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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

  楚王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其實這會兒常順心中滿是驚詫之意,別人不清楚,他作為楚王的貼身內侍卻知道許多內情。

  例如楚王這腿,看似平常之時沒事了,實則因為毒素封於腿部,日常起居之時,楚王也是要忍受疼痛的。還例如每十日的一次例行施針,每次施針過後,楚王便需要承受無法言喻的痛苦,甚至連挪動都無法,每當這個時候,楚王便夜不能寐,幾日幾夜都無法安眠,卻沒想到讓這小娘子按摩一番,楚王竟然當著人面便睡著了。

  他以前在殿下腿剛壞那會兒,也不是沒幫殿下按過,可一旦碰觸到,殿下就疼得一頭冷汗。

  難道是因為他的手勁兒太大,這小女娃手沒勁兒?可是不可能啊,有兩次他可是輕輕的挨上去的。

  常順連連擺頭,怎麼想也想不通。

  軟榻上的楚王也是滿腹疑惑,他素來覺淺,蕭九娘起身之時,他便醒了過來。他半蹙眉心,手指輕碰了下自己腿。這會兒他,很舒適,似乎那總是日日夜夜折磨著自己的疼痛一瞬間便沒了。

  常順似乎想到什麼了,突然道:“奴婢還是去找劉太醫來看看吧,別可讓那小娘子按出了什麼岔子。”

  畢竟這腿疾可不是單純的腿疾,而是中毒所制,且是將毒素封於腿部。要是讓著小娘子折騰出個什麼亂子,常順可就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楚王也沒有阻止,常順急急步出房門。

  ……

  將劉太醫招來看過,不管是從腿部表面來看,還是把脈,都沒有任何異常。

  常順無法,只好將他送走。

  劉太醫還疑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心中焦急萬分,經過常順一番解釋說只是為了穩妥起見,劉太醫才釋懷。

  剛將劉太醫送走,蕭珩遣來問什麼時候可以啟程的人便到了。

  按著慣例,楚王的腿大抵得後日才能止住疼痛,應該後日或者大後日才能啟程。想著此時難得閒適的殿下,常順將此事稟報了楚王。

  楚王略微沉吟一下,答曰明日。

  常順本想阻止,怕路途之中殿下的腿再疼起來,不過見楚王堅持,倒也沒多少什麼。

  *

  從長安到洛陽,若是快馬行使,差不多一日半便可到達。

  因為車隊出行,雖是快馬好車路途之中也不停頓,但也又在路上走了兩日,才在天黑之前堪堪趕到洛陽。

  蕭家在洛陽是有別院的,大隊人馬到了洛陽後,便直往別院那處而去。

  一番忙碌,待安頓下來,已是夜深人靜時刻。

  略微用了些飯,蕭九娘便歇下了。

  雖是路途之中有舒適馬車可乘,可再平穩的馬車也難免有顛簸,所以坐了一整日馬車的她也是極為疲累的,上了榻便進入夢鄉。

  經過一夜好眠,次日蕭九娘醒來感覺渾身清慡。蓮枝服侍著她更衣洗漱,並用了早飯。

  期間,從蓮枝口裡得知,她們會在洛陽停留五日左右,因為此番從洛陽換船,會在船上經歷近一月的時間,所以給大家一些時間稍做調整,且可以補充一些隨身所用之物,畢竟一旦上了船,便許久不會靠岸。

  聽了此言,蕭九娘沉吟片刻,便吩咐蓮枝檢查一下隨身攜帶的之物,若是有需要補充的,便列了單子讓人去採買。

  這時,蕭十娘帶著如花來了,竟也是為相同之事而來。

  蕭十娘也未乘過船,但她的婢女如花曾經乘過一次,那還要追溯到她被販賣私奴的商人運來長安。據她所言,頭一次乘船的人大多都會不適,頭暈目眩是其一,有許多頭次乘船的膽汁都有吐出來的。蕭十娘聽她說的如此這般嚴重,便來找蕭九娘商議一二,看是否能提前做做準備。

