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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歲的年紀,在尋常人家來說還是小孩兒,在皇宮裡來說已經不小了。於阮榮海這個老人精來看,眼前這兩個不過是披了一層小孩兒皮的人精,趙王和成王兩位殿下既然處心積慮的將兩人送進來,定然必有所圖。不過這一切都和他沒有什麼關係,陛下自有主張,他只用看好手裡牽著的這個小祖宗就好。

  自打木木來到紫宸殿,旁人還沒有感覺,可紫宸殿裡服侍的內侍宮人們感覺尤其明顯。陛下發怒的時候少了,最近這些日子也不像之前那樣動不動拖出去幾個人。

  於這些侍候人的奴婢們來說,什麼天下大勢皇位之爭,對他們來說太過遙遠,自己的小命兒才是最重要。所以他們待木木也是有幾分真心所在,最起碼有這位小主子在,也算是給自己的小命兒加了一道安全鎖。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阮榮海回來了。

  楚王正坐在一旁棉墩子上給承元帝念奏摺,見他回來了,不由的停頓了一下。承元帝睜開眼睛,阮榮海也沒避著楚王,稟道:“奴婢讓人給兩位小公子裡里外外重新換了一身,如今他們正陪著小主子玩呢,小路子帶人看著。”

  承元帝面色不顯地點點頭,闔上目:“繼續念。”

  阮榮海去了一旁站著,楚王又開始為承元帝念奏摺。

  *

  這處小偏殿面積並不大。

  說是偏殿,其實就是一處暖閣,自打木木來後,這就成了他的地盤。裡頭全部被重新布置了,所有的家具桌案俱都被軟皮包了角,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極為軟綿的狐皮褥子。放在外面都是拿來做毛皮衣裳的上等狐皮,放在這裡就成地墊了,皇家的富貴可見一斑。

  地上放了許多玩具,什么小老虎、小綿羊、小木刀、撥浪鼓、九連環、魯班鎖,不勝枚舉,甚至連檀木所制可供孩童騎著玩的小木馬都有。殿中省的內造局最近這陣子啥都不忙了,就忙著做些孩童們玩的小玩意兒。

  小路子用‘殿裡熱,換身衣裳舒服些’為藉口,先領著穆梵和穆弘去換了一身衣裳,然後便讓三個小孩子脫了鞋,坐在狐皮褥子上玩。

  木木還是第一次同小孩兒玩,十分大方,將自己的玩具都捧來給兩人。穆梵和穆弘也十分給面子,接過玩具就玩起來,三個人玩得十分開心。

  到底年紀相差太多,像穆梵穆弘這個年紀早已是開蒙,如今要跟著先生日日念書了,而木木卻是個任事不懂的小奶娃,成日裡只知道吃睡玩,又哪能真正的玩到一起去。

  穆弘心存討好,人也機靈,自是挖空了心思陪著木木玩。穆梵就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了,父王一直不怎麼喜歡他,這次領他來宮裡竟然是讓他討好一個小奶娃,他更是覺得心裡不舒服。

  他知道眼前這個小奶娃是誰,楚王府的嫡長子,與他們一樣同樣是龍子鳳孫,可兩者之間的待遇卻是天壤之別。據說之所以皇祖父會認了他們,皆是因為這個穆晟。當年他滿月之時,皇祖父為他賜名,順帶將他和穆弘的名兒也賜下了。

  順帶?

  這對龍子鳳孫來說,真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早年穆梵是不懂侮辱是什麼意思的,自打名正言順後,趙王府里便多了許多先生平日裡負責教導他。有教規矩禮儀的,有教禮義廉恥,有教孔孟之道,有教騎she之術,應有盡有。掛著一個‘皇長孫’的名號,穆梵身邊少不了形形□□的人,自然懂得也就慢慢多了起來。

  至少他懂得了比較,還懂得了嫉妒。

  只是穆梵素來文弱內斂,這種心思也只是藏在暗裡,並不敢顯露出來。他自認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可別忘了小路子這些內侍們可是在宮裡混跡長大的,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啊,阮榮海委以重任讓他們好好的看著,他們自然就好好的看著了。

  木木雖看不懂這其中端倪,但他能感覺出那個小哥哥似乎並不喜歡自己,便和穆弘玩得多一些。穆弘本就是個活潑跳躍的性子,一會兒耍大刀給木木看,一會兒兩人又去騎小馬,不一會兒兩人就玩得大汗淋漓。

  小路子湊了過來,“哎喲,我的小主子,玩出汗了吧,奴婢讓人幫你擦擦汗換身衣裳好不好?”

