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降不住夫人, 只好曲線救國拿家人威脅。

  這般不擇手段, 是謝閻王幹得出的事, 沒毛病。

  再想想方才各家內宅凡爾賽的「人參公雞」, 眾僚屬後背一涼。

  他們這位上峰, 可從來不是什麼端方公子。

  睚眥必報著呢!

  在他跟前秀恩愛,無異於公然嘲他後宅荒廢。

  這行徑可不就是上趕著找抽嗎?

  想明白這一出,眾人忙收斂神色, 一邊「呸呸呸」嚷著難吃, 一邊令僕從拾碗撤碟, 夾著尾巴裝作正經公辦。

  鐘鼓悠揚, 東方既白。

  為了找補,諸司效率登時翻倍。

  一紙紙看似毫無關聯的政令流水般發至宮外, 再由驛站轉送至王朝各處神經末梢。

  自然也有一份,由司禮太監秘密傳抄至御書房。

  面如金紙的老皇帝粗略審過,便遞給身邊親信。

  「愛卿怎麼看?」

  「陛下, 老臣拙見,謝昭這連番動作,也算履諾,只是……」

  那人背光而立,面容隱沒在暗處。

  他似乎深得神宗信賴, 說話也比其他朝臣寬縱,「只是單憑這些政令, 想保大寧國祚不衰,尚需二三年不止, 但陛下身體……恐等不及了。」

  神宗以手撫膺,面色冷凝,「朕還能撐多久?」

  那人沉吟數息,才給出一個數字,「若想萬無一失,約得半年。」

  半年,踏平韃靼,斬殺顧命,清除餘孽,平穩局勢……

  要做的事……太多。

  神宗攥緊沾滿泰王鮮血的遺詔殘卷,垂眸低語,「半年,緊著些倒也夠了。」

  接著,他語氣轉厲,「第二位顧命,你查得如何?」

  「犬子日夜不怠,已有眉目。」

  那人恭謹道,「只是遺黨嘴硬,撬開尚需一些時日。」

  老皇帝冷哼一聲,擺擺手道,「令他不拘手段,務必儘快。」

  「老臣領旨。」那人垂首緩緩退出內殿,卻不曾走正門離去,而是悄無聲息匿入外殿一方暗門。

  他腳步匆匆,走得十分謹小慎微,卻也無法盡避殿中火燭。

  終有那麼一瞬,不慎袒露真容,不是正在天牢的方徵音又是誰?

  朝堂他處,一樣波詭雲譎。

  神宗吐血的消息不脛而走,他年事已高,又不曾明立儲君,不少人蠢蠢欲動,已開始另謀新主。

  先太子黨羽算盤打得山響。

  陳氏雖反,但寧雲幼子已是神宗存世的最後血脈,擁稚子登臨不僅阻力小,還能享盡十年攝政大權,這誘惑大到足以令他們肝腦塗地。

  謝家勢力亦蠢蠢欲動。

  如今首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扶誰都不如扶自家血脈。何況柳巍之案、泰王之死,亦令先王遺詔重見天日。寧霖一脈才是正統,從龍豈能與奪嫡爭功?

  最離譜的是,顧家亦水漲船高,來探口風的人也日益多了起來。

  泰王走得突然。

  那句「本王雖命不久矣,定會在死前為你掃平一切障礙」,言猶在耳。

  顧勞斯原不知「掃平障礙」所指何事。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親王葬禮,他同顧影傯一道奉旨守靈,循的還是郡王禮制。

  這幾乎是在明晃晃地昭示,他顧悄亦是皇室血脈。

  既不是神宗一脈,又不是泰王子孫,那是誰的後人,不言而喻。

  神宗這齣其不意的一手,令顧氏壓力山大。

  蘇侯那朽了多時的門檻,差點被各路心懷叵測的人馬踏斷。

  而小顧對老王爺的一點傷懷,也漸漸被心悶氣短替代。

  凡遇喪亡,一般即日成殮,三日戴重孝、設靈堂,訃告親友,守靈七日方可發喪。

  白天的靈堂人來人往尚能承受,唯有晚上輪守,如遭大罪。

  頭幾日與顧影傯搭班勉強還能忍受,最後兩日同班換了明孝的好大兒寧暄。

  一個十來歲上、孱弱蒼白的蘿蔔丁。

  陽氣那是大大的不足。

  顧勞斯跪在棺材板前,尤覺森冷。

  一點風吹草動都足以叫他喉頭髮緊、脊柱發涼。

  偏偏初春夜裡,寒氣森森,妖風還大。

  碩大的奠字兩旁,七叉燭台的火光明滅不定,越發襯得靈堂繁複的花圈擺設鬼影幢幢。

  他心裡有鬼,自然更加懼鬼。

  瞪著泰王豪華的楠木棺槨,他心中不住懺悔。

  泰王殿下,是你自己認錯人,可怨不得我騙你……

  如此抖抖嗖嗖一驚一乍,惹得寧暄都忍不住蛐蛐,「膽小鬼!」

  越是童言童語,越是氣得顧勞斯兩眼發黑。

  驚怒交加半宿,好容易熬過三更的梆子,他心神一松,眼皮才打一會兒架,棺槨里突然傳出一陣撕撓聲。

  顧勞斯一個激靈,醒了。

  他咽了口唾沫,凝神細聽,那聲音先是微微弱,漸漸便大了起來。

  像……像極了起屍撓棺的動靜……

  一瞬間,無數湘西秘事閃現,小顧登時屁滾尿流。

  同他一道打瞌睡的寧暄卻歡欣鼓舞奔了過去。

  口中還不住喚著「孔夫子,孔夫子,是你嗎?」

  是不是孔夫子顧勞斯不知道,他反正快被嚇成孫子了。

  最終,為了營救孔夫子,寧暄使出吃奶的力氣,抄起燈台親自將他親叔公的棺材板撬開了一條縫。

  才沾著光,便有一道黑影從棺材裡迅速竄出,精準落進顧悄懷裡。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