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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累了,脫力地揮揮手,內侍們恭敬地將大門關上。

  從無愛慕,何來仇恨。凌觴,你可真夠狠心的啊。

  他筋疲力盡地倒在軟塌上,手蓋住了眼睛。眼角慢慢地醞出了一滴淚。

  大殿內靜悄悄的,只有燭火幽幽地跳動著,仿佛從來都只有他一人。

  三天後的清晨,天還未亮,一輛素淨的馬車駛出了宮門,踢嗒踢嗒的馬蹄聲,將尚在沉睡的宮城甩在了身後。

  “你不跟他道個別嗎?”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不必再添不舍。”

  “我跟你就永遠不散。”紀凡有些執拗地握緊了楚凌觴的手。

  “人這一世,總是逃不過生離死別的。”

  “不會的,無論未來如何,我都陪著你。”紀凡抿緊了唇,固執地承諾著,眼中堅定的溫度,燙傷了楚凌觴的眼眸。

  “傻瓜。”他嘴上說著,眼眶卻紅了。他的身體自己知道,也不知能夠陪紀凡多久。

  紀凡將他攬過來,低頭輕輕吻了吻他的發:“不要怕,今後我陪你去看遍世間美景,我們還要將無憂和婉婉撫養長大,到那時候,就算真的白頭到老了。”

  楚凌觴靠著他的肩,看著躺在軟墊上睡得香甜的陳婉紅撲撲的臉頰,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放鬆。他輕輕點點頭應道:“好。”

  “那我們現在去哪?”

  楚凌觴輕笑道:“去接小無憂吧,還真的想他了。”

  “好。”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厚厚的雲層破曉而出,萬物都蒙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光輝,亂世繁華,縱然翻弄風雲,縱然沙場馳騁,最後所求,從來只是那年大昭寺桃花樹下的平安喜樂,一世長安。

  陳國巍峨的宮城最高處,烈烈北風呼嘯裹挾著冷意吹過。

  “王上,我們回去吧。”魏喜看著馬車愈行愈遠,忍不住勸道。

  不知是不是風太大,楚澤希的眼睛有些微微泛紅,他站在了最高處,卻覺得高處不勝寒,心裡缺了一塊,漸漸擴散竟是無邊的寂寞,良久,他才緩緩道:“好,回去吧。”

  天不知什麼時候又開始下雪了,宮城外的馬車漸行漸遠,踏著雪花一路飛馳;宮城內的主僕沿著長長的宮道緩緩的走著,愈走愈孤寒。終究是,背道而行。

  西涼二百三十二年三月二十日,西涼王給已為階下囚的陳王送了一件東西,翌日,昔日陳王自絕於地牢,死時手中握著一縷青絲。

  三日後,西涼王以親王之禮厚葬陳王,世人皆贊。卻不知,埋在京郊地宮裡的只是陳王衣冠,其遺體被秘密送往西涼覃州,與已故西涼公主楚澤覃合葬。

  西涼二百三十二年四月,西涼王正式舉辦登基大典,改國號為“凌”,年號為長安,史稱惠文帝。在統一之戰□□勞赫赫的原西涼國師楚凌觴和蠻荒大將軍紀凡雙雙不知所蹤,惠文帝收編了蠻荒大軍,任命諸葛白真為新的蠻荒大將軍,駐紮蠻荒,幫助蠻荒開發管理,六十年後,昔日寸草不生的蠻荒之地,已然成了凌國最堅固的屏障和最繁華的城池之一,此是後話。

  凌惠文帝自登基以來,禮賢下士,廣納天下良才,在位期間,政治清明,海晏河清,百姓富足,為之後的盛世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世間男子皆敬佩惠文帝胸懷大略,世間女子皆愛慕惠文帝專情不二。惠文帝在位四十八年,後宮僅有虎家嫡女為皇貴妃,膝下育有二子一女。但為何後宮獨寵皇貴妃,卻一生都未立她為後,這是後世百思不得其解的謎團。

  長安年間,民間還流傳著兩位隱士的傳說。這兩位隱士常年遊歷,不論富貴貧賤,一位行醫,一位行義,在各地留下了為人稱道的事跡,有時身邊還帶著一個清秀俊俏的少年和一位活潑可愛的少女。無人知道他們是誰,也無人能夠說得清他們真正的樣子,久而久之,世人們便把他們稱為“無名仙人”。

  歷史的捲軸翻過,那些是非愛恨、家國情仇都被歷史的風沙吹過,掩埋在黃土之下再也無人知曉。只餘下一些傳說和史料,供後人們揣測。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幾度夕陽紅後,那場山河萬里的絕戀終是隨著故人們的離去,再也不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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