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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大囡看似在練舞,其實說白了就是在練習旋技,這與她之後進行甑選時所選的舞蹈有關。

  關於上輩子丟下良久的舞藝,其實大囡還是有記憶的,就好比一個東西當你練到如吃飯喝水那般平常,就算哪日丟下許久,再撿起來也非常容易。所以自重生以來,大囡身體裡關於對舞藝的記憶早已甦醒,萬事俱備,只可惜身體支撐不了。

  因為舞藝不光是靠體質,還有身體的柔韌度,再說白了,就好比她練習的旋技。換著上輩子的蕭九娘,她可以轉上半個時辰都不會暈眩,可這個身體不行,也因此她練習的是這個身體的協調度。

  幸好,對於這一切她都是有訣竅的,所以對她而言並不難,要經歷的也不過時間的磨礪。

  大囡旋轉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轉過來,她都會將眼睛專注到那條光柱上去。心裡默數到108,感覺到有一絲眩暈,她才緩緩的停了下來。

  比之前要進步不少!

  休息了一小會兒,大囡又開始練習身體的柔韌度。

  一晃眼過去,眼見已近中午了。

  此時蓮枝也已起身,先打水服侍大囡洗去了汗水,便張羅去領飯食。

  用完午飯,大囡在屋中走動了一刻鐘,便準備去小憩。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蓮枝去開了門,見到門外之人,極為驚訝。不過她倒也是穩重的,說了一句‘奴去通報’,便再度將門掩上了。

  門外之人見此,不禁緊張的捏了一下袖下的小手。

  “她怎麼來了?”

  聽完通報後,大囡微皺起眉頭,良久才又舒緩開來。

  “你去請她進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打什麼主意。”

  須臾,來人跟著蓮枝走了進來。

  大囡抬眼望向對方,眼中飛快的划過一抹晦暗。

  “阿姐。”

  見大囡不說話,小囡咬了咬下唇,才神情瑟縮的小聲叫了一聲。

  “有事?”

  “我……”小囡咬了咬牙,想著那人所說的這般嚴重,眼睛一閉,兩行淚水滾了下來。“阿姐,你是不是還沒有原諒我。小囡只是一時接受不了阿娘的逝世,才會對你說出那些話的。”

  似乎開了這口,後面便容易多了,小囡淚流不止,聲聲泣訴:“小囡知道錯了,阿姐你原諒我好不好……”

  對於蕭十娘的淚水,九娘並不陌生,似乎從記憶初始,這張看似與她一樣,卻總是淚水漣漣的臉,便一直印刻在她腦海的最深處。

  姐妹兩人是一母同胞,還是一同出生,小時候小囡身體不好,許多大夫包括月姬都說是娘胎里大囡搶了小囡的營養,才會致使小囡從小體弱。其實這種情形很正常,雙胎總是會一個強壯一個弱一些,大夫與月姬所言也並沒有怪大囡的意思。可是在幼年之時大囡的心裡,卻是牢牢把這句話記住了,所以後面那麼多年的護著眼前這個人,蕭九娘從來沒有抱怨過。

  不光是因為月姬的遺言,還因為她是自己的妹妹,還因為九娘一直覺得自己欠她的,在未出生之始,她便欠她的。她身體素來很好,可是妹妹卻不好,她身體好所以她能習舞,妹妹卻不能,她可以隨意出門,妹妹卻不能,她能憑著舞藝作為跳板,妹妹卻什麼都沒有……

  久遠的記憶,刻在骨子裡的執念,以及眼前這個淚眼朦朧的人,讓大囡在一瞬間動搖了那麼一下。卻在下一刻想起了與小囡來往頻繁的蕭雪,突然如被冷水澆頭似的清醒過來……

  “你來是有什麼事嗎?”大囡聽到自己的聲音很冷靜。

  這種冷靜不光大囡感覺到了,小囡也感覺到了,她眼中閃過一抹慌亂,小聲哭著道:“……現在鬧的這些,我實在害怕,就想著能不能搬過來和阿姐一起住……”說完這句話,她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又慌忙解釋道:“兩個人住在一起也互相是個幫襯,就算發生了什麼事,也有個依仗。阿姐,可以嗎?”