  九娘經常會對木木這麼說,所以木木也是懂的,便點了點頭,於是便來了兩個小內侍將木木抱了起來,離開了這處偏殿。穆弘也沒被拉下,也被領下去擦汗換衣裳了,倒是穆梵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那裡,也沒人搭理,頗有些淒冷的意味。

  穆梵一緊手裡的玉質九連環,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繼續垂首默默地解著。

  *

  木木在玩耍的同時,楚王這個做爹的可一直沒有閒下。

  為承元帝念了一會兒奏摺,承元帝便累了,將剩下的奏摺交給楚王讓他看,說等他醒來以後,讓他稟給他這奏摺里寫的什麼,以及該如何決策、批閱。

  楚王從來不笨,自然明白承元帝這行舉里代表是什麼意思,便將奏摺抱去一旁翻閱。楚王以前也不是沒有處理過政務,但州郡的政務與一國政務卻是兩個概念,尤其他以前並沒有涉及過這方面的事情,對許多情況都不是很清楚,所以進行的並不是很順利。

  待承元帝快到中午的時候醒來,聽完楚王稟奏後,臉黑得嚇人,將楚王狠狠地訓斥了一頓。楚王即不反駁也不解釋,只是默默地拾起被承元帝扔在地上的奏摺,承元帝瞥了他一眼,讓內侍領著楚王去他的書房,又吩咐下去宣了柏榮海、劉冠策兩位中書舍人從一旁協助。

  “好自為之。”

  丟下這句硬梆梆的話後,承元帝便讓楚王離開了,楚王不見頹廢之色,反倒有一種躍躍欲試與蓄勢待發。

  中書舍人乃是正五品的官職,官小卻位高,掌侍進奏,參議表章、糙擬詔旨制敕及璽書冊命等事,併兼管中書省內部事務,可就省內所討論的軍國大政及報上的奏狀,發表自己的初步處理意見,算得上是皇帝身邊的近臣。

  從連著多日幫承元帝念奏摺,到如今可以參與朝政大事,算是一個比較大的跨越。眾皇子中,除了早年太子被承元帝帶著處理過一段時間的朝政大事,楚王算得上是第一人,承元帝其行舉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耐煩的揮退楚王,承元帝閉目養神了一陣,出聲問阮榮海:“木木呢,快午時了,領孩子過來用午膳。”至於楚王這個爹,承元帝的親兒子,卻被他忘到角落去了,渾然不覺這時候讓楚王去理事,用不了午膳的楚王以及那兩個被連累的中書舍人該有多麼的可憐。

  阮榮海是多麼善解人意的人啊,趕忙道:“奴婢早就吩咐下去了,小主子馬上就到。”

  小木木被領去見承元帝了,偏殿中就剩了穆梵和穆弘兩人。

  成王和趙王兩個將兒子送進來後,便離開了,這會兒自然也不會派人來領他們走,兩人自是要繼續留在紫宸殿的。

  兩人被領下去用膳,偌大的一桌吃食,精緻而色香味俱全。沒有人為兩人擺膳侍膳,只有兩個小內侍遠遠的站在柱子下。與方才在偏殿時,被一群人圍著,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待遇。

  穆梵有些食不知味。

  穆弘方一開始還有些拘謹,慢慢便放開了,也不管穆梵如何,只顧自己大快朵頤。他素來精力旺盛,又陪著木木玩了一上午,這會兒自然是餓了。

  穆梵複雜地看了穆弘一眼,覺得心裡有點堵,不自覺眼中便顯露出痕跡來。

  “你有那麼餓嗎?”

