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
等到她再度醒來,是生生被餓醒的,身下是柔軟無比的床榻,鼻翼間縈繞的是熟悉的薰香。
她撐著床鋪坐起來,後背的傷已經不太疼了,只是整片前胸都有布巾纏繞,悶得很。
十九一動,立刻有婢女過來,端著溫度適宜的水,遞到了十九的嘴邊。
她咕咚咕咚一連喝了兩杯,這才開口,聲音有一些啞,“什麼時辰了?”
婢女接過杯子,躬身回道,“回陛下,剛過丑時。”
說話間,青山從外間進來,溫聲道,“陛下,這會兒時辰還早著,今日不上朝,陛下是要繼續休息,還是起來吃些東西?飯菜一直都溫著呢。”
十九舔了舔嘴唇,心道還青山周到,她身邊沒有自小跟著伺候的婢女,閻溫後送來的這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事先被閻溫嚇唬得太過了,雖然手腳也勤快,但都有些木木的。
青山一見十九坐著沒吭聲,立刻吩咐她身邊的婢女,“還不去準備。”婢女立刻躬身退出,青山上前伺候十九穿衣裳。
十九穿好了衣裳,有小婢女進來,伺候著十九洗漱。洗漱好後,她轉頭看向青山,輕了輕嗓子,問道,“大人怎麼樣了?”
青山就知道十九一覺醒來,必定會問閻溫,因此早就提前派人打聽過。
他在十九身邊伺候沒有多久,雖然他也沒有想到十九竟然是對閻溫有那種想法,所以才殷切的過分,但他能夠看出十九是很在意閻溫的。
至於這種在意,到底是雛鳥情節,還是本就聰明剔透,知道只有仰仗閻溫,她的女皇才能長長久久的坐穩,其實都不重要。
青山也跟在閻溫身邊多年,他清楚閻溫的性格,知道只要十九不犯閻溫的大忌諱,不攬權,不試圖結交朝臣,安安心心的做傀儡,一輩子錦衣玉食,必定是少不了的。
青山躬身,“回陛下,入夜前已經派人去問過,太醫那裡也已經打聽了,說是頭部受到撞擊,並不嚴重,已經開了藥,過些時日就會恢復。”
聽到頭部受到撞擊,十九有一些心虛,摸了摸鼻子,心道反正……沒事就好。
她想了想,張嘴還想問一問,閻溫有沒有派人來打聽過她的傷勢。
但這時候婢女端著飯菜進來,香味兒一鑽進鼻子,十九的眼睛就直奔著餐盤去了。
她一口氣喝了兩碗米粥,還吃了很多小菜,吃飽喝足之後,困意再次湧上來。一個回籠覺,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起來繼續吃,晚上因為實在無聊又早早的睡。
十九的傷勢好得非常快,她發現青山也不知是閻溫交代了,還是和她在一起呆久了心已經趨向於她,最近越發的貼心。
十九每天都聽著青山從閻溫那裡打聽來的消息,然後津津有味的想像,閻溫在做青山口中描述的事情時,會是什麼表情,什麼樣子的?
轉眼半月,十九背上的傷基本已經好了,只要不做大動作,就不會再疼。
這天早上,天蒙蒙亮,青山在外間低聲的叫她,說是該上早朝了。
十九連忙爬起來,她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閻溫,雖然每天都能聽到閻溫的消息,但這些消息無一例外都是閻溫非常的忙。
每天光是靠著青山說的那些,根本已經無法滿足十九的思念。
婢女端著洗漱用具進來伺候,十九坐在鳳床上,體會著從前想都不敢想的衣來伸手,這些日子她圓潤了一些,鳳袍穿在身上沒有先前空蕩的那麼厲害。
她今天還特意要伺候的宮女為她上了一層薄薄的妝,冕冠選的也不是搖花,而是步搖。
十九歲開始不肯戴這個,因為她見這個看上去有些像是成婚的鳳冠,只是沒有鳳冠那麼浮誇,兩側的步搖一直過肩頭,過於繁重。
黃金的鳳冕,呼應著鳳袍上自肩頭一路披過後背的金鳳紋繡,十九小臉白皙,被厚重的黑金色一襯,顯得尤其的莊重大方。
不過較為可惜的,是她的耳垂被箭.矢給豁開了,雖然傷口癒合,但以後再也不能帶耳飾。
一番收拾,十九被青山扶著,穿過海晏河清殿的長廊,順著議事殿正殿,一路到了御極殿後門,十九才見著心心念念的人。
閻溫正背對著她,負手站在御極殿的後殿門口,後背筆直,一身藏藍的袍子,紗帽戴得端端正正,只一個背影,就讓十九胸中小鹿亂跳,但是十九也一眼就看出他清減了不少。
“大人。”青山叫了閻溫一聲。
閻溫轉過頭,臉色看上去十分不好,眼下的青黑也顯而易見,連嘴唇的顏色也淺了很多。
若不是相貌實在過人又常年食素皮膚好的不像話,看上去雖然疲憊,卻仍舊動人心魂,十九在心中暗暗想,這副形容,都能算上殿前失儀了,治他個大罪——要他代替青山整日侍奉左右!
十九心裡想些亂七八糟的,但是其實心疼,一雙眼也不知避諱了,直直的望向閻溫。
閻溫看到十九,倒是略微點了一下頭,淡淡道,“陛下近日氣色不錯。”
“吃得好,睡得好,一切都仰仗大人辛苦,我才能如此安逸。”
上來就是響亮的馬屁,把閻溫拍得一愣,青山默默垂下頭,嘴角露出些許笑意。
閻溫愣了也只是片刻,沒有說話,直接走到了十九的身邊,伸出手臂,“時辰到了,上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