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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霞郡主自是不忿,從中做了阻攔,但安國公夫人出面壓制,她也不敢再多說什麼。畢竟如今太子妃一直未能懷有身孕,承元帝對其意見很大,這並不是什麼的秘密,又有休妻之事壓著她,朝霞郡主也不敢太過放肆。

  蕭如今時不同往日,在安國公府中一時風頭無二。她歷經多載,終於有了翻身之色,旁人以為九娘多少會有些動作,畢竟這兩姐妹不合是眾所皆知的,哪成想她倒是淡定,似乎這一切都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時間進入了六月,天氣炎熱了起來。

  王家的老夫人於六月初八過壽,雖不是整壽,但因王大夫人與朝霞郡主有這層關係在,朝霞郡主當日也必須去賀壽的。

  按照以往的慣例,這種事情與九娘等人並沒有什麼關係,朝霞郡主雖是她與十娘名義上的嫡母,但她從未表現過要帶兩人出席任何場面的意思。也不知這次是哪根筋抽了,竟然提出帶九娘十娘以及蕭如一同前去。

  安國公夫人面露滿意之色,只當是這個兒媳婦改了。

  歷時多載,這一年多來安國公夫人終於將這個兒媳的氣焰給打壓下去,雖對其仍有厭惡之感,但朝霞郡主能和順聽話,且給家中帶來一定的利益,安國公夫人也是樂見其成的。

  之前蕭如和王四郎的流言傳出,安國公夫人將蕭如從崇月閣挪了出來,朝霞郡主便曾抗議過。其間安國公夫人軟硬兼施,又是拿休妻之事說事,又是隱晦的提起若是王家和蕭家能聯姻,對六郎的將來也是有所幫助的。最後朝霞郡主倒是未曾再反對,所以安國公夫人只當她此舉是聽進去了自己的話。

  若是帶蕭如一人前去肯定不合適,但若有九娘幾個打掩護,倒是理所應當。

  “那當日就勞朝霞你多為幾個孩子操點心了,九娘和十娘兩人歷來少出門,此番出門多見見人也是好的。等會兒給幾個孩子多送幾套衣裳和首飾過去,尤其是如兒,我見她日裡打扮素淨寡淡,此番出門去那種場合太過素淨可是不好。”

  安國公夫人此番話說九娘十娘其實都是次要,主要還是蕭如。蕭如剛開院獨住,尤其名不正言不順,日常分例也不若九娘等人,且她之前一直受朝霞郡主苛責,日常能見人的衣裳也不過只有兩身,而且都還是撿蕭六娘的。安國公夫人知道這一切,想給她添置些,可又不好越過九娘十娘,便一同待之了。

  所以說這番蕭九娘和蕭十娘其實是沾了蕭如的光,蕭十娘想法如何倒是不知,九娘卻是並不稀罕這些。她在安國公府的待遇一向是眾姐妹之首,堪比幾位長輩的分例,且不提她有食邑,光楚王送過來的那十萬貫,就足夠她吃喝用住皆不愁了。

  聽到安國公夫人如此說,蕭如自是欣喜萬分。

  歷經兩世,這一世她終於憑著自己的力量熬出頭了,雖不能與上一世相比,但終歸來說這一切都是自己掙來的,並不是那蕭九娘的施捨。

  她不由得意的望了蕭九娘一眼,只可惜九娘並未注意到她這個眼神。

  *

  到了六月初八這一日,蕭九娘幾日俱是打扮妥帖隨朝霞郡主出門。

  一行人坐了四輛馬車,浩浩蕩蕩往位於永寧坊的王府而去。

  王家不愧是頂尖世家之一,王家的宅邸幾乎占了永寧坊一半的面積,修得甚是氣勢磅礴。朝霞郡主一行人到的時候,似乎已經有不少人來了,門前停了許多馬車。

  王老夫人雖不是整壽,也說過不大辦,但王家的地位在此,家中又剛出了個太子妃,自然長安城內稍微有些名望的世家豪門府上俱有人上門來賀壽。

  這次的壽宴是王家的當家夫人王大夫人帶著人辦的,朝霞郡主也不是外人,日裡沒少來王府,所以輕車熟路便領著幾個女兒進了王府。

  王府內雕樑畫棟,富貴至極,九娘對此處十分熟悉,所以踏入王府後不免有些恍惚。

  一行人先由人帶去了王老夫人的院子,到了後,發現在場的人不少。王老夫人滿頭白髮,一身棗紅色的繡五福捧壽錦服,端坐在首位牙床上。她滿頭白髮,面容甚是和藹,一臉的笑,可見今日她也是挺高興的。

