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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楚兒有些失望的轉過身來,眼神掃過目瞪口呆的阮孟玲三人,不禁譏諷的勾了勾嘴角,一點都不見方才熱情、爛漫的模樣。

  “真是瞎了狗眼,堂堂的安國公府的嫡女,聖上欽封的懿榮縣主,成王和楚王兩位殿下的嫡親表妹,竟落了一個卑賤庶民之說,呵呵……”

  隨著這聲譏諷味十足的‘呵呵’,李楚兒從三人桌旁擦身而過,她並沒有指名道姓,可是阮孟玲三人俱都知曉對方說的是她們。

  三人的臉色更白。

  *

  三樓的價錢確實不便宜,不過味道倒是對得起這價錢。

  坐定後,阮靈兒又向九娘道了歉,但是再多的卻是沒有說了。也不知她是真傻還是假傻,似乎一點都沒有向這個明顯就可以當個靠山的蕭九娘訴苦。方才兩人上樓時,李楚兒替九娘‘出氣’之言,可是盡皆收入兩人耳底。

  九娘也就只當方才的事並沒有發生,只和阮靈兒聊一些有關學業以及國子監內的事。

  待用過飯,已經快未時了,兩人便往教舍的方向而去。

  下午依舊是兩堂課,一堂課講的是《禮記》,一堂課講的是《論語》,《論語》九娘只學了一點,雖是聽得有些艱難,但多少能聽點進去,而《禮記》則是完全有聽沒有懂。

  實在不能怪九娘愚鈍,而是這課程都是統一進行的,自然不能因為某一人的進度,重新再講一遍,九娘沒有聽過前面,只是從半途聽起,自然是接不上的。

  上午便感覺到了聽課困難,這一下午兩堂課更是讓九娘宛如聽天書也似,九娘不禁開始考慮,是否要請一位先生回來專門教導她。若不然以這種情況來看,別說歲考了,她連旬考都不能過。

  雖然來國子監打著混時間念頭的世家子弟貴女們不少,可國子監也有自己的處事方式,每旬一次小考,每歲一次大考,且每次考試成績都是會張貼出來的,就算不能考個頭幾名,最起碼也不能太差,若不然不光自己的臉丟盡了,也會連累家中沒有顏面,畢竟長安城就這麼大。

  九娘蔫蔫的提著自己書囊,往教舍外走去,甚至忘了和阮靈兒打聲招呼。

  一路去了國子監側門,她抬眼望了一下,已經看到自家的馬車停在不遠處。這會兒正是散學時間,側門這處分外熱鬧,停滿了來此處接自家小主人回府的馬車。

  見九娘走過來,車夫恭敬的放下了車凳,小翠撩開車簾跳下馬車,扶著九娘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往前行著,九娘意興闌珊的望向窗外。

  小翠突然道:“娘子,奴婢帶您去見一個人。”

  九娘眨了眨眼,坐直了身。

  “那是自己人。”小翠道。

  如今這車上就三人,九娘、車夫以及她,小翠自然說的是車夫。

  九娘有些吃驚,卻又不吃驚,以前楚王可沒少幹過這種事。上輩子自從依附了楚王以後,她身邊漸漸就添了許多楚王的人,先不提忠心與否,好用卻是不容置疑的。只是上輩子下了決定離開這一切,九娘就把自己身邊楚王的人全部遣散了。若不然以王四郎那種憋足的手段,怎麼可能會毒死她。

  上輩子九娘對自己身邊一大半都是楚王的人,很是警惕,心中也多少有些不舒服,這輩子卻是沒有這種想法,只要她效忠楚王一日,這些人便會對她忠心無二。至於不效忠楚王,九娘可從來沒有過這種打算,早說了要緊緊抱住這條大粗腿的,甭管是以什麼樣的身份。

  也不知道楚王找自己到底有何事?

  難道是有什麼‘任務’了?

