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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本就有些纏綿的意境,更換況是並蒂而開的兩朵?
換做以前,顧溫涼說什麼也是看都不肯看上一眼的,上輩子也的確至死都未再見過這根簪子。
如今看了那流蘇簪,腦子裡卻清晰的記起了這麼件事來,仿若發生在昨夜的夢裡。
“昨兒個瞧見院裡的桃花開了些許,生得漂亮,我看著也歡喜。”顧溫涼聲音里都帶了桃花的嬌脆,字字如珠。
顧溫涼態度轉變的原因,青桃是怎麼也不知曉的,卻也能按著自己的思緒猜出幾分。
到底是伺候了這麼久的近身丫鬟。
當下就笑了開來,應得比誰都快:“是,奴婢這就去取了來。”
原本青桃就覺得自家小姐太過純善,那衛世子虛虛實實的幾句話便要當真,險些真的一口應下了那樣的婚約!
饒是自己一個小小丫鬟,都覺得那是個無底的坑,忠國公府早便在京都顯赫圈裡銷聲匿跡,裡面的生活便是連個有錢的商戶人家都不如。
縱是小姐要遵循仁義之道,不想落井下石,可儘自己心意的方式那樣多,便是大將軍府多給些錢財都好,也不必叫小姐以身相許。
那衛世子若是真心悅於小姐,更該在聖上面前好生表現,掙得個實權也好。
可他偏只會在小姐面前裝各種清高之態,明知聖旨即將下來,還要胡攪蠻纏糾纏不清。
惹得小姐與七皇子鬧得不歡而散不說,更是破壞小姐與大將軍的感情。
著實可惡!
現在顧溫涼總算是有些開竅的苗頭了,青桃自然是喜不自勝。
簪上了那精緻的桃花簪,顧溫涼的容貌越發叫人挪不開眼,眉心處也叫青桃描出了一朵小巧的桃花形狀,端是人比花嬌。
因為是早前天就約定好了的,出府的事宜自然是被安排妥當了。
顧奕懷得知是與秦衣竹去廟裡祈福,自然是沒有什麼話說,只叫青桃好生照料著,便不再說什麼了。
於是顧溫涼用完早膳便登上了馬車,一路行的頗為平穩,少有顛簸。
大將軍府與原音寺隔著不遠的路程,這個時期正是廟裡人多的時候,青桃便叫駕車的走去後山的路。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馬車穩穩地停了下來,青桃掀開車簾的一條縫,外面的天已然大亮,卻帶了一絲灰濛,周圍的樹枝葉都在顫動,涼風拂過,平添了一絲寒氣。
駕車的侍衛恭恭敬敬地道:“小姐,後山已到了。”
顧溫涼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青桃瞧著天色皺了眉道:“小姐,這天怕是要下雨,山間更是寒冷,不若系件披風再下去吧?”
顧溫涼琉璃色的眸子澄澈異常,隨著青桃把純白柔軟的披風系在神色,手上抓緊了衣裳的袖擺。
青桃覺出異樣來,停了動作疑惑道:“小姐,怎的了?”
正要疑心自家小姐是否身子不舒坦之時,便聽見顧溫涼略帶遲疑的聲音:“春桃,我……我有些腿軟。”
“沈徹會不會……”
壓根就不會來啊?
可說出口的話卻變成了:“會不會又將我丟在林子裡啊?”
春桃一愣,旋即輕笑著安慰道:“殿下那時才七歲,頑皮了些,如今是斷不會再那樣的。”
原音寺後山是一大片的林子,裡面少有人經過,卻是他們四人碰面的地方。
顧溫涼七歲的時候便被沈徹丟到林子裡待了大半個時辰,被秦衣竹找到時哭得滿臉淚痕。
顧溫涼美目微閉,再睜開時已無波瀾,就著青桃的手下了馬車。
秦衣竹遣人來說的老地方,便是後山上的一片竹林,竹林前有一顆巨大的石塊,醒目異常,卻又因清幽太過而鮮有人駐足。
顧溫涼順著腳底的石子路前行了一小段,再拐入一條不起眼的小道,走了數百步便已看到了那塊巨石的輪廓。
隨著映入眼帘的還有幾個小小的身影,除了幾個面無表情的護衛,便只有一抹鵝黃色的倩影亭亭而立。
顧溫涼心裡咯噔一下,罕見的有些慌亂。
沈唯兄弟一個也未來。
待走到了近前,秦衣竹已笑著握了她的手:“手怎麼這樣涼?”
顧溫涼低垂著眼眸,眼神轉過一圈後收了回來,心底的失落被放得大了些。
“山裡的風吹的,等會子就暖了。”
秦衣竹這才放心,引著顧溫涼在早已鋪好的軟墊上坐下,這才又開口道:“今日倒是咱兩來得最早,且等等看,他們兩個莫不是又被政務拖住了?”
顧溫涼並未接話,只是無意識地揪著自己的衣袖邊,指甲泛成青白色。
哪裡是忙,明明是不願見到她。
沈徹現在只怕氣得食不下咽,哪裡會再來她這裡自取其辱?沈唯就更不用說,便是看在秦衣竹的份兒上來了,也必是要對她冷嘲熱諷一般的。
就如前世一樣……
可即便是前世,衛彬犯了那樣大逆不道之事,也只是接連被貶,連忠國公的名頭都還留著,若說不是沈唯手下留情,顧溫涼是怎麼也不信的。
越想越難受,顧溫涼淺淺蹙眉,卻被秦衣竹輕輕扯了衣角,後者一臉顧慮地開口:“溫涼,待會子四皇子若說了什麼話,你且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