  語畢,她抬起頭來,用飽含著晶瑩淚水的眼眸望著大囡。

  第19章

  ==第19章==

  低調而又不失精緻的屋舍中,大囡盤膝坐於主位的坐席上,小囡站在她面前,滿臉淒楚,眼色淒迷。

  這樣的淒楚,這樣的眼神,這樣一張與自己相同的臉,換成誰恐怕都不忍拒絕吧?

  小囡長大了……

  大囡勾出一抹笑。

  也可能早就長大了,長大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就如同上輩子一樣。

  大囡直直的盯著她的眼睛,啟口道:“我記得你從不喜與我同睡的。”

  小囡被看得忍不住移開自己的眼睛,囁嚅道:“那時候有阿娘在……”

  提起了月姬,大囡突然生出一種厭惡此番做戲的心態,這種心情讓她不想再面對眼前這張臉,也因此她的臉突然冷硬起來,也將目光移了開。

  “我不喜與人同住,我記得我之前說過一句話,你應該沒有忘記吧?”

  這麼冷冰冰的態度與言語,讓小囡猝不及防的露出一抹震驚與狼狽。

  “你——”

  “我一直記得很清楚,你也要記住才好。”

  “好好好,我記住了。”小囡狼狽一笑,“你果然還是那個冷心冷肺的大囡!”

  丟下這句話,她便轉身奔了出去。

  室內轉為靜謐,蓮枝望著大囡的側臉,欲言又止。

  “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情?”大囡的聲音打破寂靜。

  “奴、奴並沒有……”

  大囡突然打心底升起一股疲累,她揮了揮手,“你跟出去看看她到底去了哪兒。”

  蓮枝一愣,答道:“是。”

  良久,蓮枝推開房門走了進來,來到大囡身前。

  與之前閃爍的眼神相比,此時她眼中寫滿了欽佩。

  “小娘子,奴跟了出去,她去了雪娘子房裡。”

  那個她是誰,不言而喻。前面剛到大囡這裡裝了可憐,後面便去了蕭雪房中,換誰都知曉這其中有貓膩。

  大囡勾出一抹譏諷的笑容,輕輕低喃:“這並不意外,我就知道。”

  *

  蕭雪的房中

  小囡哭得淚眼迷濛,聲聲句句都是在控訴大囡的無情。

  蕭雪遞了帕子與她拭淚,滿臉都是愧疚:“哎呀,都是我不好,我本想著你們是一母同胞,應該互幫互助的。如今這情形,人人都如驚弓之鳥,兩個人相伴也能壯個膽子,哪曉得……哎呀,都怪我不好,我不知道你阿姐是、是這樣的……”

  小囡接過帕子一抹臉上眼淚,嗡聲道:“雪姐姐,不怪你,我本與你想的一樣,想著終究是親姐妹,就算鬧了矛盾,也沒什麼,誰知道她竟然是那樣一副冷硬心腸。從阿娘逝世以後,她便變了,變得只顧自己,不顧姐妹親情,如今我也是看透了。”

  蕭雪嘆了一口氣,一臉為其擔憂的模樣,“這下可該如何是好……”

  其實小囡之所以會去找大囡,是有蕭雪的作用在裡頭。經過之前那件事,人人宛如驚弓之鳥,夜不能寐,這種日子過一日兩日還成,時間長了,誰也受不了。也不知道是從誰開始的,有那關係比較好且對彼此放心的小娘子,便互相商議住在了一處。加上兩個婢女,一共四人倒也能壯膽子。

  不過這種例子極少,經過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人人都彼此防範,能住在一起為伴的,那得是打心底里放心的人才可以。

