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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慎心裡彆扭,連帶著臉色也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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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溫涼卻在廂房裡看到了才睜開眼睛的子悅。
小傢伙眼睛微眯,連爬也爬不起來,嗅到熟悉的馨香,好歹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見是顧溫涼,嘴裡的呼嚕聲大了許多。
它下意識地搖尾巴,意識到不對後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後。
純白的毛色下掩著一截白色的繃帶。
它已經沒有尾巴了。
顧溫涼看著粘人的小傢伙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蔫蔫地趴在床上,動也不動一下,心疼得不得了。
“小姐!”同樣心疼的除了顧溫涼,還有瘦了一大圈面色憔悴的青桃。
顧溫涼喉間哽咽,冰涼的手撫上她的面龐,問:“子悅怎麼樣?大夫怎麼說?”
青桃紅著眼圈道:“沒什麼大礙,子悅還小,尾巴斷了好好養著興許還能長出來。”
顧溫涼這才放下心來,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子悅柔順的毛髮,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林胥當真是心狠手辣動了殺心的!
顧溫涼四肢百骸湧出寒冰的細流,她美目微睜,對他的感恩之意隨著子悅的這條尾巴而消失殆盡了。
林胥這人,平日裡怎麼看也只覺得芝蘭玉樹溫文爾雅的,動起手來竟也絲毫不心軟。
真是看錯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府眾人的意思……
顧溫涼咬唇,腦海里又浮現出府里老太太慈祥的面容,還有她平日裡念叨著怎麼也放心不下她的樣子。
所以索性叫林胥囚了她將她帶回江南。
若此次真叫林胥如了願,是不是從此這世間就再沒有顧溫涼?
有的只是林府內宅里新進的少夫人,終日見不得光,一生鬱鬱而終。
她不敢再想下去,接過青桃端上來的茶水輕抿幾口,復又起了身道:“叫人好好看著子悅,它傷還未穩定下來可不能亂跑。”
小傢伙眷戀地用兩隻爪子抱了她的手指頭,顧溫涼莞爾,揉了揉它白嫩的肚皮。
青桃則是憂心地問:“小姐這是要去哪?您還是好好歇一會吧。”
顧溫涼擺了擺手,道:“我無事,爹爹可是在書房裡?”
片刻後,顧溫涼前腳才進書房的外間,就聽見裡頭冰冷的怒吼。
“將林府所有人帶到京都押看,本王就不信了還逼不出一個小小的林胥?”
顧溫涼一愣,放輕了步子。
沈徹這聲音一聽就是氣狠了,在旁的事上他一貫沉著冷靜,只每每在她身上失了分寸,氣昏了頭腦。
他堂堂王爺之尊,若是連自己心上人都被宵小之輩在眼皮子底下囚了出去,傳出去豈不貽笑大方?
且這次沒逮著人,他就像是吞了一根尖刺,吐不出咽不下,時時憂心會不會還有下次。
房裡頭安靜得可怕,顧溫涼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裡頭的顧奕懷許久才出聲,卻破天荒地不贊同。
“那到底還是溫涼的外祖家。”
“本王不管這些,所有威脅到她的東西,都要一一拔除乾淨。”
顧溫涼心頭一顫,睫毛根根垂了下來。
誰料房門竟然開了,顧溫涼猛的抬眸,卻見沈徹目光沉沉如水一把扼了她的手腕將她拉進書房之中。
“爹爹。”顧溫涼先是叫了顧奕懷一聲,而後替他們倒了一盞茶水。
屋子裡裊裊升起茶香,仿佛能洗滌人的心境一般。
“這事就這麼過了吧。”她挽了挽耳邊的發,神態認真而溫和,瞧不出一絲怒氣。
“不行!”沈徹聲音斬釘截鐵,目光里滿是驚怒。
她一句輕輕巧巧的算了,他卻為此足足五天五夜沒有合過眼,閉眼睜眼滿腦子都是她明眸皓齒,眉目純良的模樣,心裡的驚痛無人能夠體會。
哪裡能就這麼算了?
此事沒完!
“王爺,這也是臣的意思。”
顧奕懷唏噓不已,撫著黑硬的胡茬道:“臣不知事情緣由,但……”
他看向顧溫涼道:“溫涼,你外祖家不會害你,爹爹雖同他們多有不和,卻都是盼著你好的。”
林府的人有多偏愛林宿,沒人比他更清楚,好容易見著了她的獨女,是斷斷捨不得使陰私在顧溫涼身上的,只怕都想著怎麼彌補缺憾呢。
顧溫涼輕輕頷首,這點她也體會到了。
到底林胥還是救了她一命,雖後頭言語輕佻行事荒誕卻也是好吃好喝地供著自己,就是最後沈徹找了過去,他也沒將自己囚了繼續跑。
這些就足以看出許多東西來。
沈徹瘦削了一大圈的面龐滿是不虞,下顎繃得死緊,顧溫涼這樣的舉動等同告訴他一個事。
那就是林胥在她心裡頭的地位不輕。
她生性淡漠,他足足捂了這麼多年才叫她動了一點心,無人的時候摸摸小手什麼的都要惱個半晌,更別提其他的了。
可林胥呢,囚了她不說,也不知道還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沒有,現如今她還說此事過去了?
顧溫涼望著他憔悴不少的硬朗面龐,琉璃色的杏眸里溢滿了心疼,也知道自己的話他一時之間接受不了。
她何嘗不惱?
可每每惱恨之際,望著那凝聚了林府眾人心血的烏木匣子,又想起前世執著傘闖了國公府的男子,又沒了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