  *

  馬車一路往前行去,東拐西拐走了許多路,繞進了昇平坊。

  這昇平坊靠近東市,附近住戶大多為富戶商賈與小官之家,這其間九娘換過了一次馬車,此時所坐的這輛黑漆齊頭平頂馬車,上面沒有任何標誌,倒是不容易引人矚目。

  搞得這麼神秘,九娘心裡嘟囔,不過她也習慣了楚王素來周密的行事。

  無數的歷史證明,還是謹慎些好。

  九娘不由的緊張起來,難道是有什麼大事交給她去做?若不然何必如此慎重!

  馬車駛入了一處宅邸,這處宅邸與一旁其他宅邸並無不同,絲毫不起眼的三進院子。進了院中,馬車停了下來,九娘跟著小翠往裡行去。

  來到一處小院,院中環境很是清幽,常順站在上房門前的廊下候著。

  “九娘子。”

  “常內侍。”

  “殿下正在屋中等您。”

  常順幫九娘推開了門,本人卻並未進去。

  進了屋內,這是一間很寬敞的堂舍,一水兒的淡褐色木質地面,看裝飾和擺設是一間書房。除了有窗的牆面,其他靠牆的位置全是一排排的書架,上面放了許多書。靠北處一張偌大的曲足案幾,楚王正伏在書案後提筆在紙上寫著什麼。

  今日的楚王比那日夜宴所見,多了一分清朗,白日下本就俊美的五官,更顯得俊逸逼人。一身寶藍色的錦袍覆在他並不強壯卻碩長的身軀之上,顯得格外的清慡又不失威儀,襯著這滿屋的書香,平添了幾分書卷氣。

  白皙且骨節分明的大掌,修長有力,持著一支紫柄的狼毫毛筆,正認真的在紙上筆走游龍。楚王未抬頭,九娘也就沒有吱聲。

  “那處有軟榻,靠右第二個書架上第三排的第一本書。”

  楚王的話沒頭沒腦,九娘卻是聽懂了。她去了自己右手邊的第二個書架,從第三排抽出了一本書,書上偌大兩字‘禮記’。

  然後她便拿著這本書卷,去了窗下的軟榻上坐下。

  正低頭寫著什麼的楚王,抬頭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了一抹什麼,只可惜九娘並未看見。

  九娘心情詭異的看著手中的這本‘禮記’,一個時辰之前她還在頭疼自己的學業,而剛好那堂課便講的是‘禮記’,這番到此處來後,楚王讓她看的又是‘禮記’,難道有什麼貓膩不成?

  所以說心思太多的人,其實並不好,本來一件很簡單的事,讓她來想卻是想得頗為複雜。

  楚王抬眼看著坐在軟榻上的少女,一身蒼青色國子監學生常服,本來沉穩的顏色卻因著對方膚白皮嫩,所以將對方顯得年紀極小。明明年紀就不大,這麼一穿更顯得稚嫩如娃娃,若不是少女臉龐的輪廓十分精緻,早已脫離了女童的範圍,楚王還覺得一如當年。

  見她魂不守舍的磨蹭著手裡的書,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模樣,楚王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狼毫筆放回筆擱上。

  “你入了國子監後,被分到了太學院?”

  九娘點點頭,摸不清這麼簡單的問題,怎麼楚王還要問。

  “五經之中,必須選修兩門,你選的是哪兩門?”

  九娘抬頭望了楚王一眼,倒也沒有遮掩,“左氏春秋和禮記,本是想著簡單點兒,可是似乎一點都不簡單。”

  說到最後,小嘴撇了撇,模樣有些可憐巴巴的。

  楚王幾不可聞的哼了一聲,不知是不屑還是譏諷九娘單純,瞧低了流傳多年的儒家典籍。楚王自幼好學,自然明白其中的博大精深,可是想著她才不過十三,正是豆蔻年華,又哪裡懂這些,不禁心有些軟了。

  “你在蘭陵學過什麼?”

