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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了想,很小心翼翼地詢問他的動向,好確定自己以後是不是要過一陣送牢飯的生涯。

  “說你聰明呢!你像是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說你笨嘛!有時候你的直覺準確得叫人覺得可怕。”

  “呃……”

  這種回答,似乎是……肯定了?

  我知道他是很有行動力,可是也犯不著親自去示範一下劫獄吧?

  在那裡被捉住了,那可就連地方都不用挪就直接關進牢里這麼方便的地方,“自投羅網”四個字就是這麼寫的,劫獄這種事怎麼會有人去做?

  “笨啊!你又想歪到哪去了?我只是去試驗一下看看鑽天鷂說的路線是不是真的能順利闖入大牢里去,順便檢查一下有沒有他們上次劫獄的痕跡。”一看到我這種眼神高非凡就已經知道我心裡想的是什麼了,立刻一巴掌拍掉我多餘的想法,沒好氣地解下他腰裡的捕快腰牌丟給我,臉臭臭地吩咐道:“烏鴉嘴!如果今天晚上我不回來,你明天一早就拿著這個腰牌,到滄州大獄找他們的獄官釋放我。”

  “可是……”

  老實說我很擔心我會在找滄州大牢的時候迷路而無法一早到達。

  “再說廢話我就帶著你一起去,然後丟下你在那邊自己逃走!”

  我立刻噤若寒蟬。

  不過事實證明我臨別前烏鴉那一下還是起到了防範的作用的,第二天當我問了七個路人終於摸到滄州大獄的時候,被他們擒住的高非凡竟然已經被嚴刑拷打弄得一身是傷。

  “阻撓朝廷命官辦案、私囚人犯、動用酷刑--你們就等著坐監收押吧!”

  這也就是之所以,高非凡好不容易驗明正身一經脫難後,馬上利索地給那幾個片刻前還在犬欺平陽虎的惡獄卒定下三條大罪。

  看他們之間的情勢扭轉得這麼快,片刻前還高高在上的審訓者變成階下囚,實在是讓人想感慨風水輪流轉。

  當頭那個據說是這個大牢里的當值主管,大冷的天胖臉上汗都下來了,沒想過天天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碰上一個上面來調查的捕快--你說“上面來的”不大搖大擺、堂堂正正大白天來遞個拜貼上門,非挑黑天半夜裡來,認錯人了也不能全怪他們不是?

  然而在官府這一路,最能體現效率的一句話是“官大一級壓死人”,高非凡雖然只是個捕頭,可到底是京官,比起他們這些個在苦寒大漠服役於監獄的差役,少說也高個二三級,更何況在寡不敵眾被捕之時著實吃了些苦頭,尤其是有人妒忌他的英俊往他臉上招呼了幾下……

  好一會兒後,當負責看守這座監獄的獄官彭懷業聽報聞訊趕到,看著自己面目全非的屬下,不得不對他們重新認識了一下。

  “你就是負責這裡日常事務的彭統領?”

  高非凡沒事人一樣拍了拍手,從一地呼號呻吟的人中間走了出來,雖然臉上的紅痕小小有損他的風采,不過那幾乎叫人心跳停止的邪惡微笑卻讓人不敢不忽略他目前的小小瑕疵,並順便忽略掉剛剛發生的暴力事件。

  “是……是的。不知高捕頭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在軍中任統領一職的彭獄官是個有見地的,相當鎮定地仰起了頭,回答咄咄逼人的高非凡。

  “那好,我問你:飛天狐狸李段,辣手毒夫杜子梓,子母連環鏢唐承器,開碑手秦如來,狗頭軍師凌百計這五名人犯在哪裡?”

  單刀直入以最有效的方式攻其不備是高非凡的常用問案技巧,他一點也不浪費時間地就著目前單方面有利於我們的條件開始查案。

  “這五名人犯都是判定了今年秋後處決的要犯,一個月前就已經行刑。高捕頭特地來此要找他們,莫非是在跟下官說笑?”

  彭懷業臉色也不變,順暢地報出這五名犯人目前的狀況,我看他滿臉正氣的樣子,倒是比高非凡顯得正義多了。

  “可就在一個月前,卻有人在金陵發現一起命案與飛天狐狸有關,若人犯真如你所說已然正法,死人怎麼作案?”

  高非凡當然不是省油的燈,背起手圍著彭懷業踱方步,掂量他說話到底有幾分可信。

  “高捕頭,說話要講證據,我可以給你看一個月前的犯人在獄記錄,這五人的的確確是已經正法。”

  彭懷業不愧是當軍人出身的,一板一眼地回答得有力有據,不卑不亢。

  “我不看什麼記錄,你直接帶我到埋他們的地方驗屍吧!飛天狐膽李段是我親手抓的,他身上有個特殊印記,我自然認得。”

  可惜高非凡是個絕對務實的,常常不走正規的那一套,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

  今日交鋒以來,彭懷業臉上首次出現不豫之色,似乎大感為難。

  “這什麼?莫非你是想說他們的屍身都早已火化?”

  高非凡冷冷地打斷他的話。

  急追窮寇,高氏審問的第二法寶。

  “是,因為今年初滄州發生過一場瘟疫,所以管轄這一州的鎮西王下令焚燒所有無人收認屍體。死刑犯人的屍首按例是不得讓親人認領,在此一例,所以下官在行刑當晚便命人將屍體火化。”

  這一把火倒燒得乾淨,完全死無對證了。

  我在一旁坐壁上觀,很有興趣知道高非凡還有什麼逼供的高招。

  “那也無妨,帶我們到這五名人犯生前所關押的牢房,只須向他們左鄰右舍的人犯詢問他們最後幾個月的身形樣貌,我這位搭檔就能把那人的面貌一絲不差地畫出來。”

  咦?這戰火怎麼突然燒到我身上了?