  朝霞郡主領頭上了賀詞,並奉上壽禮,九娘幾人也一一上前與王老夫人見過。因著這裡坐著的大多都是長輩,九娘幾人便由下人領著去了別的院落暫且安歇,等候壽宴開始。

  世家豪門辦宴大多如此,男賓一處,女眷們一處,像九娘這個年紀的未婚小娘子們也自有人招待。

  今日負責招待眾位小娘子們的是王家三房的嫡女王九娘,她生得小圓臉,丹鳳眼,長得雖不是多麼出眾,但待人親切,讓人感覺如沐春風。九娘幾人到後,她便迎了上來,將一眾人帶了進去,並與在場的其他貴女們做了介紹。

  長安城就這麼大,數得上名頭的貴女也就那麼數十人,九娘雖是平常少在外人面前露臉,但其因縣主身份與在國子監念書的原因,也為眾貴女們得知,所以也算是那數得上名頭的貴女之一。

  雖大家都對她不甚熟悉,但王九娘介紹過之後,便有幾個貴女涌了上來與她說話。蕭六娘自有玩伴,也被人拉走了,倒是蕭十娘和蕭如,因著不為外人所知,倒是落了一個沒人搭理。

  蕭十娘慣是沉默,自己找了一處位置坐下,倒是處之泰然。蕭如反而有些急了,她剛冒出了頭,又想日後入了王家的大門,此時自然想多結交玩伴,也算是給自己積累資源。

  可惜有些天不從人願,方才王九娘介紹她時,因著她並沒有排行,且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便只含糊的帶著在十娘後面提了一句。可長安城內的貴女們俱都不是傻子,各門各戶的規矩差不多,男嗣有男嗣的排行,各家女兒也俱都有排行,沒有入排行在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要知道在當下社會等級分明的環境中,庶女或者是姬妾養的可都是沒什麼地位的,上面主子承認你,你還能掛個名,若是不承認,比個奴婢地位也沒高到哪兒去。尤其見蕭如一身嶄新,一看就是新做的衣裳,再加上她那生怕被人瞧低了而戴上的滿身珠翠,在場的貴女眼中俱都含著幾分嘲弄。

  一個正兒八經的貴女哪會如此明晃晃的表現自己的身份,誰不是儘量低調不讓自己顯得太過張揚。高貴不是擺出來的,而是自帶底蘊,那滿身的金銀首飾也不抵她人頭上一根簡約的白玉髮簪或者是一隻翡翠鐲子,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惹來嘲弄也是正常。

  九娘上輩子便上過這種當,彼時她和蕭如的心情差不多,生怕旁人瞧低了自己去,恨不得將自己所擁有的好物盡皆戴出來,可惜沒讓人另眼相看幾分,反而惹來嘲弄。後來明白了,便漸漸改了做派,只是彼時她的名聲已經壞了,即使改了做派也沒人高看她幾分。

  “九娘,你這鐲子水頭可真足,翠翠綠綠的,襯得你手真白。”一個小娘子欽羨道,說的正是九娘腕上所帶的碧玉鐲子。

  這鐲子整體呈碧綠狀,顏色純正且通透,就仿若是一汪湖水,綠瑩瑩翠生生的,一看便知是翠玉中的極品。

  九娘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含笑不語。

  女兒家坐在一處大多是說首飾衣裳胭脂水粉,她雖不喜這種場合,但該保持的儀態還是懂的。

  “真漂亮。”

