住跟明玉吐露了實情。

  明玉初時怪他,後面又覺得他這樣老老實實也不錯,便不再計較,只是一直在心裡琢磨,要不要將事情真相告訴魏瓔珞。

  如今可好,她自己猜了出來。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明玉意有所指道,“我也好想有一個人,知冷知熱,溫暖貼心,時刻惦記著我呢!”

  魏瓔珞微微一笑:“你的索倫侍衛,不就是這樣的人嗎?”

  “那塊大木頭!”明玉一瞪眼,“那塊大木頭啊,整天想著上戰場立功,哪兒懂得兒女情長!對他拋媚眼,還不如拋給熊瞎子看!”

  一提起索倫,她就這樣一副眉飛色舞的模樣,魏瓔珞失笑一聲,將藥瓶推了回去:“你先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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