  我我我……我只是能把自己見到過的人畫出來,光憑人口述,就我這貧瘠的想像力,卻是絕對不成的--不然我爹怎麼會忍痛讓我放棄了當官府專為犯人畫象的畫師一職呢!

  但高非凡一向擅長的就是強人所難,一個眼色示意我表現一下,我愣沒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立刻把我掐得一塊青紫眼淚汪汪。

  “把地上躺的這幾個原來的樣子畫出來。”

  他幾乎是對我的心無靈犀咬牙切齒。

  我唰唰唰大筆一揮果然重現地上幾個豬頭臉的原貌,倒是一分不差。

  在場還站著的幾個獄官對看了-眼,臉上同時變色,顯然為沒能瞧出我身懷絕技而愧疚。

  “彭統領,前面帶路吧!”

  見他們幾個目光閃爍,必定有鬼,高氏魔鬼審訊法的第三招出台--落井下石。

  他還生怕這塊石頭不夠重,當先領路就要向獄房區闖。

  “高……”

  彭懷業還沒來得及叫住他,倒是門外有一人大踏步而入,一把抱住了高非凡的身子還在他肩上捶了兩捶,大笑道:“高老弟!別來無恙啊?我剛剛才聽到屬下稟報你到了滄州,就立刻趕來了,果然是你!”

  這突如其來的人物看起來來頭不小,從他直闖此地無人敢阻的情形就可看出來了。

  一向自大霸氣如高非凡見了他都不得不退開兩步,垂手敬稱道:“王爺抬愛,高某惶恐。”

  王爺,在這邊野荒城居然有個這麼大的人物。

  我不由得睜大了眼眸,好奇地打量著這突然出現的大人物。

  “你這不就太見外了嗎?今天難得大駕光臨我這邊塞小城,怎麼說也得喝上兩杯,走!”

  “王爺!”

  這王爺比霸道的高非凡自有一股傲視天下的霸氣,果然不愧是皇族出身的人物,三下兩下就把他拖出去了,甚至連分辯的機會都不給。

  “王爺,我在辦案呢!”

  高非凡也很無奈,可是形勢比人強,就連我都又習慣性地被打包帶走,片刻後已經坐在王爺的將軍府華麗的花廳里,面對著幾大瓮的酒罈發呆了。

  “從六年前我們一戰而別後,高老弟看起來又比之前更瀟灑了。”

  “王爺也比之前更丰神俊朗了。”

  我在一邊做陪,無聊地看著兩位帥哥互相吹捧了一炷香的時間。

  心裡倒是疑惑著,一個堂堂正正的王爺,不在封地上挑一座最繁華的城鎮建立行宮享福,在這邊陲小鎮的苦寒之地特地駐紮下來是為什麼呢?

  正沉浸入自己解不開的難題里發著呆,那王爺倒是注意上我了,呶一呶嘴,調笑意味極重的看向高非凡道:“怎麼,這次你來辦案還是攜眷出遊?本王招呼不周了。”

  “王爺取笑了。”高非凡像是生怕跟我甩不脫關係似地苦笑著一拱手,道:“這是余總捕頭的公子,我這次辦案的搭檔。”

  “哦!現在金陵的總捕頭一職還是余大為擔任啊?他倒是一向四平八穩。不過,這種兩人-組沒有效率的辦案方式也還是一樣!高老弟,不是我說,你早就應該被提拔了,憑你的能力怎麼能甘心屈居人下?”

  瞧起來這位王爺對我爹頗有詬病的樣子,雖然我也承認高非凡的確能力強到非凡,可我爹也從無失職之過啊……

  一直坐著不敢多說話,眼觀鼻鼻觀心的我(就是這樣才被誤認為是女孩子吧?)小小地抬頭瞥了王爺一眼,還不敢用瞪的。

  “王爺說笑了,余總捕頭乃高某的良師益友,他任這六扇門總捕頭一職,高某是心服口服的。”

  還好,高非凡沒有趁機大吐我爹的槽。不過想想也是,就他這種霸道、有時候凶任性起來蠻不講理的個性,雖然的確是無可否認的高能力者,可他要是當上總捕頭一定會弄得全六扇門造反。

  “高老弟,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有能力者當為國家效更大的力,古有云:‘鯤鵬展翅九萬里’,你有這能力卻沒為國家所重用,是你的損失,更是國家的損失。”

  這王爺也是個極精明強幹之輩吧?不然怎麼會跟高非凡惺惺相惜至此?我暗忖,後來我才知道破擄王爺是少見的軍事奇材。自他十五歲起便跟高祖出征西夏,立軍功無數,是當今聖上的親叔。後來劃地封候的時候被封為鎮西王,舍繁華都市不居,專門在這邊塞小鎮的營隊裡駐紮下來,就是因為他比起浮華旖旎的皇室生涯,更喜歡戎馬倥傯的軍旅生涯。

  “比起重任壓身,高某更喜歡自由自在,無官一身輕。”

  高非凡的眼神閃爍,不知道說這話的可信程度有幾分。

  “高老弟,我今天跟你說的話你且記著:象你我這樣的人,無大功便是大過,切不可如那等碌祿俗人一樣,眼光短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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