  穆弘睨了他一眼,懶得搭理這個人。

  他自然不是個傻的,能在娘死爹不疼的情況下長這麼大,怎麼可能會是天真無邪。他十分瞧不上穆梵這人,說白了,他們就是來借著討好穆晟,以期達到留在紫宸殿留在皇祖父身邊的目的。相信他的父王是這麼交代他的,穆梵的父王也是。可此人卻是看不清自身處境,明明不受重視還喜歡端著一副架子,一副受了什麼屈辱的模樣,怪不得據說他在趙王府里並不怎麼受待見呢。

  穆弘才不會好心的提醒他。他們兩人目標一致,自然同時也是對手,若是穆梵離開,他能留下,想必父王會更對他另眼相看吧。經過這一年多近兩年的來的認知,穆弘十分清楚只有自己討了父王,以及長輩們的歡心,才會有身份和地位,若不然他還會像以前一樣,什麼都不是。

  穆梵看清穆弘眼中的鄙視,仿若被扎了一下也似,他想跳起來和穆弘爭執一番,可忌憚著這是紫宸殿,旁邊又有內侍看著,只能按下心中的不忿。

  “你就不嫉妒嗎?明明他是小的,我們為長,還要這麼捧著他!咱們同樣都是皇祖父的孫子!”穆梵聲如蚊吟,蒼白的小臉兒泛起一抹異常的cháo紅,同時也有一絲扭曲。

  穆弘又瞥了他一眼,將自己飯碗端的遠些。這種人真是沒救了,有多大碗吃多大碗飯,他就算嫉妒穆晟,也不會傻得在這裡顯露出來。看來不用他幹什麼,這人就呆不久。

  小木木飽飽的在承元帝身邊用了一頓午膳,然後就被人抱去了一旁小床上午睡。小床就擺在龍榻一邊,可見承元帝對其恩寵。

  承元帝這個人怎麼說呢,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用白話點講,你若是合了他的眼緣,他可以對你好到極致,參考他對太子。若是沒有合他的眼緣,此人就冷酷得令人髮指了。

  看小胖孩兒睡著後,承元帝小聲問:“那兩個呢?”

  阮榮海用同樣小的聲音答:“成王和趙王兩位殿下將兩位小公子留下就離開了,這會兒兩位小公子剛用完午膳,在偏殿裡呆著。成王府的那位目前倒還好,趙王府的那位、心思有些不正。”

  阮榮海說得比較含蓄,但承元帝是誰,自然心裡明。

  他冷哼了一聲,闔上雙目,“下作人,只會使些下作手段,竟然拿著孩子做筏子,給朕盯緊了。”其實在別人心目中,楚王何嘗不也是拿著孩子做筏子的‘無恥小人’,若不然趙王成王也不會病急亂投醫使出這招。

  “是。”

  作者有話要說:  ps:其實在別人心裡,楚王也是借著孩子上位的無恥小人,但楚王之所以會上位,可不全是因為木木。

  不光有太子的原因在內,承元帝也有自己的衡量,楚王和太子關係好,也沒做什麼‘錯事’,若是楚王上位,必然不會虧待太子。可是換成趙王和成王上位,首先死的就是太子。(承元帝要為心愛的兒子打算好)當然,也有他對楚王的賞識在內,承元帝曾說過楚王最肖似他(臭屁的簡直不能說,楚王哪裡像他啊,也許是有一點像的,那種冷酷)

  而木木不過是起了一種推動和緩解兩者關係的作用,承元帝其實心裡已經打算好了,若是沒有小胖孩兒這個潤滑劑在裡頭,估計楚王會吃點‘苦頭’,承元帝才會鬆口(畢竟讓他一時改換繼承人,他心裡就算明白這樣最好,也是極為不舒服的)。有小胖孩兒在,他自然不好當著孩子做的太過,就忍不住軟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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