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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有些抬不住,往下墜,陳景軒急忙抓緊了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在這生死一刻,他才明白,他原來一直愛著她。一滴淚從他的眼睛掉落,砸在她的臉上。

  “我們還年輕,還可以有好多好多的孩子。覃兒,你堅持住,我去找人救你。”

  他想將她抱起,她壓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哭的像個孩子:“不可能了,景軒,我不可能再做母親了。”

  陳景軒知道這是事實,這個時候,他也說不出騙她的話了。是他錯了,他殺了他們唯一的孩子,傷了她的心,永遠都不可能癒合。

  “你,你扶我站起來。”

  “你要做什麼?”陳景軒將她抱起,讓她靠著他,勉強站立。

  楚澤覃撐著抬手將斗帽拉下,風吹亂了她的長髮。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她看著下方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兄,一直敬仰如神的義兄,看著那高高揚起的西涼軍旗,一直壓在心底百般折磨著她的內疚和悔恨排山倒海的占滿了她的整個情緒,淚水濡濕了她秀麗的臉龐,她帶著哭腔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地懺悔:“兄長,澤覃是西涼的罪人,澤覃對不起西涼。”

  她轉身推開陳景軒,向後倒去,如一隻蝴蝶般,從高高的城牆上墜落,風揚起她的秀髮、她的白色斗篷,淒涼而絕美。

  “覃兒!”陳景軒撲上去,白色的斗篷從他的指尖划過,他最終還是錯過了她。

  楚澤覃望著那雙眼,如今滿目傷痛,但曾經清澈見底。初見時,她被陷害推入池中,是他跳入水中救了她,也是他解下自己的衣服遮住她已濕透的衣裙。那時她已是貴妃,他卻是皇子,其實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他們是孽緣,只是她一直不信。

  但是,她不後悔。她是撲火的飛蛾,甘之如飴。

  第70章 歸思為安(十五)

  西涼二百三十二年二月,陳國景帝開城投降,天下終於統一。

  “他怎麼樣了?”

  軍醫抹了抹頭上的汗,將剛剛順利拔下來的箭放在托盤上,鬆了口氣道:“只要能熬過今晚,就可以了。”

  楚凌觴點了點頭,自讓軍醫去煎藥。

  現在外面一片混亂,楚澤希剛入主陳國皇宮,有一大堆事等著他處理。紀凡也需要整頓蠻荒將士,反而現在只有楚凌觴有空。

  他的身體已經有些不堪重負了,若是陳景軒的那一箭射中,他必死無疑。然而,關鍵時刻,林風替他擋了。

  他坐在林風床邊,拿巾帕替他拭去滿頭冷汗,輕輕撫了撫他覆在右眼的黑色眼罩,內心五味陳雜,他們之間的恩怨,究竟是誰欠誰,已經分不清了。

  “林風,你可千萬要撐下去。”他握住他的手,輕輕道。

  晚飯後,紀凡終於得了一會空,來尋楚凌觴,他看著昏迷不醒的林風,微微皺了皺眉,問道:“他怎麼樣了?”

  “就看能不能熬過今晚了。”

  楚凌觴望著林風,頓了頓,道:“小凡,我們出去說。”

  紀凡點了點頭,跟著他出去。天上一輪明月,碧華如洗,不遠處架著藥爐在熬藥,陣陣微苦的藥味瀰漫在空氣中。

  紀凡靠著門前的柱子,楚凌觴靜靜地站在石階上,躊躇良久,終是問道:“你們在蠻荒那段日子,林風有跟你說什麼嗎?”

  紀凡微低著頭,輕輕地將腳邊一顆石子踢開,說道:“你是想說他泄密的事嗎?那我知道。不管是那次我們的約定之日還是我娘親,我都知道是他泄的密。”

  楚凌觴看見了藏在他袖子裡,若隱若現的紅繩,不知該說什麼。

  “但是,他在蠻荒拼死保我,幾次都命懸一線,甚至還丟了一隻眼睛,你說,我該怎麼恨他?”紀凡語氣平淡的好似在講旁人的故事,但楚凌觴知道他心裡的矛盾。

  “西涼暗衛之首,有著不可抗拒的家族使命,這也是他的悲哀。”

  “我知道,其實經歷了這麼多,再去追究又有什麼意義呢,恩怨情仇,本就是一團亂麻。”他微微直起身子,看向楚凌觴:“我現在只想抓住能抓住的,這便是老天給我最大的福分了。你不知道,今天我有多害怕,若是陳景軒的那支箭射中了你,你猜我會如何?”

  縱然過了這麼多年,每當紀凡這麼望著他的時候,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心跳如鼓。藏在袖子裡的手指有些緊張地蜷曲了下,他聽見自己輕聲問道:“你會如何?”

  紀凡輕輕一笑,嘴角卻是譏諷的弧度,眼裡閃過楚凌觴陌生的陰霾:“我會讓陳景軒眼睜睜看著,我是如何讓整個陳國給你陪葬的,讓他求生不能求死無門。等我安排好一切,我再隨你去。”

  楚凌觴怔怔地看著他,眼眶慢慢地紅了,他低頭避開他灼灼的視線,輕聲道:“你知道的,若真是那樣,我會生氣的。我不願連累無辜,也不願你輕視生命。”

  “凌觴,你知道我在蠻荒時時刻刻掙扎在生死線上的時候我在想什麼嗎?我在想若是我死了,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的活著,去實現你的抱負。但若是你死了,我會恨上這天下。其實,我真的很感激林風,他救了你,沒讓我變成你不喜歡的樣子。”

  “……”。楚凌觴不知該說什麼,心裡酸酸漲漲,腦中一團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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