  聽完十娘所言,蕭九娘笑著與她解釋,像暈船這種事是看個人體質的,卻是沒有什麼準備可做。不過像蕭家這種世家宅門,定會有管事僕婦們事先準備緩解暈船的藥丸之類等物,讓蕭十娘不要太過擔心。

  之後兩人便約著一起去別院的園子裡散散心,這番在路上舟車勞頓幾日,大家也都悶得厲害,出去透透氣兒也是好的。

  前往園子的路上,居然碰到了蕭七娘和蕭八娘兩人。

  現如今五人之間,已經可以明顯看出派系,蕭七娘和蕭八娘兩人以往交情便不錯,自入了排行,兩人來往頻繁。蕭九娘和蕭十娘因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兩人便合作在了一起,當然這些外人是不知道的,不過也可以看出這兩人來往叢密。唯有蕭十一娘是個沉靜的性子,平日裡也不與旁人往來,也很少在人前露臉。

  蕭八娘一直記恨蕭九娘搶了其同母親姐姐的位置,對她恨意頗深,這些幾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不過終究不同以往了,也不可能總是見著了就像鬥雞似的斗上一番,所以平日裡這兩方人見面了,也會點頭致意打個招呼什麼的,卻是並不會多說什麼話。

  這番也是如此,雙方相遇,各自見禮問好,便分開了。

  與蕭十娘逛了一會兒,蕭九娘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這會兒的時間,蓮枝也將要採買的物品一一列了出來,九娘沉吟片刻,讓蓮枝去取了筆墨紙硯來。

  這是蕭九娘第一次當著蓮枝面表現出自己識字,經過之前各種神奇的種種,蓮枝現如今對自家娘子的任何行為,都不會感到驚奇。

  誰說生長在伶院那種地方,親娘又是個舞姬,從小沒人教導便不能識字的?說不定是有人教導呢?!

  這是蓮枝一初始時的想法,可是在看到娘子一手極為漂亮的小楷之後又不確定了。蓮枝是識字的,當然懂得很粗淺,只是在蕭家這種世家作為世仆家庭出身的,眼力卻極好。

  這手漂亮的小楷,可不是尋常人能寫出來的。

  “你識字?”九娘自然看出蓮枝驚訝的眼神。

  蓮枝點了點頭。

  “我阿娘識字,當年是阿爹親手教的。”

  這就算是解釋了,蕭五郎君當年確實教過月姬習字,且月姬本身也是識字的,作為教坊司出來的舞姬,不說十八般武藝俱全,但最基礎的東西卻是懂的,舞姬需要識音律,而識音律不識字卻是不成的。

  不過蕭九娘這手漂亮的小楷卻不是月姬所教,上輩子蕭九娘的水平和蓮枝差不多,識得幾個字,卻不會寫,當年沒少落蕭七娘等人的笑話,笑她粗鄙,笑她以後只能以色侍人。

  彼時大齊雖然推崇女子多才多藝,也並不鄙視女子擅長歌舞,但所謂的歌舞本就是取悅他人,讓人賞心悅目,比起擅書擅畫之類風雅事,卻是落了下層。

  蕭九娘的字是楚王所教,因為楚王實在嫌棄她那一筆雞刨似的字。

  想著上輩子被人嫌棄的事,九娘心中有些乾乾的,面上卻是將紙上的墨跡吹乾,然後交給蓮枝,吩咐道:“這些東西你親自去採買,藥鋪里應該都有賣,若有人問起便說我常年練舞,恐身上會留有暗傷,拿來泡浴之用。”