  昨日蕭雪來找小囡,兩人閒聊中,蕭雪無意提起蕭蓉和蕭倩兩姐妹已經搬到一起住了,又說她自己準備和蕭茵相商,兩人住在一起做個伴。談到這些,蕭雪才發現自己將小囡漏下了,愧疚與歉意之下,她臨時起意提議讓小囡去與自己阿姐同住。

  經過這幾次的事,小囡本就受到驚嚇,她從小膽子便小,這些日子也被折騰的不輕。只是無依無靠,她與蕭雪相交畢竟不久,也不想在對方面前露怯,所以一直強撐。此番蕭雪所說,也讓小囡動了心。

  在小囡心裡,大囡一直是一個護著自己的人,雖因自己心中那些情緒,再加上一些矛盾讓姐妹兩人生了嫌隙,但阿姐畢竟是阿姐,與別人相比還是不一樣的。尤其經過王大娘那件事,小囡發現大囡還是在乎她的,只是兩人都倔強,所以彼此僵持了下來。

  可如今今非昔比,來到靜園這些日子,小囡也明白這次姐妹二人被帶走是為了什麼。說白了這是一次翻身的機會,能不能把握住就看自身。靜園暗裡風波不斷,不斷的有人受傷,甚至鬧出鬧鬼一事。雖小囡也曾想過是不是有人暗中搗鬼,可對她來說不管是真鬼也好,假鬼也罷,若真是事到臨頭,她都是沒有反擊能力的。

  這也是她為何會與蕭雪相交,借著蕭雪去認識其他人的目的,都是為了給自己積攢底碼與力量。

  確實如大囡所想,小囡長大了,懂得什麼是對自己好,什麼是對自己不好,也懂得了權衡利弊。在這樣危機的關頭下,去向大囡服軟百益而無一害,於是她順水推舟便聽了蕭雪的勸,去找大囡了。

  可惜天不從人願,那大囡實在是個石頭心腸。

  這也是小囡第一次認清大囡的冷情,她發誓會記住一輩子。

  尤其小囡內心惴惴,那種瀕臨滅頂的危機感,那種滿懷希望卻被潑了一盆冷水的絕望,讓她更是痛恨起這個同胞姐姐……

  憎恨在蔓延……

  大囡也許會猜到,但估計她並不在乎。

  ……

  這一切的一切都化成淚珠,從小囡眼裡滾落出來。

  她是真的怕,不光怕那‘鬼魅’,還怕被打回原形回到伶院。伶院的那種飽受欺辱的日子,她再也再也不想過了,而唯一能逃離那一切的,就是她能把握住著這唯一的機會。

  可如今情勢緊張,誰也不知道下一個面臨災禍的是誰,她心裡突然生出了一種強烈的無力和茫然感。

  就在小囡呆愣之際,蕭雪也是內心頗多翻騰。

  她本是計劃得好好的,如今橫遭腰斬,看來只能另作他法。望著哭得可憐兮兮的小囡,她眼珠子一轉,一計上了心頭,臉上替對方擔憂與焦急的顏色更濃。

  “好了,你也別哭了。”蕭雪似乎想到什麼,一副猶豫的樣子,“要不這樣吧,反正我也還沒和茵姐姐說,要不我搬過來與你同住?”

  小囡一愣,止住了淚水,“這樣好嗎?”

  蕭雪渾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茵姐姐那人一向傲氣,我雖是有那種打算,但她會不會同意還是兩說。反正總是做個伴,不如就我倆作伴算了。”

  “雪姐姐,真是謝謝你,你對我實在太好了。”小囡感激道,用帕子擦了擦再度滾下來的淚珠。

  這次的眼淚不是傷心,而是欣喜,就仿若一個即將滅頂的人手裡突然抓住一根浮木。原本小囡對蕭雪此人還是有一絲防備的,經過這番那僅有的一絲防備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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