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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了,我的孩子。來世再見。

  柳無霜 留”

  紀凡看著看著,又落下淚來,眼淚滴在信紙上,氤氳了本就有些淚漬的字眼。他將信紙仔細的對摺,重新封好,放進懷裡。手心裡的紅繩串鏈,似乎還殘留著他母親的溫暖,他鄭重的將手鍊戴在左手腕上,拉下袖子,細細蓋好。柳無霜,曾經的無淨師太,雙目緊閉,臉上的血污已經被擦拭乾淨,淨白的臉上殘留著細細的傷口和淤青。

  紀凡凝神看著,躺進了他親手所挖的墳墓,蜷縮起身子,偎進了他母親的懷裡,他閉上眼睛,眼淚從眼角滲出,忍不住嗚咽出聲。

  他就這麼陪著她,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他親手推下了土,埋葬了他的娘親。她覺得對不起他,可他從來沒有怪過她。她怕他不願意當她的孩子,其實他願意,生生世世都願意。

  他找了塊木頭,為他娘親刻墓碑,刻著刻著,淚水又模糊了眼睛,他不想哭,可他忍不住。他邊哭邊刻,泣不成聲。終於刻好了,他靜靜的望著木牌上的“柳無霜”三個字,佇立良久,天邊隆隆的響起了雷聲,不一會,大雨傾盆而下。

  紀凡眼裡都是血絲,臉上的水不知是雨,還是淚。他驀地跪下,磕了三個響頭,聲音嘶啞,顫聲承諾:“娘親,你放心,兒子會回來看你的。”

  他起身,拿起旁邊的劍,轉身大步離去,他不敢停下,怕自己軟弱。他還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他要去找他的愛人,那是他的命。

  第51章 咫尺天涯(八)

  月朗星稀,秋風蕭瑟,林中樹木隨風而過,留下一陣“嘩嘩”之聲。一匹馬如流星般疾馳而過,還未看清馬上之人,便只見塵土飛揚。

  馬上之人正是紀凡,此時離他出逃已經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來,他四處閃躲,過關斬將,終於來到了涼荊之外。他一刻也等不及了,越是靠近,越是想再快點。胸口草草處理過的傷口又有些滲出血來,他低頭看了一眼,咬咬牙繼續快馬加鞭。

  突然,馬兒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紀凡被這強大的衝力甩了出去,他一驚之下一個翻身,落地的時候還未站穩,八個黑衣蒙面人便一個個的從樹上跳了下來。

  兩相對峙,樹欲靜,而風不止。高手對峙,往往不需動手,便能感知到對方的實力。當下,看著對面的八個黑衣人,紀凡就知道,這次的敵手不簡單。若是他未受傷,尚可拼著一搏,可如今他胸口有傷未愈,若是硬拼,絕對占不到什麼好。

  正在他暗暗打量思忖之時,對方領頭之人,率先祭出一把劍,直奔他心口而來。繼而另外七人也群攻而上。紀凡飛速後退,一把抽出身後之劍,擋住了致命一擊。

  他是絕頂高手,可一交手,紀凡就確定了自己若是硬拼,絕對會一敗塗地。對方領頭之人實力比他差不了多少,其他七人雖不是頂尖高手,但也算是一流層次的,他若是執意相鬥,怕是會命喪於此。

  打定主意,他一劍砍向一人臂膀,那人一聲痛叫,他趁此機會,返身就逃。紀凡的輕功天下一絕,可那領頭之人的輕功卻也厲害非常,一直在身後窮追不捨,見他將其他人都撇下了,紀凡想,逃也逃不了,那就碰碰運氣硬拼吧。他收了腳,旁邊便是一處斷崖,崖下傳來隱隱水聲。

  紀凡與黑衣人,各立一端。崖上的風捲起兩人的長髮,裹挾著海水的鹹味。紀凡斷言道:“你不是陳國人,你是西涼人。”對方不可置否。

  “你為何殺我?”

  黑衣人聞此,輕輕一笑,答非所問:“紀將軍,久聞大名,現在就你我二人,看看到底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劍快。”

  他的聲音沙啞蒼老,紀凡猜測,定是做過掩飾。紀凡一哂,道:“你若是久聞我大名,便知我最擅長的兵器是槍,而非劍。況且,我有傷在身,兄台未免勝之不武吧。”

  “確實,若是在這種情況下殺了你,的確可惜。可若放過你,我就交不了差了。”他話還未說完,便持劍來襲。

  紀凡連連後退,避過一劍,反守為攻,持劍而上。

  對方一聲悶哼,看了被傷的手腕,深可見骨。紀凡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一劍刺向他的胸口,黑衣人立刻換了左手,擋住了這一劍。紀凡未想到他竟然能夠雙手用劍,剛想往後退,突覺胸口一痛,只見一支短箭,直插入他本就受傷的胸口。

  對方袖中藏著袖珍□□。

  “我本不想用暗器,但你實在厲害。對不住了。”

  黑衣人一腳將他踢飛,紀凡手中再也握不住劍,胸口的鈍痛讓他難以呼吸。他墜落了斷崖,他想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可他還沒見到楚凌觴啊,他還沒有跟他說對不起。

  都說人死之前的一瞬,會想起這一生的事情,可他此時,腦海中什麼都想不起來,只有楚凌觴一雙傷痛的眼睛,讓他的心疼的難以忍受。墜入海里的那一刻,世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他昏昏沉沉的半睜著眼,看著海面微光,與他漸離漸遠。

  凌觴,如果我死了,你還會為我難過嗎?

  他突然很想這樣問問他。上次他撐著,因為他知道,他總會來救他的。可這次,他把他傷透了,他不會來了。

  他不怕死,他只是覺得太遺憾了,沒能再看他一眼,再抱抱他,親口跟他說,他其實一直都愛他,從來都沒有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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