  蓮枝點點頭,便退下了。

  *

  一晃五日便過去了,臨啟程的頭一日,便有僕從前來幫忙將要攜帶之物提前搬運上船。

  蕭九娘所攜帶之物並不多,且因知曉只逗留五日,許多東西都裝在箱籠里並沒有拿出來,所以很是簡便。

  次日用了早飯,別院裡上上下下就開始忙碌起來,之後所有人都上了馬車前往碼頭。

  這通濟渠乃是隋朝之時隋煬帝下令開鑿,‘發河南諸郡男女百餘萬,開通濟渠,自西苑引谷、洛水達於河,自板渚引河通淮’。後,隋又開永濟渠、修邗溝、江南河,用了六年時間完成了隋朝運河的整個工程,為之後的大運河奠定了基礎。之後隋朝滅亡,又經前朝加大對運河的開鑿力度,以及全線貫通,才會有如今甚是繁華的水上運輸之景。

  如今洛陽承擔這整個大齊擔負著南糧北運的任務,同時也成為南北貿易的重要商道。每天來到洛陽運糧的漕船、運送貨物的商船、送乘客的船隻枚不勝舉,甚是繁榮。

  蕭家人所乘船隻是早就準備好的,起樓三層,高約六十餘尺,可容納數百人。停在碼頭前,在一眾商船客船之間,看起來非常惹眼,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擁有的。且早就有蕭家的護院與侍衛肅清了附近,為蕭家的馬車清出了一條通道。

  蕭九娘下了馬車,撩開幃帽前面的薄紗,仰頭望著這艘大船,滿臉都是驚嘆之色。

  這種長途行駛的大船自然不是長安城內平日裡用來遊樂的畫舫所比,若畫舫是只外形漂亮的小鳥,那這船便是雄鷹了。

  上了船,所住的房間已經安排好了,蕭九娘幾人都在第三層。楚王也在,占據了整個三層中最大且風景最好的一處房間。

  這一會兒,蕭十娘等人也早就認出了楚王,只是楚王甚少出現在人眼前,且每次見到他都是一副冰冷寡言的模樣,幾位小娘子也不敢主動上前打擾。

  常順推著楚王的輪椅,從眾人眼前經過。蕭九娘與其他幾位小娘子俱是正顏肅色半垂著眼帘,一副十分恭敬的姿態。

  楚王自然看到這個‘表妹’了,見此時的她一副頗為嚴肅的樣子,想起之前她一臉討好之色,嘴裡巴拉巴拉說著各種言語的模樣,眼中閃過了一抹異光。

  *

  “嘔……”

  蕭十娘果然如她之前擔心所言,暈船了,

  且不止她一個人,船行駛不過一日,此次跟來的僕婦婢女俱是暈了個七七八八,據聞蕭七娘蕭八娘和蕭十一娘也在暈船的行列之中。

  隨船有大夫,大夫也來看過,把了脈開了點解暈之藥,道過上幾日大抵就能好了。

  只有蕭九娘安然無恙,還是一副處之泰然的模樣。

  “行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我就是來看看你怎麼樣了。”

  蕭十娘乾嘔不已,一動就頭暈目眩,只能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意,並表示不能送她了。

  因為她的婢女如花也‘陣亡’了,不光是如花,還有蓮枝。

  蕭九娘回去後,又去看了看蓮枝的狀況。蓮枝的情況比昨日要好,一個小丫頭正扶著她餵藥。

  因為蓮枝暈船,管事特意又給九娘安排了個小丫頭服侍她,蕭九娘見蓮枝暈船暈得可憐,便讓這小丫頭順帶照看一下蓮枝。

  見蓮枝比昨日要好上一些,蕭九娘便回了自己的臥房。坐了一會兒,從箱籠里翻出了一個小包袱,邁出房門。

  整個三層的面積極為大,蕭九娘幾位小娘子住在西首處,而蕭珩兩兄弟以及楚王住在東首處,且因楚王喜靜,所以他所住之地是在獨立的一個艙道中。

  門是緊閉的,蕭九娘舉手敲了敲門。門從裡面打開,開門的人是常順。

  見到門外是蕭九娘,常順有些驚訝,蕭九娘也未等他開口,便搬出了‘來探望表哥’的理由。

  來探望表哥?

  常順心中有點囧囧然,心想這‘殿下的表妹’可一點都不認生啊。不過因著有上次止痛之舉,所以他對九娘還是挺客氣的,說了一句進去通報,便轉身又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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