  “確實不錯,恐怕價值不菲吧。”

  幾個小娘子俱都湊了過來,說鐲子是假,想與九娘交好是真。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九娘含蓄道。

  她確實不清楚,像她這樣的身份,一般珠寶首飾俱都是家中發分例時,端過來讓她挑的,或是長輩們所賜。當年她受封縣主之位時,跟著聖旨而來的也有不少金銀珠寶,這鐲子就是其中之一。

  這些首飾多了,自然不會去關心其中價值,有時候想起上輩子的一些經歷,九娘難免會生出感嘆,人的命不服不行。於一些人來說,萬般求之不得,於一些人來說,得到輕而易舉。她的兩輩子,完全是兩個極端的對比。

  “九娘生得好,隨便打扮一下,就超過我等眾人了。哪像那有些人,恨不得將所有金銀首飾都帶上,真是俗氣。”

  這說話的也是個熟人,名叫李楚兒,其父乃是工部尚書。她也是國子監太學院的學生,曾與九娘搭過話。李楚兒不止一次想與九娘結交,只可惜九娘在外一直是個冷淡性子,所以兩人一直保持著面上情,在學中遇見也能說幾句話,但卻並不親近。

  李楚兒是太學院的,自然明白這蕭如的底細,也知道蕭九娘與其不睦,此時自然不吝捧高踩低。她此言一出,旁邊的幾位小娘子頓時知道說的誰了,也俱都捂嘴輕笑或者低聲竊語一番。

  蕭如單獨坐於一處,有些如坐針氈的感覺,這各種異樣的眼神與嘲弄,雖都是暗裡的,但她總覺得是在說自己,讓她又氣又惱,卻又只能眼眶微紅的干坐著。此時見蕭九娘那一眾人對她這裡又看又笑的,更是多了幾分惱羞成怒,將一切責任盡皆歸咎在九娘身上。

  她果然見不得她好!

  上輩子就是如此,明明她出入各家豪門,卻從不主動帶她出門,讓她明明也是蕭家明面上的女兒,卻還不若府中一個庶女見得市面多。

  蕭如哪裡知道,蕭九娘不帶她出門並不是其他原因,而是出自於一種保護的心態,畢竟連九娘自己在外都舉步維艱,又哪裡捨得自己護著的親妹妹也遭受這些。所以說有時候心態歪了,想法不由自主也歪了,一個從根上就歪了的人,又哪裡能正回來。

  隨著時間的過去,到場的貴女越來越多了。見此,王九娘便招呼眾人去花園中遊玩,畢竟這會兒離開宴的時候還早。

  眾人相攜而去,一路上笑語紛紛,襯著這陽光明媚的五月天,倒是一副極美的景色。

  王家的花園占地寬曠,且景色極為美麗,院中奇花異糙,假山流水,庭樓宇軒,翠湖曲橋,又有一處偌大的亭閣水榭倚在湖邊,遠遠看去一片湖光水色,湖中荷花朵朵,讓人心曠神怡。

  見湖邊停靠了幾葉小舟,便有貴女建議去游湖並採摘荷花,贏得一眾人贊同。王九娘趕忙吩咐下去,讓下人去安排游湖事宜。

  不多時,一眾人分了三艘小舟進入湖中。

  王家的這處湖泊占地面積寬廣,種植了一大片荷花,此時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小船進入荷花之間的水道,四周除了各色的荷花,便是翠玉般的荷葉,端得是景色怡人。

  一眾貴女們此時哪裡還能注意該有的儀範,年紀都不大,俱都伸出手去採摘荷花。這個摘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那個拽一片宛如玉盤似的葉子,唯獨有些遺憾的是這會兒還沒有蓮蓬,若不然蓮蓬也是摘得的。

  九娘站在船舷邊,也伸手去觸摸近在咫尺的荷葉。

  遙記當年,她與王四郎感情正濃之時,也是曾來此處泛舟游湖過的,可如今卻是物是人非,恍若隔世。

  忽然,九娘感覺自己被人從身後猛力一撞,頓時一個不穩往外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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