  這種先生詢問學生學業的口氣,讓九娘不禁垂下了小腦袋,感覺格外的心虛。

  當年上族中女學時並不覺得,總感覺自己還算學有所成,此番來到國子監之後,雖九娘表面上並未顯露什麼,只是這一日便能看出那些她以為來偷摸打諢的貴族子弟,其實並未她所想的那般無用。至少從今日所見所聞就能看出,隨便拉出一個大抵也比自己這連半吊子都稱不上的強上許多。

  “除了一些基礎的,只學了一點‘孝經’和‘爾雅’。”

  此時九娘已經不敢說自己學全了,來到一處大天地,方知自身其實是井底之蛙。

  楚王點了點頭,“你倒也知曉自身的不足,別以為那些學生都是去混日子的,世家貴族之女你既知曉都不是簡單的,又怎麼能妄論那些人都是酒囊飯袋?你以為入了這國子監的學生們,都是來幹什麼的?”

  避禍?混日子?

  這是首先出現在九娘腦海中的想法,不過見楚王特意提出來說,就知曉不是。

  九娘雖沒有回答,但眼中表現的就是這個意思,楚王不禁搖了搖頭。其實也不能怪九娘,她兩輩子的經歷大多都是在後宅廝殺,雖因為和楚王的這層關係,九娘多少比其他後宅女子多了一分銳敏的目光與先見之明,但到底沒有接觸過太多外面的事,自是不若楚王這種已經參與朝政大事的男子。

  楚王不言望著九娘,九娘凝神想了一會兒,小聲道:“念書?”

  感覺自己似乎被瞅了一眼,九娘趕忙道:“可能有些人是為了念書,以期為自身日後謀個好前程,例如那些庶民子弟和庶出的子弟。但還有些人不是,他們是替家族來……拉攏和結黨的。”

  最後這句話說得聲音有些大,說完後,九娘便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楚王不以為然地點了點,“你能知道這些說明你還不笨,這種情況以太學院和國子學兩院最為嚴重,其中國子學因著不論身份,只要學問出眾者俱可破例進入,一旦能進入國子學,日後前程大抵不差,也是父皇用來挑選棟樑之才的所在,所以平日裡大家都比較收斂。但是太學院因為充斥著各類貴族世家官吏子弟,倒是要比其他幾院情況複雜的多。”

  “當日讓你去國子監念書,本王便想到這一情形,不過到底你是女子,很多有關朝政上的事並不會牽扯到你身上去。本王之所以會對你說這些,不過是給你提個醒,在院中多看少說,是非當避則避。當然,避不過,也不怕。”

  九娘乖乖地點點頭,哦了一聲。

  “當日本王曾答應過你,為你開學啟蒙,可惜當時礙於要回長安便作罷。此番你既基礎不穩,本王自當為你補漏解疑。從明日起,只要本王有閒,待你散學之時,便會命人載你來此處。”

  “啊?”

  九娘很驚訝,以至於有些目瞪口呆。

  楚王瞥了她一眼,又提起擱在筆擱上的筆,“今日你且回去,退吧。”

  作者有話要說:  ps:明天見,

  第63章 42.0

  ==第61章==

  楚王的心思不要猜。

  這是九娘積累了兩輩子的經驗,因為你猜也猜不透。

  九娘一向自認還算是個聰慧之人,可若是和楚王比起來,可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了。

  鑑於上輩子的經歷,九娘一直對楚王飽含著至高無上的敬仰,這無關於其他,而是在於心志。對於一個走一步看十步之人,他的心思永遠是深沉莫測的,而庸人只有事到臨頭才會發現端倪。

  九娘自認她在楚王面前,就是那個所謂的庸人。

  楚王提出給九娘補漏解疑,九娘自然不會當成表面那麼簡單,她自動按照上輩子經驗認為楚王此舉肯定是別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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