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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琥珀將一片瓜子殼呸掉,不耐煩地打斷她:“是是是,您是高貴的主子,我是低賤的奴才,自然唯命是從!既然不想喝,那就別喝了,奴才這就去倒掉!”

  在其餘宮女的嬉笑聲中,她端起桌上的藥碗,往旁邊的盆栽倒去。

  “好個奴才!”

  一個冷冷的聲音忽然在她身後響起,琥珀吃了一驚,回頭一看,驚得藥碗都端不住,兵得一聲落在地上。

  “奴,奴才參見皇上!”她忙對方跪下。

  弘曆居高臨下看著她,越看越覺不順眼,越看越覺心火旺。

  “魏貴人是宮女子出身,但做了朕的貴人,便容不得奴才作踐!”他冷冷道,“拖下去,杖責八十,罰入辛者庫。”

  “皇上!皇上,奴才知錯,請皇上恕罪!”琥珀忙告饒道。

  床上的魏瓔珞又捂著嘴,輕輕咳嗽一聲,弘曆眼角餘光瞧見了,不知為何,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就在外頭院子裡打,讓所有人都瞧見!”

  太監立刻堵了琥珀的嘴,將人拖了下去。

  不久,噼噼啪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伴著琥珀越來越有氣無力的慘叫聲。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軟弱,竟縱容一個奴才爬到頭上來了。”弘曆慢慢踱至床邊。

  魏瓔珞放下捂嘴的手,平靜道:“皇上,她是先皇后身邊的奴才,是嬪妾曾經的同僚。”

  弘曆冷冷道:“從前你是個奴才,可現在,你是朕的貴人!牢牢記住這一點,別丟了朕的顏面!”

  瓔珞垂下頭去,唇畔彎起:“是。”

  弘曆看她低眉順眼,越看反而越生氣,丟下一聲冷哼,轉身離去。

  旁人以為他真的在生氣,於是大氣也不敢出,唯獨李玉知他脾性,慢一腳出去,低聲對魏瓔珞笑道:“魏貴人,恭喜了!”

  且不論其他,八十杖打完,琥珀被人拖下去,明玉指著院子裡殘留的血跡道:“都親眼瞧見了嗎,這就是怠慢主子的下場,誰再敢以下犯上,就是下一個琥珀!”

  於是延禧宮上下風氣一清,至少最近這段時間,不會有人敢再作妖,以免步了琥珀的後塵。

  而養心殿那邊,一連幾天看不見魏瓔珞的綠頭牌,弘曆終於放下矜持,主動問起:“……魏貴人還病著嗎?”

  李玉:“是。”

  弘曆:“讓葉天士去為她診治。”

  李玉:“嗻!其實……就算皇上不說,太醫院也會盡力為魏貴人治病的!”

  小心打量他一眼,李玉又道:“若真的這麼擔心魏貴人,要不您過去看看她?能見到您,魏貴人心中必定喜悅,病也能好得快些。”

  “要你多嘴。”弘曆冷冷瞥他一眼,起身朝外走去。

  “是,奴才多嘴。”李玉忙朝自己臉上拍了下。

  “還站著幹什麼?”弘曆的聲音遠遠傳來,“去延禧宮。”

  李玉:“……”

  弘曆剛進了延禧宮,就抽了抽鼻子:“這是——梔子花的香味?”

  夏日炎炎,即便在日頭底下多站一會,身上的衣裳都會被汗水給打濕,就連宮妃身上的香薰味,都因這熱浪而顯得過於粘稠,聞久了便覺頭暈,倒是這自然而然的花香,能夠稍解暑氣,令人一下子神清氣爽了不少。

  “參見皇上。”明玉從裡頭迎出來,輕聲道,“貴人剛剛服了藥,已在帷幄歇下了,奴才這就去叫醒她。”

  “為什麼不去屋裡睡?”弘曆望著搭建在花園中的帷幄,皺眉道,“真是胡鬧,也不知愛惜自己的身體。”

  他逕自朝花園中走去,一路分花拂柳,來到那頂帷幄旁,輕紗軟帳,裡頭隱隱一個女人的側影,因若隱若現,故而顯得愈發誘人。

  弘曆腳步一輕,身後李玉與明玉對視一眼,悄然退下。

  花園中只留下了弘曆與魏瓔珞兩人。

  輕輕撥開帳子,只聽叮鈴一聲,掛在帳子一角的風鈴脆聲響起,聲音悅耳的如同一場夏日春夢。

  帳中傳來輕吟一聲,魏瓔珞翻了個身,睡眼惺忪,衣衫半褪。許是因為天氣太過炎熱的緣故,她身上穿的極少,薄薄一件梔子花色的袍子,柔軟如一層花瓣裹在她身上。

  望著她海棠春睡般的嬌顏,弘曆忍不住心中一盪,伸手撫向她略帶潮紅的臉頰,他的手指冰涼,對方嚶嚀一聲,在他指頭上蹭了蹭。

  弘曆還是第一次見她這一面。

  往日她要麼對他愛搭不理,要麼對他冷嘲熱諷,偶有點好臉色,也是陽奉陰違,這樣嬌憨的親近,實屬少見,叫弘曆忍不住定在原地,恨不得她一直睡不醒,一直這樣下去也好。

  可他的手指頭很快被她蹭熱了,魏瓔珞呢喃一聲好熱,然後慢悠悠睜開眼,眨巴眨巴好幾下眼,驚訝看著他:“皇上,你怎麼來了?”

  弘曆被她撩撥得心頭髮癢,不等她起來,已經伸手將她按倒在帳內。

  長發如同潑墨,潑在雪白床帳上,魏瓔珞枕著如雲髮絲,恢復成平時那副模樣,既不怕他,也不戀他,既不接近他,也不遠離他,仿佛一朵天邊的雲彩,對他似笑非笑道:“這兒可是花園……皇上,你這樣可不合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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