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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徹心底如是想,絕不承認自己心底的那股子酸味作祟。

  外頭豆大的雨珠打在窗子上,而後劃出一條條濕痕來,沈徹鳳眸微眯,抿了一口茶水,笑得張狂:“茶水略澀苦,江南名茶不過如是。”

  說完,抬眸望向顧溫涼,面上的笑容盡數化為寵溺之意,聲音醇厚又帶著某種較勁之意:“江南的茶哪有京都好”

  心裡想的卻是江南的才子哪抵得上自己。

  顧溫涼一愣,先是不明其意,只覺他一反常態,在外人面前倒是冷漠得很,直觸到他不滿的眸子,才驀地反應過來。

  她神情微妙地望了望身子有些僵硬不知該如何作答的林胥,心頭覺得好笑。

  明明人前人後都積威深重的禹王殿下,實則心眼比黃豆還要小。

  林胥明顯聽出了這位話語裡的□□味,心底有些發怵。

  他斟酌著道:“江南必是比不上京都的,倒是叫王爺笑話了。”

  沈徹頷首,沉吟不語。

  顧溫涼瞧了眼才喝了一口便被他放下的茶杯,無奈地搖頭,而後拿了個描著寒梅的乾淨杯子,素手如玉,膚若白雪,替沈徹斟滿了一杯。

  茶還是原先的茶,單看沈徹接與不接,喝與不喝。

  沈徹鳳眸里閃出幾道亮光,手指輕敲,最後還是不動聲色接了那素淨的茶杯,十分給面子的抿了幾口。

  這個小沒良心的,單向著外人,心都長偏了。

  自此以後,矜貴的禹王殿下再沒有說過江南的茶澀苦,因為以後王府里的所有茶葉,皆出自江南。

  當然,這是後話。

  現下顧溫涼想不明白的問題,自然是林宿的死牽扯到了什麼。

  在場的另外兩位,都隱隱像是知曉真相的模樣,顧溫涼不由有些急了。

  “先前你說我娘親的死是江王殿下暗中籌劃”顧溫涼輕咬下唇問,不錯眼地瞧著沈徹的俊顏,姣美的面龐上現出些許糾結來。

  若說與江王有關,她心底是不大信的。

  林宿死時,江王不過才三四歲的年紀,能做出什麼事來

  因這事與林府也有干係,林胥也是嚴肅了起來,他心底雖有所猜測,卻到底是拿不準真相,也不敢妄言。

  青桃替顧溫涼搬了一把軟椅過來,她坐下,便見沈徹左手執杯,身上濃重的殺伐之氣現出絲縷來,鳳眸狹長眸光深幽。

  “夫人的確是因為替顧奕懷擋刀而死,傳到林府眾人耳里的流言,卻是太后同言貴妃的手筆。”

  沈徹皺眉道,同時有些擔憂地望了顧溫涼一眼,瞧她黛眉輕蹙,不由心疼,心底對江慎就更是厭惡了幾分。

  宵小之輩,只會使這些下作手段,還妄想太子之位,難成大器。

  顧溫涼卻提出了疑問:“若果真如此,那爹爹為何對林府也沒什麼好印象”

  沈徹說到這,也有些吃不准了。若說林府無人在朝為官,使些小手段便能叫他們信以為真,那麼大將軍府呢

  顧奕懷在朝中浸淫多年,若是隨意就叫一些小把戲給戲弄了,也不太可能,大將軍府早就落敗了。

  沈徹修長的手指輕敲桌面,眸光深幽不見底,心中瞬間有了計較。

  若不是叫人蒙蔽得狠了,恐怕就是在扮豬吃老虎,配合著那群人做戲呢。

  顧溫涼澄清的目光與沈徹的目光撞到了一處,重生了一回,她再不似前世那般痴傻,心底和明鏡一樣,將事情看得通透。

  如此看來,林府有明白人,將軍府亦在自保,如今沈徹查出了這些事,想必沈唯也知曉了。

  若真是這樣,她就只需靜待消息了,牽扯到朝堂之中的事,顧溫涼深感無力更有自知之明。

  只要林宿的死不若林府眾人所說是顧奕懷一手造成的,她心底就落下了一塊大石。

  至於那些特意誤人的流言,過不了許久,就會隨著江王的銷聲匿跡而一同消失。

  而等林胥在京都任職,大可以將林府搬至京都,兩府的人再將當年的誤會一一說清,也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她想得有些簡單,沈徹明顯瞧透了她的想法,嘴角的弧度大了幾分,襯得他氣質矜貴若夜裡朗朗清月,林胥的溫潤在他的身側就完全沒了可比性。

  顧溫涼偏頭,美目里流動著亮光,輕輕笑出了聲來,澄澈的眼睛彎成一個小小的月牙形。

  既然事情已經說開,顧溫涼也不好多留,在沈徹越見不滿的眼神下同林胥打了個招呼,便執了傘走出了小樓閣里。

  沈徹自然是在她左右的。

  因著是並排而行,顧溫涼的傘骨很容易蹭到他杏色的錦袍上,幾次下來就濕了一小團。

  顧溫涼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腳步,落後了他三五步的距離。

  沈徹的面色迅速黑了下去,他回頭不滿道:“離那樣遠做什麼”

  好容易見一次,推了許多事情,這抱也抱過了,親也親了,還離著那樣遠做什麼

  顧溫涼微楞,而後解釋道:“離著太近打濕了你衣裳啊。”

  她的聲音嬌軟,帶著一股子糯糯的意味,沉浸在這霏霏的雨色中,沈徹垂眸瞧瞧自己的胸口處,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一件衣裳罷了,哪值得這樣在意

  他聲音微啞,面上又似乎帶了一抹極淺淡的笑意,瞧不太真切,顧溫涼卻分明聽到了他的聲音響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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